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嫡女温清晚,倾尽所有爱了一个人,却最终死在了他的算计里。她曾为他挡箭,
为他试药,甚至让父母替他顶罪流放。可当他功成名就时,却用一纸圣旨迎娶贵女为妾,
夺她主院,害她流产,最后为护新欢,亲手将她推入地狱。她被诬陷虐杀御猫,被关禁闭。
死前,她攥着孩儿的血衣,知道父母已经纷纷去世,在黑暗里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来,
谢路衍翻出了她藏了十年的药方,原来她的“怪病”,是当年为他试毒时落下的病根。
他抱着她的尸体嚎啕大哭,可那个曾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世间最痛,
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得到后,才发现早已失去。第一章“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谢路衍将军平定北疆有功,朕心甚慰,特许一愿,谢卿但说无妨。”“谢将军,皇上问您呢,
想要什么?”温清晚眼角泛红地望向身旁那个身着玄色锦袍的高大身影。她的夫君谢路衍,
此刻正垂首跪着,看不清表情。这是个机会啊,她在心中呐喊。
父亲母亲被流放北疆已经三年了,那地方常年积雪,寒风刺骨。母亲有咳疾,
去年家书里说咳出了血,却连个像样的郎中都寻不到。
若是谢路衍开口求皇上赦免他们……“微臣。”谢路衍忽然重重叩首。
“斗胆恳请皇上将林府嫡女林沐瑶赐予微臣为妾。微臣必当珍之重之,绝不亏待。
”“温氏贤良,定能容人。”温清晚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谢路衍,
你怎么敢的?十五年前寒冬,父亲下朝归来,在街角发现一个冻得奄奄一息的少年。
那少年无名无姓,只说自己叫“阿衍”。父亲将他带回家,给他取名“谢路衍”,
从此视如己出。手把手教他习字练武,甚至亲自为他讲解兵法,就因为他随口说想从军报国。
母亲记得他畏寒,每年入冬前都亲自为他缝制裘衣,他发烧时整夜守在床前喂药。
而三年前谢路衍在军中犯下大错本当问斩,是父亲以自己官职和全家前程为代价,
替他顶了罪。母亲当时哭着说:“阿衍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毁了……”而如今,
父母在苦寒之地受罪,他却要迎娶新欢?温清晚的眼泪终于滚落。“谢将军果然爽快!
”“林家公主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外甥女,您这心愿提得好啊!咱家这就回宫复命,
想必皇上定会成全!”谢路衍再次叩首。“谢皇上恩典。”公公带着圣旨满意地离去,
众人纷纷起身。谢路衍伸手想扶她,温清晚猛地甩开,踉跄着站起来。
她抬头直视这个曾经让她倾心的男人,眼中不再是柔情,而是一片冰冷。“清晚,
你听我解释。”谢路衍压低声音。“谢将军好算计。用我温家的恩情铺路,
用我父母的性命邀功,如今还要用我的尊严来成全你的风流。”温清晚后退一步,
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让你冻死在雪地里。”谢路衍脸色骤变,
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你何时变得这般不识大体?一年前我在御前失言,
若非沐瑶及时周旋,此刻我的头颅早已挂在城门上了!”温清晚抬手抹去脸上的泪,
却抹不尽源源不断涌出的委屈。林沐瑶救他一命?那她温清晚算什么?十四岁那年,
谢路衍初次随军出征却中了埋伏,是她女扮男装混入敌营,在箭雨中将他背出。
十七岁时他染上瘟疫,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她日夜守在病榻前,险些自己也送了命。
二十岁成婚那晚,有刺客来袭,是她挡在他身前,那一剑至今在左肩留下疤痕。
“我本以为你温柔贤淑,最是明理,没想到竟如此善妒。
”谢路衍失望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拽出。“沐瑶身子弱,受不得阴寒。”“主院朝阳暖和,
你收拾一下搬到西厢房去吧。”温清晚心头一颤,主院?那是父母留给她的嫁妆,
院里的梨树是她亲手所植,屋内每一件摆设都是母亲精心挑选的。她在这座院子里长大,
在这里与谢路衍拜堂成亲,在这里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谢路衍!”她终于失控地喊出声。
“这是温府!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宅子!你凭什么……”话音未落,
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从鼻腔涌出。温清晚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立刻染上刺目的鲜红。
血滴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谢路衍已经转身走出几步,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却只是皱了皱眉。“气性这么大,难怪生不出孩子。
”说完便大步离去,衣袍在风中翻飞,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小姐!小姐别吓我啊!
