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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日头已经偏西,却还把“品古斋”那扇掉漆的木门框晒得滚烫。老徐搬了张竹椅,

缩在门廊的阴影里,眼皮耷拉着,似睡非睡。店里那股子积年的陈旧气味,

混合着劣质线香的味道,被偶尔穿堂而过的风一搅,慢吞吞地打着旋儿。这条古玩街,

平日里也就这样,半死不活。老徐这人,跟他这店一个德行,有点小精明,贪财,

但偏偏生了副老鼠胆。早年也动过弄几件真家伙撑门面的心思,可上一回差点被人做了局,

亏掉半副身家,自那就彻底蔫了。如今店里摆的,十件有九件九是坑蒙拐骗的玩意儿,

他自己心里门儿清,也就糊弄糊弄那些不懂行、又想附庸风雅的过路客。正迷糊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起街面上的尘土。老徐掀开一条眼缝,

看见阿进那颗汗津津的脑袋探了进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点飘。“徐叔!哎哟,

可找着您了!”阿进嗓门大,一下把店里的沉寂搅破了。他是个跑单帮的,

专去那些穷乡僻壤“铲地皮”,倒腾些小玩意儿,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老徐没动弹,

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咋呼啥,捡着狗头金了?”阿进闪身进来,

反手还把店门虚掩了一半,神神秘秘地从背后那个脏兮兮的双肩包里往外掏东西。

“这回真弄到点好东西,您给掌掌眼?”他压低声音,从几层旧布里,

小心翼翼地捧出个瓶子。那是个陶瓷瓶,约莫一尺来高,造型有些古怪。说梅瓶不像梅瓶,

说玉壶春也不是那味儿。瓶身是那种暗沉沉的青白色,釉色不算匀净,

靠近底足的地方还有些缩釉点。上面绘着些缠枝莲纹样,笔法看着古拙,甚至可以说有点糙。

最扎眼的是瓶口,不是常见的敞口或直口,而是微微内敛,像个小小的收束,

给这瓶子平添了几分压抑感。老徐这才慢腾腾地坐直了些,接过瓶子,入手微微一沉。

他眯着眼,手指在瓶身上摩挲,又凑到眼前,

仔仔细细地看那釉面、那画工、那底足露胎的地方。东西……有点意思。这胎质,这釉光,

这画片的韵味,不像是近几十年的货色。可要说多么开门到代,他也拿不准。这行当水太深,

高仿做旧的手段日新月异,连他这种老油子也时常打眼。“哪儿来的?”老徐不动声色地问。

“嗨,南边乡下收来的,老户人家,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急着用钱……”阿进搓着手,

眼神闪烁得更厉害了,“徐叔,我知道您眼力好,价钱好说,您看着给,能尽快出手就行,

我等着钱周转。”老徐心里那点贪念,像被风吹了一下的小火苗,噌地冒了起来。

他掂量着瓶子,又看看阿进那焦急的样儿,琢磨开了。看这傻小子的神情,不像是做戏,

恐怕是真急着用钱。这瓶子,就算不是大开门,也至少是个清中期的民窑细路货,

要是运气好,碰上个冤大头,转手赚个几倍十几倍不成问题。“东西嘛……还行,

就是这路份普通了点。”老徐故意皱起眉,把瓶子往旁边的八仙桌上一放,

发出“咚”一声轻响,“釉色暗,画工也糙,摆店里都嫌占地方。

”阿进脸垮了下来:“徐叔,您再好好看看,这……”“这么着吧,”老徐打断他,

伸出两根手指,“冲你大老远跑一趟,两千。行,我就当帮你个忙,搁我这儿慢慢碰。不行,

你拿别家问问去。”阿进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像是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成!

