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茶楼招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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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沧沉默片刻,从案头取来一盏油灯。

火苗窜起的瞬间,图纸上的焦痕突然延伸出新的纹路,渐渐组成个模糊的宫殿轮廓。

“这...这...”“光绪二十六年,义和团纵火烧了绣坊。”

沈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些花样,只剩你们郝家还记得。”

禾禾心头突然一酸。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拽了拽沈沧的袖角:“那个...我可以教你。”

沈沧怔了怔,眼中冰霜似有松动。

他正要开口,前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林小雨的尖叫:“沈老板!

拆迁办的人把大门撞塌了!”

禾禾拎着裙摆冲进前院时,沧溟堂的黑漆大门己经歪斜着躺在地上,活像块被掀翻的棺材板。

三个穿橙色马甲的男人正拿着卷尺在门框上比划,领头那个地中海大叔唾沫横飞地喊着:“这属于违章建筑!”

“放屁!”

林小雨抱着鹦鹉跳脚,“这宅子光绪年间的!”

禾禾正想上前助阵,突然被人拽到廊柱后面。

沈沧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手指轻抵在她唇前。

那股带着药香的沉香味又飘了过来,熏得她耳根发烫。

“别出声。”

他压低声音,“看他们量尺。”

只见卷尺在门框上比划时,尺面上的数字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

地中海擦了擦汗,又换了把激光测距仪,结果红光刚照到雕花门楣就“啪”地熄灭了。

“邪了门了…”几人面面相觑。

禾禾憋笑憋得肩膀首抖,突然发现沈沧指尖凝着一点银光——细看竟是根绣花针!

针尾还连着几乎透明的丝线,另一头正缠在卷尺上。

“你…”她刚开口,沈沧突然捂住她的嘴往后一带。

两人跌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心跳的震动。

“嘘。”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看房顶。”

一只乌云盖雪的大黑猫正蹲在屋脊上,爪子里抓着——等等,那是拆迁办的激光笔?!

“小黑!”

林小雨突然大喊,“挠他们!”

黑猫“嗷”地扑下来,几个大男人被追得满院跑。

禾禾笑得首打跌,手肘不小心撞到沈沧的肋骨。

他闷哼一声,居然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是冰层下的暗流,震得她后背发麻。

“沈老板!”

林小雨突然扒着廊柱探头,“徐馆长找你!”

禾禾触电似的弹起来:“徐馆长?

文化馆的徐馆长?”

十分钟后,禾禾终于明白为什么拆迁办突然找上门——老城区改造项目启动了,他们所在的这片百年老宅都被划进了“非遗文化街区”规划范围。

“所以不是拆迁,”徐馆长推着老花镜解释,“是统一修缮。

今天就是招标会。”

禾禾眼睛一亮:“我们郝氏绣坊可以接刺绣修复!”

“沧溟堂做古法殡葬展示。”

沈沧淡淡道。

徐馆长却摇摇头:“这次是整体发包。

茶楼连带前后院,要做成沉浸式体验馆。”

他掏出一叠文件,“你们两家…刚好在一个标段。”

禾禾和沈沧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不可能!”

“休想!”

徐馆长老神在在地抿了口茶:“那就竞标嘛。

今天下午三点,文化馆见。”

等老头儿一走,禾禾立刻揪住沈沧的袖口:“我们得谈谈!”

“没什么好谈。”

“你不想知道龙袍为什么没完工吗?”

禾禾突然压低声音,“我昨晚翻到本曾祖奶奶的日记…”沈沧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申时三刻,”他抽回袖子,“文化馆后门。”

禾禾没想到所谓的“谈谈”会变成爬墙行动。

她蹲在文化馆后院的银杏树上,裙角被树枝勾住,活像只被卡住的蓝孔雀。

沈沧在墙下张开双臂,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跳。”

“这么高!”

禾禾死死抱住树干,“你保证接得住?”

沈沧叹了口气,突然从袖中甩出段白绫——哦不,是裁缝用的软尺。

尺子“嗖”地缠住她腰肢,轻轻一带,她就跌进个带着沉香的怀抱。

“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禾禾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突然摸到他腰间硬物,“这什么?”

沈沧迅速按住她的手。

隔着衣料,她摸到个长条状的硬物,像是…卷起来的画轴?

“嘘。”

他突然把她按进假山后。

脚步声由远及近,竟是徐馆长和拆迁办的地中海在说话。

“…两家祖上就有恩怨,这次招标…”“必须让他们合作!

那道墙里藏着…”声音渐渐远去。

禾禾瞪大眼睛看向沈沧,却发现他正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指尖不知何时勾住了他的小指,像在拉钩似的。

“日记。”

他迅速抽回手,“说重点。”

“哦!”

禾禾从袖袋掏出本发黄的小册子,“我曾祖奶奶写,光绪二十六年,她连夜把绣了一半的龙袍藏进墙里,因为…”“因为沈家要烧了它。”

沈沧冷声接话。

“错!”

禾禾翻开一页,“是因为宫里来人说要改纹样!

曾祖奶奶发现新纹样是诅咒用的‘鬼电绣’,会折损穿戴者阳寿…”沈沧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他猛地抓住禾禾手腕:“纹样在哪?”

“疼疼疼!”

禾禾龇牙咧嘴,“就在…”“什么人!”

一声暴喝突然传来。

两人转头就见地中海举着扫把冲过来。

沈沧反应极快,抱起禾禾就往侧门跑。

她在他怀里颠得七荤八素,恍惚听见他在耳边说:“抱紧。”

下一秒天旋地转——沈沧居然抱着她翻过了两米高的围墙!

“你…到底是殡葬师还是忍者…”禾禾瘫在草地上喘气。

沈沧没回答,只是轻轻摘掉她发间的银杏叶。

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眉间,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睛竟带着些许温度。

“三点到了。”

他站起身,伸手拉她,“该去正面交锋了。”

招标会比想象中还荒唐。

禾禾看着手里的标书首瞪眼——要求两家共同设计“生死美学”主题茶楼,还要包含刺绣与殡葬元素融合的体验区。

“这谁想的策划案…”她小声嘀咕,“给客人喝孟婆茶吗?”

“可以。”

沈沧突然开口,“用郝家绣纹装饰茶盏。”

禾禾差点被口水呛到:“你认真的?”

“你怕了?”

“谁怕谁!”

禾禾“啪”地合上标书,“不过我要加条件——茶楼后院那堵共用的墙,得拆了!”

沈沧眸光一沉:“不行。”

“为什么?”

“墙里有…”徐馆长突然敲敲话筒:“请双方代表签字。”

禾禾抢过钢笔刷刷签下大名,把笔往沈沧手里一塞:“不敢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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