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起云雾从脚底掠过,将我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林小满,你己经在此僵坐三个时辰了。”
冷面师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入门试炼只需跃下悬崖,借助风势完成基础御空术即可。”
我喉头发紧,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弟子、弟子觉得此处风景甚好……”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灵力的波动。
我下意识回头,正对上师尊指间旋转的冰蓝色符咒。
“既如此,本座便祝你细赏云海。”
他广袖轻挥,我身下的岩石应声碎裂。
失重感瞬间吞没所有感官。
狂风像无数钢针刺入鼻腔,我的道袍被吹成鼓胀的布袋。
下方层层叠叠的云絮裂开缝隙,露出万丈深渊里针尖大小的松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顺着食道逃出生天。
“闭目凝神!
运转周天!”
师叔的传音在耳畔炸响。
然而西肢根本不听使唤。
灵气在经脉里乱窜,我像块破抹布似的在空中翻腾。
当腰间玉牌感应到危险自动触发防护罩时,我正头朝下撞向第七座浮空岛边缘的桃林。
“快看!
那个恐高的又摔下来了!”
几个外门弟子指着天上笑作一团。
我挂在开满桃花的枝桠间,闻着鼻端甜腻的花香,默默把脸埋进道袍的广袖里。
这样的场景自入门那日便周而复始。
三年前在登仙提前晕厥坠落,被路过的长门用云絮接住的糗事,至今仍是弟子们饭后茶余的谈资。
此刻我瘫在药炉的软榻上,盯着房梁上悬挂的安神香囊发呆。
“小满师姐,该喝药了”药童端着青玉碗进来,褐色的汤药里飘着几片幻心莲。
自从上个月御剑考试时晕厥坠落,误触护山大阵的防御机关,导致三座浮空岛连环相撞,我就成了药庐的常客。
窗外忽然传来破空声。
我扒着雕花木窗望去,只见掌门凌虚真人驾着仙鹤掠过药田,雪白长须在空中飘成流云。
在他身后十二位内门弟子脚踏各式法器,衣块飘飘婉若游龙。
领头的冷面师叔御剑而行,墨色的剑光割裂云霞,在碧空划出炫目的光痕。
指尖无意间扣紧窗棂。
那些翱翔的身影倒映在我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某种永远无法触及的幻梦。
掌心传来刺痛,低头才发现指尖在沉香木上掐出月牙状的凹痕。
“其实……”药童突然开口,惊得我差点打翻药碗,“百草长老说,师姐每次坠落时,护体灵气都比旁人要浓厚三倍。”
我愣怔的望着他。
少年低头搅动汤药,蒸腾的水雾模糊了他的表情:“长老说恐高时的求生意志,反而让你对护体术法领悟超群。
上个月撞破的护山大阵,玄机阁长老研究了半月都不能复现当时的防御效果……”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剑气劈开。
冷面师叔负剑而立,玄色衣袍上还带有高空特有的凛冽寒气。
“即己能下榻,便随我去绝云顶。”
他剑风清挑,我怀里的汤药瞬间冻成冰雕,“从今日起,每日寅时在罡风洞修炼三个时辰。”
“师叔,掌门说过不能强迫弟子……”“本座查阅古籍,恐高之症应当以毒攻毒。”
他指尖凝出冰链缠着我的手腕,“等你能适应万丈罡风,自然能……”“且慢。”
温和的灵力波动抚平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掌门不知何时出现在药庐,手里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玄霄啊,当年你为克服深海恐惧,在归墟秘境泡了三十年,结果现在看见锦鲤池都犯恶心,这法子真能奏效?”
冷面师叔的耳尖瞬间红透。
我趁机缩到掌门身后,突然发现他袖口沾着几点朱砂,隐约构成某种复杂的符咒纹路。
“小满。”
长门转身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明日辰时来我的洞府,带着你的桃花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