两千就两千!徐叔,您可捡着漏了!”老徐心里冷笑,面上不显,

慢悠悠起身去柜台后面拿钱。点出二十张红票子递给阿进,阿进接过去,数都没数,

胡乱塞进裤兜,嘴里连声道谢,转身就急匆匆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老徐拿着瓶子,走到里间,把它放在博古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心里还美滋滋地盘算着能赚多少。他压根没留意到,那瓶身触手的感觉,

似乎比刚才更凉了一些,像是握着一块冰。天色,就在这不紧不慢中,彻底黑透了。头几天,

风平浪静。老徐照常开店、喝茶、跟隔壁店主闲扯,

偶尔拿着鸡毛掸子拂拭那些假古董上的灰尘。那瓶子就静静待在角落,无人问津。怪事,

是从第四天晚上开始的。先是斜对面专卖老木器的赵掌柜,半夜起夜,

迷迷糊糊透过窗棂往外瞥了一眼,看见街心影影绰绰好像有几个人在走动。他当时没在意,

翻个身又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才觉得不对劲——这后半夜,古玩街封着闸门,哪来的人?

接着是街尾开裱画店的孙老爷子。他年纪大,觉轻,凌晨两三点钟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很轻,

很碎,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一小群人拖着脚在走。他披衣起来,凑到窗户边,

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清冷的月光下,街面上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可那沙沙的脚步声,

却好像还在耳边萦绕。流言像是沾了水的墨迹,在这条不大的街上悄无声息地洇开。有人说,

怕是招了贼。可各家各户检查了一遍,门窗完好,什么都没少。又有人压低声音提起,

说城外李家园子公墓那边,前阵子不太平,靠山脚的那片老坟圈子,好像被人刨了几个,

不是盗墓,听说……是丢了刚下葬没多久的尸首。这事派出所都来人查过,没查出个所以然。

紧接着,隔壁商业街的管理员也跑来抱怨,说他们那条街好几家店铺门口的监控摄像头,

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坏,都是半夜坏的,检查线路又没问题,邪门得很。种种怪事凑到一起,

古玩街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往常晚上还有些人气,这几日天一擦黑,

各家都早早关门落锁,街上寂静得吓人。老徐心里也开始发毛。他胆子本就小,

这些传言听得他晚上睡觉都不踏实。他把店门检查了又检查,躺在床上,耳朵却竖着,

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这晚,月黑风高。老徐睡到半夜,被一泡尿憋醒。

他趿拉着拖鞋,迷迷糊糊穿过店堂,往后院的厕所走。经过临街的窗户时,

他鬼使神差地往外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街面上,

隔着大概二三十米的距离,模模糊糊,真的有一小群人!大概七八个影子,看不清衣着面貌,

只是一个个黑黢黢的轮廓,排着不算整齐的队列,慢吞吞地,拖着步子,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游荡!老徐头皮发麻,膀胱的胀意都吓回去了大半。他死死扒着窗框,

眼睛瞪得溜圆,大气不敢出。那队影子移动得很慢,动作僵硬,像是提线木偶。它们的方向,

正朝着自己的店门这边来!老徐心脏咚咚狂跳,几乎要撞破胸口。他下意识地想蹲下躲藏,

又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些。他屏住呼吸,把脸更紧地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已经能勉强分辨出那些影子高矮胖瘦不一……就在他以为下一秒就要看清那些“脸”的时候,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队明明正在靠近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变得……远了?

不是它们向后转或加快了速度,就是一种极其突兀的、违背物理常识的“拉远”。

像是有人瞬间调整了焦距,把近景变成了中景。它们依旧在那边慢吞吞地游荡,

但距离感变得极其诡异,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又像是站在哈哈镜前,空间被扭曲了。

老徐猛地揉揉眼睛,再定睛看去。街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

只有远处一根电线杆孤零零地立着,顶端的路灯洒下一小圈昏黄的光晕。他双腿发软,

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后背心一片冰凉,全是冷汗。第二天,

老徐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开了店门,脸色灰败。他越想越怕,忍不住把昨晚的遭遇,

含糊地跟过来串门的马大嘴说了。马大嘴是这条街上的老户,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广,

肚子里杂七杂八的野史秘闻装了一箩筐。“你也看见了?”马大嘴压低声音,一脸神秘,

“老赵、老孙他们前两天就瞅见了!邪门得很哪!”“这……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徐声音都在发颤。“我琢磨着,跟李家园子丢尸首那事脱不了干系!”马大嘴凑得更近,

