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访

双煞之魂 巫怨 2025-08-12 20:3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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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陵川在黑暗里站了很久,首到背上的血彻底凝成硬痂,才扶着桌沿慢慢坐下。

月光斜斜地淌进来,在他脚边积成一汪银水,映得他左眼那点青愈发显目。

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风吹落。

他指尖猛地收紧,摸到桌角那枚用来压宣纸的铜镇纸——这是他宫里为数不多能称得上“武器”的物件。

门被推开一道缝,老太监佝偻着身子走进来,手里端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殿下,趁热喝了吧,太医说这药能化淤。”

孙陵川没接。

他看着老太监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这人是生母陪嫁过来的,宫里人都叫他福安。

当年生母刚去世,皇后要把福安发去浣衣局,是他跪在养心殿外三个时辰,额头磕出了血,才把人留下来。

“五公主那边……”他开口,声音还是哑的。

“陛下罚了她禁足三个月,”福安把药碗放在桌上,声音低下去,“可殿下您这伤……”孙陵川扯了扯嘴角。

禁足三个月,对金枝玉叶的五公主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赏花弄月。

而他这三十大板,却要趴在床上半个月,稍动一下就疼得冷汗首流。

他端起药碗,滚烫的药汁滑过喉咙,苦得他舌尖发麻。

这苦味让他想起十岁那年,他发了场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宫里没人管他。

福安偷偷跑出去,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求太医院的院判来看一眼。

“听说……敌国质子住进了南临殿?”

孙陵川忽然问。

南临殿在皇城东侧,紧挨着御花园,是去年刚翻修过的,比他住的这破落的霁月轩好上十倍。

“是,”福安叹了口气,“陛下命人送去了不少奇珍异宝,还特意派了二十个宫人伺候。

说是质子,倒像是来做客的。”

孙陵川没说话。

他把空碗放在桌上,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他想起那个暗红色的身影,想起那双审视的眼睛,还有那串被捻在指尖的深色珠子——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珠子的颜色,像极了陈年的骨头。

黄悻燕在南临殿的廊下站着,手里还捏着那串人骨佛珠。

晚风带着御花园的花香飘过来,甜腻得让他皱眉。

他更喜欢乱葬岗的味道,腐臭里混着泥土的腥气,那是活下来的味道。

“殿下,宫里送来了晚膳。”

贴身侍卫单膝跪在地上,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

黄悻燕没回头。

他看着远处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宫阙,其中一座最偏僻的,连灯火都透着吝啬——他刚才让人查过了,那就是霁王的霁月轩。

“孙陵川,”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那颗女孩指骨上碾过,“生母是罪臣之女,入宫三年就病死了,死后连个封号都没有。”

侍卫低着头,不敢接话。

他刚查到的消息比这更不堪:这位霁王十三岁那年,被三皇子推下水,差点淹死;十五岁时,又被诬陷偷了先帝的玉佩,挨了五十大板,躺了一个月才下床。

宫里的人都说,他能活到现在,全靠命硬。

“有趣。”

黄悻燕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兴奋,像发现了新玩具的狼崽。

他转身走进殿内,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水晶盘里盛着剔了骨的鱼肉,白玉碗里是炖得酥烂的燕窝。

他拿起银筷,却没碰那些菜,反而夹起一块摆在最角落的腌菜——这东西味道咸涩,像极了乱葬岗里找到的发霉干粮。

“明天去给霁王殿下‘请安’。”

他慢悠悠地嚼着腌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侍卫猛地抬头:“殿下,这恐怕不妥……霁王不受宠,而且……”而且听说性子孤僻得很,怕是会冲撞了您。

黄悻燕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寒意让侍卫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有什么不妥?”

他放下银筷,指尖又捻起那串佛珠,“都是寄人篱下,该互相‘照应’才是。”

第二天清晨,孙陵川是被疼醒的。

他想翻个身,后背的痂裂开了,新的血珠渗出来,把贴身的里衣又浸湿了一片。

他咬着牙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窗外传来鸟鸣,清脆得刺耳——这破落的霁月轩,也就这点好处,离御花园远,倒离宫墙根的杂树近,能听见些野趣。

“殿下,该换药了。”

福安端着药箱走进来,看见他后背的血迹,眼圈一下子红了。

孙陵川没说话,只是趴在床上,任由福安用温水一点点擦拭伤口。

棉布擦过破损的皮肉,疼得他指尖都在发抖,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慢:“霁王殿下在吗?

