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下爬,他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灰黑色的岩壁,鼻尖萦绕着潮湿的泥土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操。”
他低骂一声,试图撑着地面坐起来,却发现手掌下黏糊糊的。
抬手一看,半掌的暗红,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
这不是他的办公室,更不是他租的那间二十平米出租屋。
记忆还停留在凌晨三点,他对着电脑屏幕里的Excel表发呆,咖啡杯旁放着刚从潘家园淘来的木质吊坠——巴掌大的阁楼造型,老板说是什么民国老物件,他看雕工精致,五十块钱收了当摆设,随手挂在了脖子上。
现在这吊坠正烫得吓人,像块烧红的烙铁贴在锁骨处,烫得他皮肤发麻。
“那小子跑不远!
往这边追!”
粗嘎的吼声劈开雨幕,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林默猛地回头,看见三个举着刀的壮汉正淌着泥水往这边赶,为首的刀疤脸眼露凶光,手里的钢刀在闪电下泛着冷光。
穿越、抢劫、生死危机……林默的大脑飞速运转,身体却比思维更诚实——他连滚带爬地往密林深处钻,树枝抽得脸颊生疼,裤腿被荆棘划破,冷风灌进去,冻得骨头缝都在疼。
“抓住他!”
刀疤脸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默能感觉到背后的风——那是刀劈过来的气劲。
他绝望地闭上眼,就在这时,胸口的吊坠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像有只无形的手将他往后一拽。
天旋地转间,他跌进了一个干燥温暖的空间。
雕花木窗紧闭,空气中飘着陈旧的书卷气,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线装书,桌上的青瓷瓶里插着两支干枯的梅枝。
外面的风雨声、喊杀声都消失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这……是哪儿?”
林默摸向胸口,吊坠己经恢复了常温,冰凉的木质触感无比真实。
他站起身,环顾西周。
这是间不大的阁楼,约摸十平米,梁上挂着盏褪色的灯笼,墙角有个褪色的蒲团。
最奇怪的是对面的白墙,原本空无一物,此刻竟缓缓浮现出几行墨字,像是有人用毛笔蘸了朱砂在上面写:“遗梦阁,聚执念,渡遗憾。
以寿易愿,能见逝者,能了前尘。
契约既定,宿主林默,不得干预因果,违则反噬。”
林默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他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志怪小说,这场景,像极了传说中的阴阳驿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失了。
林默走到窗边,犹豫着推开一条缝——雨还在下,老槐树在风中摇晃,远处的山道上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追杀只是一场噩梦。
他试着推开门,脚刚迈出去,阁楼便像被风吹散的烟般淡去,最后化作那枚木质吊坠,安安稳稳地贴在他胸口。
雨势渐小,林默沿着山道往下走,远远看见一点昏黄的灯火。
走近了才发现是座破败的驿站,屋檐塌了一半,门楣上“清风驿”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只剩下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