”从小跟着她的丫鬟春桃冲上来,用帕子死死按住她的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血很快浸透了帕子,顺着春桃的手指往下淌。“春桃……”温清晚气若游丝地唤道。
“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春桃的眼泪砸在她脸上,和血迹混在一起。“不会的,
小姐不会的……咱们再找别的大夫,京城不行就去江南,
总有人能治好的……”温清晚却笑了。自己这副残破身子,怕是撑不到父母赦免的那天了。
第二章翌日,温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锣鼓喧天。温清晚倚在西厢房的窗边,
听着外头杂乱的脚步声、搬动桌椅的声响,还有下人们刻意压低却仍飘进耳中的议论。
春桃红着眼眶进来,手里端着碗黑漆漆的药。“小姐,该用药了。”温清晚没接,
只是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外头……很热闹吧?”她早该明白的。这场婚事,
怕是早就定下了,否则,怎会昨日才请旨,今日便能大办?谢路衍,早就想娶林沐瑶了。
街上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喜乐由远及近。主仆二人悄悄来到府门侧的角楼,从这儿往下望,
整条街的景象尽收眼底。那迎亲的队伍长得望不到头,十六人抬的喜轿上缀满金子,
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比当年娶温清晚时奢华百倍。谢路衍一身簇新的正红喜服,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清晚许久未见的笑意。
“听说谢将军为了这场婚事,把半条街都铺上了红绸。”“林小姐可是皇亲,
自然要风光大嫁。”“可怜温家小姐,听说病得厉害。”“温家?呵,现在哪还有什么温家?
她爹娘流放北疆,她自个儿又病恹恹的,连个孩子都生不出,
谢将军没休了她都算仁至义尽了。”街边的议论声随风飘上来,一字一句都扎在温清晚心上。
直到迎亲队伍进了府门,直到喜乐声渐歇,温清晚仍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发呆。“小姐,
咱们回去吧。”春桃小声劝道。“按规矩,新人待会要来给您请安的。”温清晚扯了扯嘴角。
“她不会来的。”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丫鬟来报,说林姨娘身子不适,
将军准她免了今日的请安。“知道了。”温清晚平静地应道,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不想见林沐瑶。更不想见谢路衍。可偏偏,这一夜,她不得不听。
温清晚躺在西厢房的床榻上,窗外的风声呜咽,却盖不住主院传来的动静。
床榻摇晃的吱呀声,女子娇媚的喘息,男人低沉的闷哼,一声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一声比一声放肆,一声比一声刺耳。“啊……将军,轻些……”“沐瑶,
乖……”她猛地攥紧被褥,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不是说身子虚弱吗?不是说乏了吗?
怎么到了夜里,却能叫得这般欢?春桃蹲在她床边,眼眶通红,捂着耳朵道:“小姐,
您别听了,早点歇息吧,明日大夫还要来给您号脉。”温清晚缓缓闭上眼,
她想起当年她和谢路衍成亲那晚,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一整夜都温柔至极。而现在,
他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放纵得仿佛恨不得让全府上下都听见。清晨,
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为温清晚把脉。手指刚搭上她的腕间不过片刻,大夫忽然眉头一松,
脸上露出喜色。“恭喜夫人,这是喜脉啊!”春桃一听,立刻惊喜地看向温清晚。“小姐!
您有喜了!”温清晚却怔住了。喜脉?她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微微发颤。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却有了他的孩子?大夫见她神色不对,
连忙补充道。“夫人身子虽弱,但只要好好调养,孩子不会受影响的。”温清晚沉默许久,
才低声道:“多谢大夫。”送走大夫后,温清晚照例要去剪几枝梅花插瓶。春桃扶着她,
主仆二人刚走到花园,便看见林沐瑶正坐在石凳上,身旁丫鬟端着茶点,一派悠闲。
第三章林沐瑶生得极美,肌肤如雪,眉眼如画,只是唇色略显苍白,看起来确实娇弱。
可温清晚想起昨夜那激烈的声响,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病美人联系在一起。林沐瑶见她来了,
唇角微勾,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姐姐也来赏花?”温清晚不想与她纠缠,垂首准备离开。
“姐姐别急着走啊。”林沐瑶娇声唤住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盘精致的糕点。
“这是皇上赏赐的桂花糕,姐姐尝尝?”温清晚皱了皱眉。她对桂花过敏,
吃一口便会浑身起疹,呼吸急促。“多谢好意,我不喜甜食。”林沐瑶眯了眯眼,
语气陡然转冷。“姐姐这是……瞧不起皇家的赏赐?”温清晚还未开口,
林沐瑶已使了个眼色,两名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和春桃。“你们做什么?
