油墨在月白色校服上洇开,像一摊凝固的血。
她数着地砖缝里的蚂蚁,看它们扛着面包屑爬过"女权即人权"的铅字。
"新式学堂教你怎么勾引姐夫?
"青花瓷盏擦着耳畔砸在柚木地板上,碎瓷片溅到她的百褶裙摆。
继母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梨花木茶几,震得那本《新青年》滑落在地。
林曼君盯着封面上振臂疾呼的妇女雕像,想起昨日在圣约翰大学礼堂,沈砚之也是这样举着解剖刀说:"新女性当如柳叶刀,剖开这腐朽世道。
""跪直了!
"乌木戒尺带着风声抽在脊背,***辣的痛感顺着蝴蝶骨蔓延。
父亲暴怒的脸在琉璃灯下忽明忽暗,山羊胡须随着唾沫星子颤动:"沈家方才来退婚,说你在圣约翰搞什么...性解放!
"林曼君攥紧裙裾。
昨日霞飞路咖啡馆的对话在耳边炸开,沈砚之握着她的手说:“曼君,等新医院建成我们就结婚”。
他的指尖还沾着解剖课的福尔马林味,金丝眼镜片上落着梧桐叶的影子。
"老爷消消气。
"继母用帕子掩住嘴角冷笑,"要我说,就该学张公馆把小姐锁在阁楼..."话音未落,雕花门突然洞开。
沈砚之拎着牛皮医箱立在光晕里,白大褂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林曼君看见他胸袋里露出的半张泛黄照片——法国女记者的红唇正印在他为她点烟的指尖,那支骆驼牌香烟还是***那天她塞给他的。
"伯父误会了。
"金丝眼镜泛着冷光,"退婚是因我要去北平防治霍乱。
"林曼君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他们还在外滩看烟花,他说要带她去协和医院见胡适先生。
此刻他白大褂上沾着暗红血迹,像是刚从手术台下来,又像是...她突然想起法租界墙上那些弹孔。
"沈公子深明大义!
"父亲慌忙起身作揖,"小女顽劣,实在配不上...""林小姐很好。
"沈砚之打断他,医箱咔嗒一声打开,"只是时局动荡,沈某不忍佳人随我颠沛。
"林曼君盯着他取出的听诊器。
银质圆盘在琉璃灯下泛着冷光,像个月亮落在她心口。
去年他教她听心跳时说:“医学是最诚实的艺术”,此刻他的心跳却隔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