嘴里喷出的热气带着一股烟油子味,“还有商业街坏摄像头……你说,

会不会是那些不见了的东西……‘回来’了?”老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

店里来了个熟客,是市里一位小有名气的收藏家,姓吴。老徐强打精神应付着。

吴先生眼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博古架角落那个青白瓷瓶上。“咦?老徐,

这东西……”吴先生走过去,俯身仔细端详,“新收的?”“啊,是,一个朋友放这儿的。

”老徐心里有事,随口敷衍。“有点意思。”吴先生摸着下巴,“这器型,

这纹饰……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好像在哪本古籍里见过类似的图样……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是嘛?民窑的东西,

胡乱烧的,差不多都一个样。”老徐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吴先生看了半晌,

也没再多说,闲聊几句便告辞了。客人一走,老徐立刻盯着那瓶子,心里疑云大起。眼熟?

古籍?他想起阿进当时那慌张的神情,想起这瓶子入手异样的冰凉,

想起它来了之后这一连串的怪事……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他几步走过去,

一把抓起那瓷瓶,触手依旧是一片沉实的阴凉。他深吸一口气,端着瓶子走到店门外。

午后的阳光正烈,明晃晃地照在头顶。老徐把瓶子高高举起,对准了太阳光。奇迹,或者说,

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在强烈得刺眼的阳光直射下,那原本暗青白色的瓷质瓶身,

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就像一块坚冰在融化,显露出内部的情形。

瓶身内壁,似乎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粉末状东西。而在那粉末之中,

隐约可见一些极细小的、暗红色的斑点,星星点点,如同凝固的血迹。老徐手一抖,

差点把瓶子摔在地上。他慌忙把瓶子抱回怀里,再抬头看,

瓶身又恢复了那暗青白的瓷质模样,仿佛刚才的透明只是阳光造成的幻觉。但他知道,不是。

马大嘴也跟了出来,正好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拢。

“我的娘诶……”马大嘴猛地一拍大腿,脸色煞白,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

“老徐!我想起来了!吴先生说的古籍,我他妈的好像也看过类似的记载!

”他一把拉住老徐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那书上说,古代有些走邪路的方士,相信一种诡异的飞升之法!

他们会在临死前,用一种特制的陶土制成容器,然后……然后活活把自己烧死,

让骨灰和未尽的血气融入那容器中!这瓶子,就是他妈用来装他自己化成飞灰的肉身的容器!

这叫‘肉身瓮’!”马大嘴喘着粗气,眼神恐惧地盯着老徐怀里的瓶子,

像是盯着一条毒蛇:“这东西邪性太大!聚阴纳秽,能引动周遭不安宁的东西!

街上那些‘游魂’,公墓丢的尸体,坏掉的摄像头,保不齐全是因为它!

”老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冰凉。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看似普通的瓷瓶,

仿佛能感觉到里面那些灰白色粉末和暗红斑点在无声地蠕动。“那……那怎么办?

”老徐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扔了!赶紧扔了!扔得越远越好!”马大嘴急声道。

“扔?”老徐一个激灵,贪财的本性在极度的恐惧中竟然又冒了一下头,“两千块钱呢!

”“命要紧还是钱要紧!”马大嘴跺脚,“你还没明白吗?这玩意儿就是个祸根!

它现在引来的还只是些浑浑噩噩的东西,等到了下个月圆之夜,阴气最盛的时候,

指不定会引出什么更恐怖的东西!到时候,整条街的人都得给你陪葬!”下个月圆之夜?

老徐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是农历十三,距离下个月圆,满打满算,只剩下……两天!

他抱着那个冰凉彻骨的瓷瓶,站在明晃晃的日头底下,却感觉像是坠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窟,

连骨头缝里都冒着丝丝的寒气。扔,还是不扔?或者说,扔……还来得及吗?

