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沐老太太
丫鬟婆子们私下议论纷纷，有惊叹于她深藏不露技艺的，也有暗暗揣测她这般出头，日后是要与哪位姐妹争风头的。
云嫣却并未因这一时的风光而松懈，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里，须臾的闪耀若不加以稳固，转瞬便可能招来灾祸。
晨起，依旧是伴着微光起身，帮着柳氏整理内务，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贴心话。
“嫣儿，昨日你为大姑娘解了围，往后行事可得更加小心。
这府里的人，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柳氏边叠着衣裳边忧心忡忡地叮嘱。
云嫣点头应是，心中何尝不知母亲所言极是。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小丫鬟的通传声：“七姑娘，老太太有请。”
云嫣与柳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沐老太太，乃沐家德高望重之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府中诸事若非重大，她甚少过问。
如今传唤自己，云嫣心中既忐忑又有些许期待。
她赶忙整了整衣衫，随着小丫鬟穿过几道回廊，来到沐老太太所居的院子。
这院子与别处不同，布置得清幽雅致，院角几株梅树虽未到花期，却也透着股子风骨。
踏入正厅，云嫣便见沐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身着一袭深紫色暗纹锦袍，满头银丝整齐地梳在脑后，面容虽显苍老，却目光如炬，透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威严。
“给老太太请安。”
云嫣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却不失恭敬。
沐老太太微微抬手：“起来吧，坐近些让我瞧瞧。”
云嫣依言起身，坐到老太太下首的矮凳上。
老太太细细打量着她，良久，才开口道：“昨日投壶之事，我都听说了。
你这孩子，倒是有股子机灵劲儿，也难为你在这府里还能习得这般技艺。”
云嫣垂首，轻声道：“多谢老太太夸奖，云嫣不过是平日里瞎练着玩，凑巧昨日能帮上忙。”
沐老太太轻轻哼了一声：“你莫要谦虚，我在这府里几十年，什么没见过。
你母亲柳氏，是个本分老实的，可也正因如此，你们母女在这府里没少受委屈。”
提及母亲，云嫣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是云嫣与母亲福薄，不敢有过多奢望。”
老太太摆了摆手：“福薄？
我看不尽然。
你既有心为家族出力，又有这份才情，往后定能有番作为。
从今日起，你便到我这院子来，跟着我学学规矩，诵读诗书，也免得在这府里被人小瞧了去。”
云嫣闻言，心中一喜，忙起身跪地谢恩：“多谢老太太抬爱，云嫣定当用心学习，不辜负老太太的期望。”
自此，云嫣便每日到沐老太太院子里，跟着几位嬷嬷学习各种礼仪规范。
从晨起问安的姿势、言语，到用餐时的坐姿、餐具使用，每一处细节都严格要求。
闲暇之余，便诵读经典古籍，老太太时常在一旁聆听，偶尔提点几句，让云嫣受益匪浅。
在这过程中，云嫣也逐渐看清了沐府中的复杂人际关系。
老太太身边的孙嬷嬷，看似和蔼，实则心机深沉，对老太太的喜好把控得精准无比，常借着管家之权，给下面的丫鬟婆子使绊子，那些个不受宠的姨娘、姑娘，没少在她手上吃亏。
还有西姑娘沐墨菡，因着是二房妾室所生，自小娇纵惯了，见云嫣如今得了老太太欢心，心里酸溜溜的，时常在学习时找茬。
一日，众人在院子里学习插花，云嫣正专注于手中花枝的修剪，力求摆出最雅致的造型。
沐墨菡却突然凑过来，一把打翻云嫣手中的花器，故作惊讶道：“哎呀，七妹妹，你这是怎么弄的，笨手笨脚的，莫不是故意要在老太太面前出丑？”
云嫣看着满地狼藉，心中恼怒，却知此时不能发作。
她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西姐姐，是云嫣不小心，惊扰到您了，我这就收拾干净。”
沐墨菡却不依不饶：“哼，你如今攀上老太太这高枝，怕是眼里都没我们这些姐妹了，这插花可是昨日嬷嬷才教过的，你就这般敷衍了事？”
云嫣正要开口辩解，沐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翠屏匆匆进来，见状眉头一皱：“西姑娘、七姑娘，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正在里头歇着，若是惊扰了她老人家，你们可都担待不起。”
沐墨菡撇了撇嘴，嘟囔道：“是七妹妹自己不小心，与我何干。”
说罢，扭身走了。
云嫣默默收拾着残局，心中满是无奈。
她明白，在这沐府，想要真正站稳脚跟，光有老太太的庇护还不够，还得有足够的智慧与隐忍，去应对这些层出不穷的刁难。
晚间，回到自己院子，柳氏见云嫣神色疲惫，心疼不己：“嫣儿，今日在老太太那儿可是受委屈了？”
云嫣摇了摇头，将白日之事一一道来。
柳氏听完，拉着云嫣的手，眼中含泪：“都是娘没用，让你在这府里受这些苦。”
云嫣靠在母亲怀里，轻声安慰：“娘，您别难过，女儿不怕这些。
如今有老太太教导，是女儿的福气，女儿定能学得本事，护您周全。”
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云嫣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
她想着白日里沐墨菡的刁难，老太太的教诲，以及这沐府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宅门中闯出一片天，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嫣在沐老太太院子里愈发如鱼得水，她不仅将各种礼仪规矩学得扎实透彻，诗书也诵读得越发流利。
老太太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她越发看重，时常在沐峘面前提及云嫣的聪慧与勤勉。
而沐府中的暗流涌动，却从未停歇。
二房妾室楚娆，见云嫣势头渐起，心中危机感顿生，与沐墨菡暗中勾结，盘算着如何打压云嫣，夺回老太太的宠爱。
这一日，府中来了几位贵客，乃是与沐家有生意往来的世家夫人。
沐老太太有意让云嫣见见世面，便让她一同在前厅伺候。
云嫣精心打扮一番，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着翠竹的长裙，挽着简单发髻，插着一支碧玉簪，整个人透着股清新雅致。
来到前厅，她依着所学礼仪，举止优雅地为夫人们奉茶、添水，应答得体，引得几位夫人频频点头。
楚娆坐在一旁，看着云嫣出尽风头，心中妒火中烧。
待客人离去，她便拉着沐墨菡，在花园里密谋起来。
“菡儿，你瞧那七丫头，如今越发张狂了，今日在客人面前这般卖弄，是想把咱们都比下去不成？”
楚娆咬牙切齿地说。
沐墨菡跺脚道：“娘，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凭什么她就能得老太太欢心，咱们得想个法子治治她。”
楚娆眼珠一转：“我倒有个主意，过几日不是府里组织女红比试吗？
咱们在她的针线、布料上动动手脚，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看她还怎么得意。”
沐墨菡闻言，拍手叫好：“还是娘您有办法，就这么办。”
两人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云嫣早己有所察觉。
在这沐府中摸爬滚打多日，她的警觉性极高，见楚娆与沐墨菡近日频繁接触，又暗中打量自己，便猜到她们定是没安好心。
云嫣不动声色，暗中吩咐自己的丫鬟小桃，密切留意二人动向。
她深知，一场新的风波即将来临，而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在这宅斗漩涡中生存下去。
随着女红比试的临近，沐府中的气氛愈发紧张，云嫣每日在老太太院子里学习之余，还要偷偷防备着楚娆母女的暗箭，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她期待着在即将到来的挑战中，再次证明自己，打破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