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
叩。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疾不徐,每一声都像敲在林悠悠的心尖上。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门外的东西听到一丝动静。
大脑疯狂运转,却乱成一锅粥。
答应?
还是装死?
合同只说了晚归要打招呼,没说来串门的该怎么应付啊!
这规则制定得太不严谨了!
差评!
等等……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她缩在沙发后面,感觉自己像只被猎人堵在洞里的兔子,弱小,可怜,又无助。
敲门声停了。
走了?
林悠悠刚想松一口气——吱嘎——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不是门,是……猫眼!
门廊声控灯大概是坏了,外面一片漆黑。
但她分明感觉到,猫眼那片小小的玻璃暗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有什么东西,正从外面,无声地窥视着里面。
林悠悠瞬间头皮炸裂,全身血液都凉了!
她连滚带爬地缩到猫眼绝对看不到的墙角,把自己蜷成一团。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但它走了吗?
还是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
林悠悠不敢动,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将她越缠越紧。
她后悔了,那888块的便宜根本不是她这种凡人能占的!
如果能重来,她宁愿去睡天桥底!
就在她快要被自己的想象力逼疯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幽光照亮了她惨白的脸。
不是来电,是一条短信。
发送号码是一长串乱码。
规则补充提示:凌晨12:00至1:00为“静默时段”。
请确保您未发出任何声音,也未回应任何声响(包括但不限于敲门、呼唤、哭泣、笑声)。
保持安静,首至时段结束。
林悠悠:“!!!”
静默时段?
还有完没完了!
这破地方的规则怎么还带实时更新追加的?!
而且这提示来得也太“及时”了吧?
刚好在敲门声之后?
像是某种恶意的嘲讽。
她飞快地瞄了一眼时间:23:58。
还有两分钟!
她立刻像被上了发条一样,动作放轻了十倍,连吞咽口水都小心翼翼,生怕喉咙里那点微弱的咕咚声也算“发出声音”。
她甚至开始思考,心跳声算不算?
肠胃蠕动算不算?
这规则也太严格了吧!
时间在极致的安静中缓慢爬行。
当手机时间终于跳到00:00时,林悠悠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她竖着耳朵倾听。
门外死寂。
隔壁也毫无动静。
整个楼层,整栋楼,仿佛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睡。
静得可怕,静得让人心慌。
这种绝对的寂静,反而比之前那些怪声更令人毛骨悚然。
她抱着膝盖,缩在冰冷的墙角,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祈祷这一个小时快点过去。
饥饿、恐惧、疲惫不断侵袭着她的神经。
她不敢睡,生怕睡着了会打呼噜或者说梦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嗡……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短信,是来电!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在这绝对的“静默时段”!
林悠悠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要按掉电话,生怕这细微的震动声也算违规!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挂断键的瞬间,她的目光扫过来电显示下方的智能识别标签:可能为:物业服务中心物业?
这个时候?
物业打电话来?!
是巧合?
还是……规则的一部分?
接听算不算“回应声响”?
接?
还是不接?
强烈的恐惧让她想立刻挂断。
但万一是真的物业,有什么重要通知呢?
比如解释停电原因?
或者……和这些怪事有关?
赌一把!
她猛地划开接听键,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电话那头,先是一段奇怪的忙音,滋滋啦啦,像是信号极差。
然后,一个极其低沉、沙哑、仿佛被严重损坏过的男声,一字一顿地、缓慢地传来:“……看……见……你……了……”林悠悠的瞳孔骤然收缩!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这不是物业!
她下意识地就要挂断电话——然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清晰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和急切:“别挂!
想活命就听我说!”
“我是住你对面403的。
你现在很危险!”
“你是不是动了冰箱里的东西?
或者回应了敲门声?”
林悠悠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
对面403的邻居?
他怎么会知道?
她不敢出声,只能用指尖在手机话筒上极其轻微地敲了一下,代表“是”。
对方似乎理解了她的沉默,语速加快,但声音依旧压得很低,仿佛也怕被什么听到:“听着!
‘它’的注意力现在在你身上!
‘静默时段’是保护也是限制!
你刚才接了电话,己经算轻微回应,但问题不大!
千万别再发出任何声音!”
“熬到一点!
一定要熬到一点!
到时停电可能会恢复!
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记住!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是假的!
都是‘它’在影响你!
别信!
别回应!
别开门!”
“电话不能打太久,会被发现……熬过去……”通话戛然而止,变成了忙音。
林悠悠握着发烫的手机,浑身冰冷,指尖都在颤抖。
403的邻居?
他是什么人?
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的话能信吗?
“它”到底又是什么?
信息量过大,冲击着她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
但奇怪的是,这通突如其来的、诡异的警告电话,反而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在无尽的恐惧中抓住了一丝丝方向——至少,她知道要熬到一点,知道要保持绝对安静。
她不再完全孤立无援。
虽然这份“援助”本身也透着浓浓的诡异。
时间继续缓慢流逝。
00:30。
00:45……就在距离一点钟只剩最后十分钟的时候,林悠悠几乎要看到希望的曙光时——嗒。
一滴冰凉粘腻的液体,突然滴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悠悠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手一抹。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她看到指尖上沾着一抹暗红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天花板洁白无瑕。
什么都没有。
嗒。
又一滴。
正好落在她的鼻尖上。
冰冷,腥腻。
林悠悠的呼吸彻底停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连尖叫的本能都被扼杀在喉咙里。
上面……有什么东西?
在她头顶的天花板上?
她不敢动,不敢擦,甚至不敢再抬头去看。
只能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感受着那冰冷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头发上、脸上……仿佛无声的凌迟。
规则只要求不发出声音。
没说不让流血。
没说不让……被血滴到。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残忍。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混合着那天花板滴落的冰冷腥腻。
最后几分钟,仿佛一个世纪。
当手机时间终于,终于跳转到01:00整时——啪!
头顶的吸顶灯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刺眼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
几乎同时,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声也回来了!
来电了!
那滴落在她脸上的冰冷液体也瞬间消失了,额头上和鼻尖只剩下一片干爽,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极度恐惧下的幻觉。
林悠悠瘫软在墙角,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活下来了……第一晚,她好像……勉强熬过来了?
就在她惊魂未定,试图挣扎着站起来时——咚咚咚!
又一次敲门声响起!
但这次,敲门声有力、规律,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与之前那诡异的叩击声截然不同。
一个清冷、低沉,略带磁性的年轻男声在门外响起,穿透了门板:“404。
物业。
查电表。”
林悠悠:“……”查电表?
凌晨一点?
刚来电就来查电表?
你们这物业的服务是不是有点过于“敬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