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霁学长？”
他眯着桃花眸，试探着叫了一声。
听霁抬眼轻轻看过去，脸色有些发白，乍一看上去像希腊神话中在河边溺毙的美少年。
言曜俯身凑近，收起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摁着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听霁后仰靠在椅背上，潮湿的眼眸在路灯的映照下漂亮得过分，他无力地吐字：“胃疼。”
言曜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机给室友发消息。
非洲酋长：我胃疼，去趟医务室，帮我请个假。
发完消息后，他抓着听霁的手腕，“我送你去医务室。”
视线不经意掠过他鼻尖上的汗珠，言曜折腰半蹲在他身前，催促道：“我背你。”
“我不去。”
听霁垂下眼睫，身上似有若无地散发出一种不近人情的气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言曜转过身来和他对视，凌厉的眉眼染着笑，嘴角痞气地勾着。
“我不介意把你扛到医务室。”
听霁条件反射性起身，语气生硬地拒绝：“不要。”
言曜无奈叹气，想了两秒后将自己的鸭舌帽摘下来戴在他头顶，下压帽檐时无意识哄了句：“这样可以吗？”
胃部一阵阵绞痛，听霁张了张唇，没说什么，只扶着他的肩膀，往他身上靠了靠。
清爽的薄荷柑橘味肆无忌惮地侵入鼻腔，他拍拍言曜的肩膀，声音很轻：“我不想去医务室，我——”言曜走的又快又稳，闻言略微偏头，拖腔带调地反问：“你猜我听不听？”
听霁：“……”听霁：“你是土匪吗？”
言曜低低笑了一声，音色裹挟着昭然的轻佻，“我是流氓。”
听霁简首要被气笑，他将鸭舌帽摘下来压在那头嚣张的蓝发上，不想再说半句话。
到医务室门口，言曜将人放下来，扶着他去找医生，“他胃不舒服。”
医生询问了一下大致情况，在检查过后给他开了口服药，“胃不好就要按时吃饭。”
言曜扫了一眼他泛白的唇色，拿纸杯给他接了一杯温水，照葫芦画瓢：“胃不好就要按时吃饭。”
听霁：“……”医生离开以后，言曜就着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来，悠悠目光夹杂着遮掩不住的侵略性。
“学长，你好像有点营养不良。”
听霁绷首脊背，强迫自己忽视那道不对劲的目光，安静地喝水吃药。
言曜抄着兜，“120都没有。”
听霁暗暗呼了一口气，绷着脸反驳：“我有130，你别造谣。”
话落，他将手里的空杯子扔进垃圾桶里，面无表情地起身往外走，许是觉得不礼貌，又扭头和言曜说了声谢谢。
言曜微抬帽檐，笑着跟了上去，“我背你。”
听霁不自觉放慢脚步，将药往口袋里一塞，语气不冷不热，“不用。”
梧桐小道人来人往，月影婆娑。
言曜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心想还要不要去开班会。
听霁抄着兜，不知不觉走到了食堂门口，二楼还有亮光，估计还有店家没有关门。
余光掠过侧后方高挑的身影，他随口道：“你吃饭没？
没吃请你。”
丢下这句话，他没等言曜回答，自顾自地往楼梯的方向走，步伐干脆又利落。
随便问问。
“好啊。”
言曜懒懒应声，姿态一如既往的随意，“谢谢听霁学长～”二楼只有黄焖鸡的店面牌匾还亮着，听霁看了眼招牌，脚步微顿，随即偏头问：“吃不吃黄焖鸡？”
言曜摘掉鸭舌帽，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他坐下，“我去买。”
他总感觉学长多走两步就会挂掉，嘴唇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哦。”
听霁拿出随手装在口袋里的饭卡，硬着头皮递过去。
言曜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看了两秒，随后接过饭卡，快步走过去买饭。
买了两份，一份特辣一份不辣。
卡的的确确是刷的听霁的，没什么别的意思，主要是不想让学长有心理负担。
店家备菜很快，只等了不到五分钟。
听霁支着下颌，神色倦倦的，惹眼又疏离，视线偶尔掠过窗外，几次被摇晃的树影吸引。
言曜将饭放到桌上，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后，沉默着往楼下还没关门的水果店走。
听霁蓦地回神，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停掉的扶梯口，入眼的是弧度好看的后脑勺？
后知后觉，他抿紧唇瓣，心想自己在关注什么鬼东西。
神特么弧度好看的……后脑勺。
饥饿的肚子传来轻微的声响，他解开装着黄焖鸡的塑料袋， 随手拿了一份打开。
数不清的小米辣映入眼帘，他额角狠狠一跳，胃不受控制地抽痛。
听霁吞咽了一下口水，心里隐隐发怵，这家伙怨气冲天想弄死他？
蓦地，一盒水果拼盘被递到了手边，言曜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耷拉着眼睑道:“谢谢学长请的饭。”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老板正好要收摊。
听霁看了眼黄焖鸡里的小米辣，又看了眼摆放整齐的水果，矛盾地“嗯”了声。
不经意瞥到红彤彤的辣椒，言曜眼皮一跳，立马把特辣的那份移到自己面前。
挑眉道:“这份不辣的是你的。”
听霁: “……”听霁:“哦。”
他现在只想快点吃完饭，然后回宿舍休息，明天有早八。
见听霁只夹土豆和白菜，言曜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开口:“你对肉过敏？”
闻言，听霁夹菜的动作一顿，略微掀眸看了他一眼。
“不喜欢。”
言曜尝试着理解。
营养搭配严重不均衡，怪不得抵抗力这么差。
沉默了一会儿，他好奇地问了一嘴:“你是觉得难吃吗？”
“不难吃。”
听霁看了眼被自己挑出来的鸡肉，嘴唇一张一合，“是我自己的问题。”
见他不想多说，言曜没再继续问。
回宿舍的路上，晚风吹拂，树影摇曳。
听霁踢着小道上不起眼的小石子，在想要不要和他坦白两年前的事。
言曜懒散地下压帽檐，在盯着听霁的侧脸看了两秒后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名片，笑着问:“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
听霁低垂着眼睑继续往前走，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没听见。
言曜在心底“啧”了一声，这么高冷？
比他还拽。
脑海中恍惚闪过开学那天的记忆片段，他悠哉悠哉地转着手机，短暂犹豫后伸手将卫衣袖口卷上去。
“你想看我给你看就是了，别不理人啊。”
白皙紧实的手臂突然横在眼前，听霁没有防备，差点被锁喉。
见状，言曜迅速垂下胳膊，调整观赏角度，耐心抬着让他看。
听霁神色一愣，思维变得迟钝，“没有不理你。”
话落，视线下垂，借着路边新装的路灯看到了他手臂上微微凸起的疤痕。
细细长长的一条，不是很明显。
但——听霁觉得它碍眼。
他伸出带着茧子的手指，在疤痕上轻蹭了一下。
言曜手臂一麻，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这只不好看，你要不要看另外一只。”
他像触电似的把左手抽回来，迅速拉下衣袖，换另一只给听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