”温清晚挣扎。林沐瑶慢悠悠起身,捏起一块桂花糕,笑容甜美。“姐姐既然不肯赏脸,
那我只好亲自喂你了。”“不……”温清晚还未说完,婆子已粗暴地掰开她的嘴,
林沐瑶直接将一整块桂花糕塞了进去,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唔……咳……!
”温清晚被噎得几乎窒息,眼泪涌出,喉咙***辣地疼。她拼命摇头,可婆子们死死按住她,
直到嘴里塞满桂花糕才松开。“呕……!”温清晚跪倒在地,剧烈咳嗽着,
将嘴里的糕点全部吐了出来。她的脸颊、脖颈迅速泛起红疹,呼吸急促,浑身发痒。
“这是怎么了?”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谢路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眉头紧皱。
林沐瑶立刻换上一副柔弱模样,靠进他怀里,惊慌道:“路衍哥哥,姐姐突然吐了,
是不是病了?快叫大夫给她喝药啊……”春桃被婆子捂着嘴,拼命摇头,却发不出声音。
谢路衍目光落在温清晚身上,见她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满脸泪痕,衣衫凌乱,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又闹什么?”温清晚张了张口,却因喉咙肿胀说不出话。
谢路衍冷冷道:“来人,把她扶回房里,让大夫开药。”回到西厢房后,
大夫很快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温清晚浑身发烫,红疹遍布,呼吸越发困难。
她勉强睁开眼,看向那碗药,心头警铃大作。这不是她平日喝的药!
“我不喝……”她虚弱地推开。大夫却强硬地按住她。“夫人,这药必须喝,
否则疹子消不下去!”春桃哭喊着挡在床前。温清晚死死咬紧牙关,
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她双手攥紧被褥,指甲几乎要刺破粗布。
“姐姐……”林沐瑶突然红了眼眶,柔弱地靠在谢路衍怀里,声音哽咽。
“是不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不肯喝药?
若是如此……那我、我还是回林府好了……”谢路衍立刻搂住她,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盯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温清晚,声音冰冷。“来人!把她的嘴给我掰开!
这药……”“不喝也得喝!”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一个按住温清晚的肩膀,
另一个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唔……!”温清晚痛得浑身发抖,被迫张开嘴。“灌下去。
”谢路衍冷冷道。黑漆漆的药汁被强行灌入喉咙,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
温清晚拼命挣扎,药汁顺着嘴角溢出,打湿了衣襟。“将军,夫人吐出来了……”“继续灌,
直到她咽下去为止。”一碗药,足足灌了三次才勉强喝下大半。温清晚瘫软在床上,
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感觉到药汁入腹后,
一股灼烧般的疼痛从胃部蔓延至全身。“这才乖。”林沐瑶破涕为笑,娇声道。
“姐姐早些听话不就好了?”谢路衍搂着她转身,临走前冷冷丢下一句:“好好养病,
别再闹了。”房门“砰”地关上。温清晚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小姐!小姐!”春桃挣脱束缚扑到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您别吓我啊……”温清晚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春桃绝望的哭声。
她忽然想起谢路衍第一次牵她的手时,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却还是红着脸说。“清晚,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原来,一辈子这么短啊。温清晚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她好累。真的好累。“来人啊!来人啊!小姐下面流血了!”第四章温清晚的睫毛轻轻颤动,
缓缓睁开眼睛。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干涩刺痛,她想动一动身子,
却发现右手被人紧紧攥着。她侧过头,看见谢路衍坐在床边,眼下泛着青黑,像是许久未眠。
见她醒来,他先是一怔,随即嗓音沙哑道:“你醒了。”谢路衍握紧她的手,指节微微发颤,
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有身孕。”温清晚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孩子……”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谢路衍的手紧了紧:“没了。”这两个字像一把钝刀,生生剖开了温清晚的胸膛。
她猛地抽回手,转过头去,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巾。“你别怪沐瑶。”“她也是为你好。
那药方是宫里的御医开的,她特意求来的。”温清晚突然笑了。“为我好?”“谢路衍,
你不如直接说,让我去死。”谢路衍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松开了她的手。“温清晚,
你别不识好歹!”他冷声道。“沐瑶现在的身份比你尊贵得多,她肯亲自给你送药,
已经是仁至义尽!”温清晚缓缓抬眸,眼底一片死寂。“是吗?”“那真是多谢她了。
”谢路衍被她这副模样刺得心头一颤,可转念又想起林沐瑶梨花带雨的模样,硬下心肠道。
“你好好养着,别再闹了。”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再没回头看她一眼。
温清晚望着他的背影,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自那日后,温清晚再没见过谢路衍。
她整日躺在西厢房的床榻上,听着主院夜夜笙歌,听着林沐瑶娇媚的笑声,
听着谢路衍低沉的情话。她充耳不闻,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偶尔,
林沐瑶会故意来她面前晃悠,指尖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笑得娇艳如花。“姐姐,
路衍哥哥说,失去的孩子,他会从我这里补回来呢。”“他每晚都缠着我,
说要给我一个孩子,你说,他是不是很疼我?”温清晚垂着眼,指尖掐进掌心,
却始终一言不发。林沐瑶见她毫无反应,笑容渐渐冷了下来,轻哼一声。“装什么清高?
