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化了些，黏得塑料袋发亮，是她攒了两周零花钱买的——今天是她十七岁生日，也是妈妈走后的第一个生日。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蛋糕盒，脚下的水泥地突然塌了。
天旋地转间，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她下意识把蛋糕盒抱在怀里，耳边全是尖叫和砖石坠落的脆响。
不知翻了多少圈，后背猛地撞在一块冷硬的土块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再睁眼时，只剩浓得化不开的黑。
“咳……咳咳……”呛人的土腥味钻进鼻子，林晚星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腕却突然一热。
她摸过去，借着土壁缝隙渗出来的淡绿荧光——不是阳光，是地底特有的磷光——看见手腕上凭空多了条淡金色的光链，细得像蛛丝，却烫得像贴着块烙铁。
她下意识吸了口气，竟没觉得憋气。
奇怪，深埋地下，空气却跟地表时没差，只是土腥气重得发闷。
“醒了就别躺。”
一道冷沉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林晚星吓了一跳，摸出书包里的打火机——上周帮小卖部阿姨看店换的——“咔”一声打亮，火苗窜起来的瞬间，她看清了说话的人。
是个男生，看着二十出头，穿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夹克，左手虎口有道斜疤。
他正背对着她蹲在土壁边，手里攥着把半旧的工兵铲，听见动静回头时，打火机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冷得像冰。
“你是……”林晚星声音发颤，刚开口，手腕上的光链突然“嗡”了一声，猛地收紧。
她疼得倒吸凉气，低头一看，那光链竟顺着她的手腕，往男生的方向延伸过去——男生的右手腕上，竟也有半条一模一样的光链，正和她的这半条慢慢扣在一起。
男生也察觉到了，皱着眉抬手看了眼，动作顿了顿，随即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戳，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他步子稳，没踩起多少土，走到她面前三步远时，光链彻底扣成了圈，再近半步，手腕上的烫意就烈得钻心。
“孙九歌。”
他报了名字，目光扫过她怀里的蛋糕盒，又落回光链上，“地陷前在五金店学徒。
你呢？”
“林晚星……学生。”
她抓紧书包带，指尖还在发颤，“这链子……还有这里的空气……空气不用管，没见谁憋死。”
孙九歌指了指土壁渗荧光的缝，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别乱闯，洞边有层‘软墙’，碰着就推人，是系统划的初始安全区。”
他顿了顿，往头顶瞥了眼——零星碎土正往下掉，“更要紧的是，得挖。”
林晚星愣了愣。
孙九歌己经拿起工兵铲往土壁戳了戳，铲尖***土里约莫半尺深，他抽回铲子，指着带出来的暗黄色土块：“这是一级软土，好挖，但得快。
刚才摸手腕上弹出来的面板，上面写着——新手期15天，15天后这层土会塌，要么被埋，要么被从上面漏下来的熔岩融了。
只有往下挖，挖到系统标的‘安全区’才算活。”
“熔、熔岩？”
林晚星脸一白，下意识往他身边凑了凑，光链跟着松了些，烫意淡了点。
“不清楚是啥机制，系统就这么标的。”
孙九歌没在意她的靠近，铲尖往地上划了道痕，“挖出来的土别乱堆，试着集中注意力想‘收’，系统给了临时空间。”
林晚星赶紧盯着脚边一块碎土想“收”，那土块“嗖”地一下就没了。
她吓了跳，又试着想“放”，土块“啪”地落回原地。
刚松了口气，旁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土堆后面爬出来个穿皱巴巴西装的男人，脸上全是土，看见她手里的打火机，眼睛一亮就扑了过来：“小姑娘！
有吃的吗？
给我点！”
他首奔林晚星的书包，显然是看见了那半露的蛋糕盒。
林晚星下意识往后躲，男人却伸手来抢，嘴里还嚷嚷：“都快死了还藏！
给我！”
手腕上的光链突然烫得厉害，林晚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孙九歌动了。
他没拿铲头，攥着工兵铲的木柄，照着男人伸过来的手腕就砸了下去——“咔嚓”一声脆响，男人惨叫着缩了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着。
“要么滚去角落待着，要么现在就被土埋了。”
孙九歌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手里的铲柄还抵在男人胸口，眼神里没半点温度，“选一个。”
男人吓得脸都白了，捂着手腕哆哆嗦嗦地蹲回角落，头埋得快贴到地上，再不敢看他们。
林晚星的心还跳得厉害，孙九歌己经转回身，继续用铲尖戳土壁：“末世里，软一次就够死八回了。”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你力气小，帮我看着头顶，掉土多了就喊一声。
离我别超五步——这链子要是断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林晚星连忙应了，站到他斜后方，眼睛盯着头顶的土壁。
孙九歌己经开始挖了，工兵铲***软土里，“噗”的一声就没入大半，他动作快，一铲接一铲，挖出来的土被他扫到脚边，余光瞥一眼，土块就“嗖”地消失在原地——想来是收进了系统空间。
没一会儿，就清出了一小片空地。
挖了大概十几分钟，他突然停了手，铲尖抵着土壁皱起了眉。
林晚星凑过去看，就见他戳的那块土颜色深了些，铲尖***去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比刚才费劲多了。
“二级黏土。”
孙九歌抽回铲子，指腹蹭了蹭铲尖沾的土，“普通铲子能挖，但耗力气。
这是‘未探索区’，挖的时候得小心——系统没标过的地方，谁知道藏着啥。”
话音刚落，两人的手腕同时震了一下。
林晚星低头，就见光链上的金光亮了点，紧接着，手腕上突然弹出块巴掌大的半透明面板——上面的字清晰得很：生存系统绑定成功当前区域：279区（初始安全区）己探索范围：87㎡个人空间：1.2m³（可扩容）新手安全期剩余15天，区域幸存人数：53人孙九歌也看见了，他皱着眉抬手点了点面板，没反应。
正愣着，面板突然跳了下，弹出条新消息，冰冷的机械音在两人耳边同时响起：通知：279区玩家“孙九歌林晚星”触发“强制结契”，光链为结契凭证——距离超50米将触发痛感；一方体力消耗加速时，另一方可共享10%体力补给；结契者共同挖掘“未探索区”，效率提升20%。
祝玩家们好运。
机械音消失，面板也跟着淡了下去。
孙九歌盯着手腕上的光链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了一声，拿起工兵铲往二级黏土上狠狠一插：“行吧，绑一块就绑一块。
先挖出去，15天，得赶在塌之前挖到安全区。”
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摸了摸手腕上的光链——烫意还在，但好像没刚才那么疼了。
她攥了攥书包袋，里面的草莓蛋糕还在，奶油大概全化了，但至少还在。
“我帮你收土。”
她轻声说，往他身边又凑了凑，确保没超五步的距离。
孙九歌“嗯”了一声，没回头，只是挖土的动作又快了点。
洞外的黑暗里，土壁缝隙的荧光忽明忽暗，不知有什么在动。
但至少现在，身边有个人，有条烫人的光链牵着，还有15天的时间可以挖——总能活下去的，林晚星咬了咬唇，在心里悄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