马大嘴那句“整条街的人都得给你陪葬”,像一把冰锥子,狠狠扎进了老徐的天灵盖,

冻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怀里那瓷瓶的凉意,此刻不再是单纯的触感,

而是变成了一种有质感的、粘稠的阴冷,顺着他的手臂,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往心窝子里渗。“扔……扔哪儿?”老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干涩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他下意识地把瓶子抱得更紧,仿佛那不是灾祸的源头,

而是他仅剩的两千块钱。“还能扔哪儿?找个没人的荒山野岭,挖个深坑埋了!

或者……或者干脆找个铁匠铺,把它砸碎了,烧成玻璃碴子!”马大嘴急赤白脸,

额头上青筋都蹦了起来,“你还在犹豫什么?等着它把阎王爷招来吗?”老徐嘴唇哆嗦着,

看着怀里这花了真金白银换来的“肉身瓮”。那暗青白的釉面在店堂昏暗的光线下,

泛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微光。瓶身上那些缠枝莲纹,此刻在他眼里,

也扭曲得如同无数挣扎的鬼手。砸了?烧了?那两千块可就真打了水漂,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可不处理……想起昨晚街上那些似近似远的诡影,想起马大嘴描述的方士活活自焚的惨状,

他脊梁骨就嗖嗖地冒冷气。“我……我再想想……”老徐最终嗫嚅着,抱着瓶子,

脚步虚浮地挪回了里间,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塞回博古架最深的角落,

还用一块旧绒布给盖上了,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无形的邪气。

马大嘴看着他这掩耳盗铃的举动,气得直跺脚,最后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别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扭头就走。老徐一***瘫坐在太师椅上,浑身脱力。

恐惧和贪婪在他心里激烈地搏斗,像两条毒蛇互相撕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黄昏降临,给古玩街披上了一层不祥的、昏黄的外衣。夜幕,

再次如同墨汁般泼洒下来,浓重得化不开。老徐早早落了锁,把店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连平时舍不得用的那个大功率节能灯也拧亮了,明晃晃的灯光把每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却驱不散那股子盘踞在空气中的阴冷。

攥着一把平时用来镇宅的桃木剑——也不知道是哪个骗子卖给他的假货——耳朵竖得像兔子,

紧张地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声响。时间过得异常缓慢。街上死寂一片,

连往常夜里偶尔能听到的野猫叫春声都消失了。这种过分的安静,

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压迫,沉甸甸地压在老徐的心头。也不知过了多久,

大概又是凌晨两三点钟,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先是极轻微的,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挠门板,

簌簌的,若有若无。老徐一个激灵,握紧了桃木剑,屏住呼吸。接着,

那沙沙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不是一个人,是一群。缓慢,拖沓,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滞感,

由远及近,仿佛就贴着店门外的街面在移动。老徐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店门,手心全是冷汗。他不敢再靠近窗户,

昨晚那空间扭曲的诡异一幕让他心有余悸。然而,这一次,怪事并没有停留在门外。

那沙沙的脚步声,绕着“品古斋”的门前,来回地响。过了一会儿,声音似乎转移了方向,

朝着隔壁马大嘴的店面去了。老徐竖着耳朵,听到隔壁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

像是马大嘴也被惊动了,有压抑的呼吸声和物体挪动的轻响。突然,

“哐当”一声脆响从隔壁传来,像是瓷碗摔碎的声音!紧接着,

是马大嘴一声短促而惊恐的低呼!老徐吓得一哆嗦,差点没瘫在地上。隔壁怎么了?