不过是个弃妇罢了。”便甩袖离去。直到皇宴那日。温清晚本不想去,
可谢路衍冷着脸站在她房门外,语气不容置疑。“皇上点名要见所有人,你别给我丢人。
”她沉默地换上最素净的衣裳,跟在谢路衍和林沐瑶身后。宫门前,谢路衍牵着林沐瑶的手,
而她这个正妻,却孤零零地走在后面。所有大臣都在看笑话,窃窃私语,
林沐瑶甚至亲昵地上前,抱住皇帝的胳膊撒娇。宴会开始后,皇帝只问候谢路衍和林沐瑶,
仿佛温清晚根本不存在。她坐在角落,看着满桌珍馐,却一口都咽不下。胸口闷得发疼,
她低声对春桃道:“陪我去后院走走。”后院,水池边。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细碎的银光。
“春桃。”温清晚轻声开口,声音飘忽得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里。“你说……明年这个时候,
我还会在这儿吗?”春桃的眼泪终于滚落,她死死攥住温清晚的袖子,摇头道。
“小姐别胡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等老爷夫人回来,
咱们一家团聚……”温清晚轻轻摇头,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她知道的。
她的身子早已油尽灯枯,能撑到现在,不过是靠着那一口气罢了。“哟,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林沐瑶带着几个丫鬟款款走来,唇角噙着讥讽的笑。
“宴席上那么热闹,姐姐却躲在这儿,莫不是见不得我和路衍哥哥恩爱?
”温清晚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林沐瑶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拦住她。“怎么,
姐姐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也是,毕竟你现在……可是连个孩子都没保住呢。
”林沐瑶见她不理,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正要再开口。
“喵……”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突然从花丛中窜出,直直扑向林沐瑶的脚边。“啊!
”林沐瑶最怕猫,吓得尖叫一声,踉跄后退,后面的丫鬟也跟着往后躲。
可白猫还是要跟着她,她慌乱中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朝白猫砸去。“砰!”石头正中白猫的头,
它哀鸣一声,软软倒在地上,鲜血缓缓从雪白的毛发中渗出。四周瞬间死寂。
林沐瑶的贴身丫鬟脸色惨白,颤抖着道。
“小、小姐……这、这是柳妃娘娘的猫……”“柳妃?”林沐瑶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脸色煞白。柳妃,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手段狠辣,宫中人人畏惧。就在这时,
谢路衍匆匆赶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死猫,又看了看瘫软的林沐瑶,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林沐瑶哭得梨花带雨,扑进他怀里。“路衍哥哥,
我不是故意的……是那猫突然扑过来……”谢路衍沉默一瞬,突然弯腰捡起另一块石头,
狠狠砸向已经死去的白猫。“砰!砰!砰!”鲜血飞溅,染红了他的手。温清晚瞳孔骤缩,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下一秒,谢路衍目光却落在温清晚身上,冰冷,算计,
甚至带着一丝狠绝。他一把抓起血淋淋的猫尸,塞进了温清晚的手中。
温清晚的手被鲜血浸湿,浑身发冷。还未反应过来,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雪团!
我的雪团!”柳妃带着一群宫人匆匆赶来,一眼便看到了地上血泊中的白猫,
以及温清晚手中染血的石头。她的脸色瞬间扭曲,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你竟敢杀了我的猫?!”温清晚张了张嘴,还未开口。谢路衍已经上前一步,
沉声道:“娘娘恕罪,贱内一时失手……”“起开!”柳妃厉声打断他。“来人!
