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他身后十年，从亲情到爱情，从女孩到女人，都没能等到顾霖川的一句回应。

可是她的嫡姐只花了一月，就要和顾霖川成婚了。

那一刻，萧念希终于决定放手。

……大荣朝，丞相府，小佛堂。

萧念希跪在蒲团上，耳边萦绕着前日皇帝派人来传的话。

“念希，朕希望你能像萧老将军一样，驻守北境，你可愿意？”“朕知你放不下顾霖川，无需即刻答复，朕许你考虑几日。”

萧念希看向佛祖金身，双手合十，闭上眼，在心中祈问——佛祖在上，民女萧念希求问，我与小叔日后当会如何？随后，她睁开眼，捡起放在地上的竹签桶，摇晃了几下。

一只竹签掉了出来，萧念希还没来得及去捡起，佛堂的门却突然打了开来。

萧念希侧头看去。

逆着光，顾霖川的脸半隐在暗中，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萧念希捏紧手，还是想要将驻守一事告诉他。

“小叔……”话未说完，顾霖川沉声打断了她：“我与你姐姐要成婚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七。”

萧念希倏地看向他，脸色惨白。

她本是镇国将军之女。

十年前，萧母不满与萧父聚少离多，就带着嫡女萧海棠回了外祖家，一去不返。

哪知不久后，萧家男儿皆战死沙场，徒留六岁的萧念希在上京。

是十六岁的顾霖川突然出现，他蹲在她面前：“萧将军曾对我有恩，你若愿意跟我走，往后我就是你小叔，我定会护你一生无虞。”

萧念希看了他许久，最后唤了他一声：“小叔。”

从此，顾霖川就成了萧念希唯一的依靠，他也把她宠上了天。

从六岁到十六岁，他支持她所有想做的事，从不将她拘在深闺。

知她想替父报仇，为国征战，顾霖川便亲自教她兵法，带她入朝……上京所有人都知道萧念希是丞相大人捧在手心里的至宝。

因此，萧念希也对顾霖川生了妄念。

一月前的中秋宴，萧念希当众拒了皇帝的赐婚，冒着大不韪说：“陛下，臣女此生非顾霖川不嫁。”

满堂皆惊！顾霖川当即带她回了府，将她禁足在佛堂：“什么时候洗清了你那些污秽的念头，什么时候解除禁足！”她本以为，顾霖川也许只是需要时间，跨过身份的隔阂。

却没想过，短短一月，顾霖川却要成婚了，对象还是她的嫡姐。

“……恭喜小叔。”

萧念希眼睫轻颤，捡起那支竹签。

待看清的那一霎，她瞬间脸色煞白，这是一支……‘下下签’。

签文是：二见不住，慎莫追寻。

她下意识用力握紧竹签，竹签尖锐的一端扎进她掌心，瞬间鲜血淋漓。

萧念希看着签文笑出了声，眼眶却通红。

她抬眸，眼前佛像金身威严，双目如炬，像是能看透世间一切阴暗隐晦的心思。

佛祖啊佛祖，我与顾霖川相依为命十年，当真要止步于此了吗？顾霖川看到她掌心的血，目光微凝，很快又移开。

他淡淡开口：“你姐姐明日即将抵达上京，会住进丞相府。”

“府中你的院落最大，便收拾出来给她住。”

萧念希浑身一颤：“那是你亲手替我布置的房间……”顾霖川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海棠日后会是府中主母，内院一切都会是她的。”

“虽然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可你并不是我顾家人。”

“念希，你该记住自己的身份。”

萧念希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言语亦可做刀。

垂眸看着签文上的字句，‘二见不住，慎莫追寻。

’看来就连佛祖都在劝她，这场妄念的结局，该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