马大嘴出事了?脚步声还在继续,沙沙……沙沙……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嘲弄般的节奏,

再次回到了“品古斋”的门前。老徐感到一股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寒气,

穿透厚厚的门板,弥漫进来。店里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猛地闪烁了几下!明灭不定,

映照得博古架上那些假古董的影子张牙舞爪,如同群魔乱舞。他惊恐地看到,

盖在那个瓷瓶上的旧绒布,不知何时滑落了一角,露出了瓶口那内敛的、幽深的黑暗。

灯光稳定下来,但店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了好几度。老徐再也撑不住了,

连滚带爬地冲回里间卧室,用被子蒙住头,浑身抖得像筛糠。外面的脚步声,那冰冷的恶意,

还有隔壁马大嘴那声惊叫,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这一夜,

他是在极度的恐惧和煎熬中度过的,连眼皮都没敢合一下。天刚蒙蒙亮,

老徐就顶着一头乱发和更加深重的黑眼圈,冲出了店门。他跑到隔壁马大嘴的店前,

用力拍打着卷帘门。好半天,卷帘门才“哗啦”一声被拉起一半,

露出马大嘴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里残留着未散的惊恐,

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昨晚……昨晚你听见了?”老徐声音嘶哑地问。

马大嘴没直接回答,只是默默地让开身子。老徐钻进去,一眼就看到店堂中央的地面上,

散落着一堆白瓷碎片,旁边还滚落着几枚沾着香灰的铜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的糊味,混合着线香燃烧后的残息。

“我……我试着做了场法事,想镇一镇……”马大嘴的声音干涩无力,带着后怕的颤抖,

“刚开始还好,后来……后来就感觉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激怒了……供桌上的碗自己就炸了,

铜钱也崩得到处都是……”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店门的门槛。老徐顺着看去,

心头猛地一缩。在那老旧的木质门槛靠外的位置上,赫然印着几个模糊的、湿漉漉的脚印!

那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但又不成比例地宽,边缘还带着一种诡异的泥泞感,

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混杂着腐烂植物的气息。可门外,是干燥的青石板路面。

“看到了吧?”马大嘴的声音带着哭腔,“它们……它们想进来!

昨晚要不是我事先布置了一下,恐怕……”他没再说下去,但老徐已经明白了。

常规的驱邪手段,不仅没用,反而可能引火烧身!这东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凶戾!

“不能再等了!”马大嘴一把抓住老徐的胳膊,手指冰凉,“老徐,听我一句,

这东西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得找明白人!真正的明白人!”老徐这下彻底没了侥幸心理。

钱重要,但还是命更重要。他看着马大嘴店里狼藉的景象,看着门槛上那诡异的脚印,

想起昨晚灯光的闪烁和那彻骨的阴寒,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找!赶紧找!花多少钱都行!

”马大嘴到底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脉广。他把自己关在店里打了一上午电话,

声音压得极低,脸色时而凝重,时而困惑。老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他店门口来回踱步,

时不时紧张地朝“品古斋”那边瞥一眼,生怕那瓶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下午,

马大嘴终于红着眼睛出来了,递给老徐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字迹潦草。“城西,老棉纺厂家属院,

最里面那栋红砖楼,三楼,靠东头那家。姓乌,都叫他乌老三。”马大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神色复杂,“电话里我没细说,只提了提‘肉身瓮’和最近的怪事,那边沉默了半天,

最后就说了一句:‘月圆前,带东西过来看看。’听口气,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主。

”“乌老三?干什么的?”老徐接过纸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早些年也是个倒腾古玩的,后来……据说出了点事,就金盆洗手了。

”马大嘴眼神有些闪烁,“现在具体干什么,没人清楚。但圈里老一辈的都知道,

他懂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是真是假,说不准,但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吧!”事不宜迟。

老徐立刻回店,用那块旧绒布把瓷瓶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严实,

又找了个结实的帆布手提袋装上,这才感觉那刺骨的阴凉减弱了些许。他和马大嘴两人,

像是做贼一样,避开街面上零星的行人,打了辆车,直奔城西。

老棉纺厂家属院破败得超出想象,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荒草,

只有几栋孤零零的红砖楼还矗立着,窗户大多破损,像是无数双空洞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烂和废弃的气息。找到三楼靠东头那家,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没有门铃。

马大嘴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缓慢、拖沓的脚步声。过了好一会儿,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股浓烈得呛人的中药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金属和香料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门缝里,露出一张脸。一张极其消瘦、布满深刻皱纹的脸,皮肤是那种不健康的蜡黄色。

