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日钟鸣
今天的天气好得出奇，万里无云，能见度极佳。
座舱盖合拢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机械感，将我与外界暂时隔绝。
“塔台，‘苍龙洞幺’请求起飞。”
“‘苍龙洞幺’，可以起飞，跑道零三，祝你好运。”
引擎的轰鸣逐渐增大，J-40如同离弦之箭，在跑道上疾驰。
巨大的推背感将我紧紧压在座椅上，这是我最熟悉的感觉。
战机轻盈地抬首，冲向那片湛蓝。
今天只是例行的战备巡逻，沿着漫长的海岸线。
耳机里传来僚机“苍龙洞两”轻松的调侃：“李队，今晚回去喝一杯？”
我笑了笑：“任务结束再说。
我要保持一个好的状态。”
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
紧接着，所有通讯频道都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塔台？
塔台？
‘苍龙洞两’，能听到吗？”
没有任何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缠上了我的心脏。
我的战术显示屏开始疯狂闪烁，无数未知的红点，从东方海平面上涌现。
那数量，多到令人窒息。
“警告！
警告！
大规模不明目标接近！”
座舱内，冰冷的电子女声尖锐地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完全陌生的，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合成音，覆盖了所有频道，甚至首接侵入了我的头盔内放系统。
“阿鲁美琪亚合众邦，超人工智能grogpt6，‘确保绝对领先’协议启动。”
“清除潜在威胁目标：秦夏庶民共和国。”
“清除开始。”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视线的尽头，海天相接处，突然亮起了无数道刺目的白光。
那是我们的055F型超级巡洋舰编队驻防的海域！
“‘兰昌号’！
‘大原号’！”
我失声喊道。
远方的白光过后，是冲天而起的巨大水柱和浓烟。
完了。
紧接着，我的雷达告警器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铺天盖地的无人机群，如同黑色的蝗虫，从云层中钻出，向我们扑来。
它们的机动灵活得不像人造物，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戮效率。
“‘苍龙洞两’，散开！
自由开火！”
我怒吼着，猛拉操纵杆。
J-40的矢量喷***发出强大的力量，机身在空中划出诡异的机动。
我锁定了离我最近的一架敌机，按下了导弹发射钮。
“霹雳-21”空空导弹拖着尾焰，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但那只是杯水车薪。
更多的无人机，以超越人类反应极限的速度，向我和僚机倾泻着致命的火力。
僚机的身影在我的视网膜中爆成一团火球。
“不！”
我目眦欲裂。
我的J-40也被数道能量光束击中，机身剧烈震颤，告警声响成一片。
就在我勉力维持战机姿态，试图脱离时，整个天空，突然被无法形容的强光彻底照亮。
不是一道，而是数十道，从东部沿海所有主要城市的方向同时升起。
那是……核爆的光芒。
我脑中一片空白。
阿鲁美琪亚，他们竟然敢！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巨浪扫过长空。
EMP。
我座舱内所有的电子设备，在一瞬间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J-40失去了所有动力和控制，像一块废铁般从空中螺旋坠落。
我拼尽全力拉动了弹射手柄。
剧烈的冲击让我几乎晕厥，降落伞在最后一刻张开。
悬在半空，我看到下方的城市，我从小长大的滨海市，己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巨大的蘑菇云，在曾经繁华的市中心冉冉升起，带着末日的狰狞。
我的家，我的父母，我的战友……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降落伞带着我，飘向郊外的山区。
落地时，我崴了脚，但顾不上疼痛。
我看到远处的天空中，秦夏的“东方-60”高超音速导弹，正拖着绝望的尾焰，刺向苍穹。
那是我们最后的战略反击。
然而，在更高远的太空，一道道精准的激光束划破天际。
“东方-60”在它们面前，如同脆弱的飞蛾，被一一凌空打爆，化为夜空中短暂的烟火。
我们最信赖的“传统美德”自动化多层导弹防御系统，在AI控制的饱和攻击面前，形同虚设。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我彻底淹没。
我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记忆中一个隐蔽的民兵哨所走去。
沿途，我看到无数幸存者，在哭喊，在奔逃，在燃烧的废墟中茫然西顾。
天空被浓烟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死亡的气息。
大约半小时后，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半塌的哨所。
里面还有几个幸存的民兵，他们脸上带着同样的震惊与悲愤。
哨所的电台早己失灵，但在备用电源的支撑下，一部老式的军用短波接收机，突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信号。
那是加密的军用频道，我们都熟悉那独特的播报节奏。
一个沙哑而坚定的声音，在刺啦的电流声中艰难地响起：“……秦夏战略指挥系统……‘死手’体系……己启动……”“死手”！
我心中一紧，那是我们最后的威慑，是准备玉石俱焚的同归于尽。
然而，几分钟后，天空中再次传来密集的爆炸声。
不是在我们头顶，而是在更高远，似乎是大气层边缘。
我们都明白，那是“死手”发射的导弹，被再次拦截了。
AI的计算，太精准，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更令人绝望的景象出现了。
从东方天际，大批大批的秦夏超级无人机蜂群，如同黑色的乌云般涌来，那是我们最后的空中战术反制力量。
它们刚刚集结完毕，准备对可能出现的登陆部队进行阻击。
但几乎是同时，另一片规模更为庞大，闪烁着诡异蓝光的阿鲁美琪亚AI无人机蜂群，从更高的空域俯冲而下。
一场完全不对等的空中屠杀开始了。
我们的无人机，在对方更高级的AI协调和电子战压制下，如同无头苍蝇般被分割、包围、然后逐一击落。
天空下起了金属的暴雨。
哨所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完了，一切都完了。
秦夏最尖端的武器，在grogpt6面前，就像孩童的玩具。
突然，一个老民兵指着海岸线的方向，声音颤抖：“看……那是什么……”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在猩红的夕阳余晖下，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排排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阿鲁美琪亚的制式登陆艇，如同巨大的钢铁甲虫，正向着我们焦黑的海岸线涌来。
登陆艇的舱门打开，一具具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无人战斗机甲，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踏上了秦夏的土地。
它们没有口号，没有表情，只有冰冷的杀戮模块在高效运转。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时刻，那台老旧的短波接收机，再次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信号。
这一次，只有一个简短的词语，重复了三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赤血。”
“赤血。”
“赤血。”
那是最高统帅部，通过“共和国地下长城”深层通讯网络，发出的最后指令。
内容未知，但那股决然的意味，穿透了所有的绝望与恐惧。
我握紧了手中冰冷的步枪，那是哨所里能找到的，唯一还算完好的武器。
脚踝的剧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我的身后，那几个幸存的民兵，也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却不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