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续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枚精心埋设的鱼钩,精准地勾住了她心底最深的疑窦,那面神秘的铜镜,真的与父亲的离奇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顾映雪独自躺在那张雕花红木大床上,辗转难眠,只觉得这寂静的夜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她。
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像是一只冰冷的手,将她猛地拽入了另一个世界。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如同被狂风肆虐的湖面,波光粼离间,幻化出光怪陆离的景象。
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梦境中的场景不再是父亲倒在血泊中的惨状,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古朴的陈设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房间里,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手中拿着一块泛黄的丝绸,细细擦拭着一面铜镜,那面铜镜,正是她今天卖给梁续的那一面!
铜镜的边缘,雕刻着繁复诡谲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竟像是有生命般地蠕动着。
男人缓缓抬起头,顾映雪的心脏骤然一缩,那张脸,竟然是梁续!
不,不是梁续,他的眼神,他的气质,都与白天的梁续截然不同。
这个梁续,眼神阴鸷如鹰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让人不寒而栗。
他拿着铜镜,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呢喃:“快了,就快了……”顾映雪拼命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耳朵,只能听到一阵阵模糊不清的回声。
突然,镜子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的脸庞在镜中扭曲变形,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里。
“不!”
顾映雪惊叫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浑身己经被冷汗湿透,薄薄的丝绸睡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而单薄的身躯。
原来,又是一场梦,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顾映雪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一把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窗,让冰冷的夜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吹散身上的燥热和黏腻。
她扶着窗棂,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那轮惨白的月亮,像是被人啃噬了一半,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脏。
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梦里的梁续,又是谁?
他口中的“快了”又是指什么?
她想起梁续白天说的话,那面铜镜,不是普通的物件,它背后,或许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顾映雪决定,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一切,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一闯。
她从床底下的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箱子里,翻出一本父亲留下的日记,这是老宅里唯一还留存的与父亲有关的物件了。
日记本己经泛黄,纸张也有些脆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顾映雪小心翼翼地翻开,借着昏黄的灯光,一页一页地读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这脆弱的纸张弄破。
父亲的字迹遒劲有力,如同他生前的性格,刚毅果决。
日记里记录了他经商的点点滴滴,也记录了他对家庭的爱和责任,字里行间,流露着一个男人对事业的野心和对家人的柔情。
顾映雪读着读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她己经很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哭过了,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就逼着自己坚强起来,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压抑在心底。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页日记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心脏。
“民国十西年,六月十七日,雨。
今日得一铜镜,甚是奇特,竟能照见过去,不知是福是祸。”
顾映雪的心脏猛地一跳,民国十西年,那不就是三十年前吗?
三十年前,父亲得到了这面铜镜,三十年后,这面铜镜却出现在了梁续的手中,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她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读,却发现后面的几页日记被人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纸茬,像是一个个狰狞的伤口。
顾映雪的心中充满了疑惑,父亲为什么要撕掉这几页日记?
这几页日记里,到底记载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合上日记本,将它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
窗外,一阵阴风吹过,吹得窗棂吱吱作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哭泣。
看来,父亲的死,果然与那面铜镜有关。
而梁续,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古董店老板那么简单,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她必须找到梁续,问清楚这一切,哪怕,这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