眼睛很小,却异常锐利,像是两枚冰冷的钉子,瞬间就钉在了老徐怀里那个帆布包上。

“乌……乌三爷?”马大嘴赔着小心开口。那人没说话,只是把门缝又拉开了一些,

侧身让出了通道。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关节生了锈。屋里光线极其昏暗,

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似的东西,

杂物——旧书、罗盘、风干的草药、一些奇形怪状的木雕石刻——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显得光怪陆离。乌老三走到屋子中央一张铺着暗红色污渍桌布的八仙桌前,

示意老徐把东西放下。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帆布包。老徐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

将包裹解开,露出了里面的青白瓷瓶。就在瓷瓶完全暴露在屋内昏暗光线下的那一刻,

那角落里的油灯火苗,猛地剧烈摇曳起来,颜色瞬间变得幽绿!与此同时,

老徐和马大嘴都清晰地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骤降!乌老三那双小眼睛里,

骤然爆射出一种混合着震惊、贪婪和极度凝重的复杂光芒。他伸出干枯得像鸡爪一样的手指,

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触摸向瓶身。他的指尖,在距离瓶身还有一寸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然后,他猛地缩回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这东西……”乌老三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你们从哪儿弄来的?”他的语气,

让老徐和马大嘴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乌老三那猛地缩回的手,像是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

又像是被无形的毒蛇咬了一口。他蜡黄的脸上,皱纹瞬间拧成了一团,那双锐利的小眼睛里,

震惊与凝重几乎要满溢出来,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连老徐都能察觉到的,深深的忌惮。

屋子里,那盏油灯的火苗还在幽绿与昏黄之间剧烈地跳跃,

将三人扭曲的影子投在四壁堆积的杂物上,张牙舞爪,如同鬼魅。

那股混合着中药和陈旧气息的味道,此刻闻起来,更像是一种腐朽与不祥的预兆。

“这东西……”乌老三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轮在摩擦,“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老徐被这气氛压得喘不过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结结巴巴地把如何从阿进手里收来这瓶子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连那两千块钱都没敢隐瞒。“阿进?”乌老三眉头紧锁,似乎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

最终摇了摇头,“无名小卒,怕是被人当了枪使,或者纯粹是运气差,撞上了这催命符。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瓷瓶上,眼神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

“‘肉身瓮’……马小子电话里提的这个名头,倒是没说错。

但这可不是寻常方士追求飞升的容器。”他绕着八仙桌,极其缓慢地踱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危险的界限上,不敢靠近那瓶子三尺之内。

“古籍野史里零星提过几句,说有些心术不正的方士,或是修炼邪法走火入魔,

或是犯下大罪被宗门除名,自知阳寿将尽,正道无望,便会兵行险着,走一条绝户的捷径。

”他停下脚步,盯着那暗青白的瓶身,仿佛能看透其内部那些灰白的粉末与暗红的斑点。

“他们以自身精血混合特制的邪土,塑成这种‘瓮’。临死前,不是自焚,

而是以一种极其残酷的邪术,活祭自身,将满腔的怨愤、不甘、以及对阳世的最后一丝执念,

连同血肉魂魄,一并封入这瓮中。这不是为了飞升,而是为了……不成仙,便成魔!

”“不成仙……便成魔?”老徐腿肚子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马大嘴也是脸色惨白,

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嗯。”乌老三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凝重,“成了,

或许能化为一方鬼修,苟延残喘,甚至为祸一方。不成,便是魂飞魄散,但这容器却会留下,

成为一个聚集阴煞怨气的核心,一个……引子。

”他猛地看向老徐和马大嘴:“你们最近遇到的怪事,街上游荡的诡影,公墓丢失的尸体,

摄像头莫名损坏……都是这东西苏醒后,本能地吸引、汇聚周围游散阴气和不洁之物的表现!

它就像一块扔进死水里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搅动了原本沉寂的底层!

”老徐想起李家园子公墓丢失的尸体,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那些不见了的尸首……难道……“乌……乌三爷,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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