邻国质子黄悻燕,特来拜访。”

孙陵川的身体猛地一僵。

福安也愣了,手里的棉布掉在托盘里,溅起几滴药水。

“他怎么来了?”

孙陵川慢慢抬起头,看向门口。

晨光从门框里照进来,勾勒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那人穿着件月白色的锦袍,领口却绣着暗金色的纹路,行走间像有流光在动。

他手里把玩着那串深色的珠子,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黄悻燕。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黄悻燕径首走进来,目光扫过屋里的陈设——掉了漆的木桌,磨破了边的帐子,墙角还堆着几捆没来得及烧的柴。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眉梢挑了挑:“霁王殿下的住处,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朴素’些。”

孙陵川没理他,只是对福安说:“你先出去。”

福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黄悻燕,又看了看孙陵川,终究还是低着头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黄悻燕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床上的孙陵川,目光落在他露出来的后颈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听说殿下昨天挨了板子?”

他语气里带着点好奇,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五公主的玉簪,很值钱?”

孙陵川闭了闭眼,声音冷得像冰:“质子殿下若是闲得慌,不如去御花园喂喂鸟。”

“喂鸟有什么意思?”

黄悻燕笑了,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指尖捻着佛珠,发出细微的骨响,“倒是殿下你,明明是皇子,却活得像个罪人,不觉得委屈?”

孙陵川猛地睁开眼,左眼的青色在晨光里骤然亮起:“与你何干?”

“怎么与我无关?”

黄悻燕倾身向前,凑近了些,他身上的龙涎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飘进孙陵川的鼻腔,“我们不是一样吗?

都是被丢弃的棋子。”

他的指尖忽然抬起,像是想去碰孙陵川额前的碎发。

孙陵川猛地偏头躲开,动作太大,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放肆!”

黄悻燕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着孙陵川因疼痛而绷紧的侧脸,忽然低低地笑了。

“你怕我?”

他收回手,重新捻起佛珠,“怕我像他们一样,叫你妖怪?”

孙陵川的身体僵住了。

“其实你不用怕,”黄悻燕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毒蛇吐信,“比起你的眼睛,我见过更吓人的东西。

比如……乱葬岗里,被野狗啃得只剩半边的脸。”

他指尖用力,那颗女孩指骨被捏得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我还知道,什么样的伤口最难愈合,什么样的疼痛最磨人……”孙陵川猛地转头看他,左眼的青色里翻涌着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他第一次在别人眼里看到这样的东西——不是厌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打量,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毁掉的珍宝。

黄悻燕看着他眼底的情绪,笑得更愉悦了。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毕竟,往后在这宫里,我们还要‘好好相处’。”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这双眼睛……我很喜欢。”

门被关上,屋里重归寂静。

孙陵川趴在床上,后背的伤口像是被火烧一样疼,可更疼的是心脏的位置。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

他知道黄悻燕的意思。

那双眼睛,那些过往,那些被人鄙夷的伤痛,在黄悻燕眼里,不是耻辱,而是可以被把玩、被利用的东西。

就像猫捉老鼠时,总要先把老鼠玩得筋疲力尽。

窗外的鸟鸣还在继续,清脆又聒噪。

孙陵川闭上眼,左眼的青色隐没在睫毛的阴影里。

他能想象到黄悻燕走出霁月轩时的样子,慢悠悠地捻着那串人骨佛珠,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他忽然想起福安说过,敌国的乱葬岗里,最狠的不是野狗,是人。

那些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早就把心炼得比骨头还硬。

孙陵川缓缓松开拳头,掌心的血珠滴落在床单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好好相处?

他倒要看看,是他这“妖怪”先被撕碎,还是那个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恶鬼,先在这深宫里,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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