把这个***给我关进冷宫!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把她放出来!
”“我要她活活折磨死在里面!”第五章温清晚的嘴角渗出血丝,却笑了。她看向谢路衍,
轻声道:“你就这么恨我?”谢路衍别过眼,没有回答。侍卫上前粗暴地架起温清晚,
春桃哭喊着扑上去。“小姐!小姐!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小姐!她身子受不住的啊!
”林沐瑶躲在谢路衍身后,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温清晚被拖走时,最后看了一眼谢路衍。
月光下,他的轮廓依旧俊朗如初,可那双曾经对她温柔似水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冷。
冷宫的门“砰”地关上。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温清晚蜷缩在冷宫的角落里,
寒气从石砖地面渗入骨髓,冻得她浑身发抖。这里没有床榻,没有被褥,
甚至连一盏油灯都没有。只有一扇小得可怜的窗户,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
照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第一日,她还能勉强支撑。她想着,谢路衍或许会来救她。毕竟,
他们曾经那样相爱过。她记得他第一次出征前,将她的手贴在胸口,说:“清晚,等我回来。
”她记得他凯旋那日,在满城欢呼声中,只对她一人微笑。“再等等……”她对自己说,
牙齿因为寒冷而打颤。“他会来的。”第二日,饥饿开始侵蚀她的意志。
送饭的宫人只从门缝里扔进半个发硬的馒头,上面还沾着灰尘。温清晚跪在地上,
一点点掰开,慢慢咽下去。喉咙干得发疼,可水壶里只有半碗浑浊的冷水。她开始发烧,
额头滚烫,却冷得浑身发抖。恍惚间,她仿佛看见父母站在北疆的雪地里,朝她招手。
母亲的脸冻得发青,父亲咳着血,却还在对她笑:“清晚,爹娘回来了。”她伸出手,
想要抓住他们的衣角,可指尖碰到的只有冰冷的墙壁。“爹……娘……”她得活着。至少,
要再见父母一面。第三日,老鼠开始在夜间窸窸窣窣地爬过她的脚边。
温清晚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驱赶它们。高烧让她的意识模糊,有时她会突然惊醒,
以为自己听到了谢路衍的脚步声。可门外始终寂静无声。第五日。她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路衍?”她嘶哑地唤道,用尽全力爬到门边。门外传来一声嗤笑。“夫人别做梦了,
将军正陪着我们小姐在赏梅呢。”是林沐瑶的贴身丫鬟。温清晚的手指无力地垂下,
转过头懒得搭理她。“对了,夫人还不知道吧?”丫鬟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恶意的欢快。
“您那对可怜的爹娘,去年冬天就死在北疆了。听说温大人冻掉了十根手指才咽气,
温夫人更惨,被狼群活活……”温清晚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看着得意洋洋的丫鬟。“你胡说!
”她扑到门上,指甲刮着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爹娘还活着!
谢路衍上月还说会想办法救他们回来!”丫鬟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丢在她面前。
“这是北疆守军的密报,您自己看吧。”温清晚颤抖着展开信纸,借着微弱的灯光,
她看清了上面的字迹。“温氏夫妇于去岁腊月殁于暴雪,尸骨无存。
”第六章她的手指猛地收紧,信纸被攥得粉碎。“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从她喉咙里挤出。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却再也洗不净这满心的恨。第六日,鼠疫爆发。
冷宫里本就潮湿阴冷,老鼠横行。温清晚的高烧不退,身上开始出现黑紫色的斑点。
看守的宫人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报。柳妃原本打算活活饿死她,可听说她染了鼠疫,
顿时慌了。这病传染极快,若是蔓延到后宫,后果不堪设想。“快!快把她弄出去!
”柳妃尖叫道。“让她死远点!”第七日,谢路衍终于来了。他站在冷宫外,眉头紧锁,
看着侍卫将奄奄一息的温清晚拖出来。她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身上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谢路衍的指尖颤了颤,却终究没有上前。
“带她回府。”他冷声吩咐。“别死在宫里。”温清晚被扔回自己的床榻上时,
已经说不出话。春桃哭得几乎昏死过去,颤抖着用湿毛巾擦拭她滚烫的额头。
“小姐您醒醒啊……”温清晚微微睁开眼,视线里是熟悉的床帐。这是她的房间,却又不是。
因为现在,主院已经住进了另一个女人。“春桃……”她气若游丝地唤道。
“我……梦见爹娘了……”春桃的眼泪砸在她脸上,滚烫得像火。“小姐别睡,
大夫马上就来了!老爷夫人一定会回来的,您一定要撑住啊……”温清晚轻轻摇头,
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来不及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春桃,等我死了,
把我的骨灰,撒在北疆的风里。”“我要,去找爹娘。”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父母死了,孩子没了,连她这条命,也快到头了。她恍惚间又看到了那只死去的白猫。
它的眼睛睁着,仿佛在问她。你后悔吗?后悔当年在雪地里,救下那个叫“阿衍”的少年。
温清晚再次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谢路衍。他坐在她的床榻边,眉头紧锁,
眼下泛着青黑,像是许久未眠。见她醒来,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想伸手触碰她,
却又克制地收了回去。温清晚笑了。一个人怎么能如此矛盾?明明已经不爱了,
却还要装出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你的鼠疫已经治好了。
”“柳妃那边……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他说完,顿了顿,似乎挣扎了许久,
才又补了一句:“……对不起。”温清晚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转过头,望着窗外飘落的雪,
轻声问。“我父母是不是早就死了?”谢路衍浑身一僵。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顺着太阳穴流进鬓发,最后浸湿了枕巾。“你……”谢路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她会知道。温清晚却自顾自地说下去,眼神空茫地望着虚空,仿佛陷入了回忆。
“那年冬天,父亲把你从雪地里背回来的时候,你浑身是血,冻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梦呓。“母亲熬了三天三夜的药,你高烧不退,她就跪在佛前诵经,
直到膝盖淤青。”“后来你习武,总是受伤,父亲就亲自去药铺给你配药,有一回大雪封山,
他摔断了腿,却还是把药给你带了回来。”温清晚的声音越来越轻,眼泪却越来越多。
“父亲临走前最后一封信里写,他不后悔替你顶罪。他说,‘阿衍是个好孩子,
只是年少气盛,将来一定会成大器’。”他的指尖微微发抖。她转过头,看向谢路衍,
眼底是一片死寂的平静。“谢路衍,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一个人,
怎么能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我早该猜到的。”她喃喃道。
“否则……他们怎么会舍得这么久不给我写信?”谢路衍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温清晚轻轻闭上眼。“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父亲没有救你,
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可是命就是命啊。”“如果再重来一次,
我父亲一定还是会选择救你。他就是那样的人,宁可自己冻死在雪地里,
也不忍心看别人受苦。”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炭火偶尔爆出“噼啪”的轻响。“谢路衍。
”她最后说道。“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带我去一次北疆吧。”“让我给他们上一炷香。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谢路衍心上,却重若千钧。窗外,雪越下越大,
覆盖了整个京城。谢路衍的背影像一尊僵硬的石雕,许久,他终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在门口,他停了一下,低声道:“……好。”第七章启程那日,大雪纷飞。
温清晚披着单薄的斗篷走出府门,寒风卷着雪粒刮过她的脸颊,刺得生疼。“哎呀,
姐姐终于出来了?”林沐瑶站在最华丽的马车旁,裹着鲜红的斗篷,
发间金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嘟着嘴,声音娇滴滴的。“不过,人都死了,还上什么香呀?
难不成姐姐以为,烧几炷香,他们就能活过来?”温清晚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林沐瑶见状,笑容更甜了。“不过也好,就当是陪路衍哥哥游山玩水了,听说北疆虽然荒凉,
但雪景极美呢。姐姐放心,等到了地方,我一定替姐姐多烧几炷香,
让伯父伯母在九泉之下……”“林小姐。”温清晚终于开口。“死者为大,请你积点口德。
”林沐瑶脸色一僵,随即委屈地扁了扁嘴。“姐姐怎么这样凶人家?
我也是好心呀……”温清晚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向最前方那辆宽敞华丽的马车。
那是谢路衍的专属座驾,从前只有她能与他同乘。可当她伸手欲掀车帘时,车夫却拦了一下,
低声道:“夫人,谢将军吩咐了,这辆马车是给林小姐的,您的……在后面。”温清晚抬眸,
顺着车夫所指的方向看去。后面那辆马车破旧窄小,车篷上积着厚厚的雪,
车轮甚至有些歪斜,像是随时会散架。林沐瑶见状,掩唇轻笑。“哎呀,姐姐别介意,
路衍哥哥也是心疼我身子弱,受不得颠簸。”她眨了眨眼,故作体贴道。
“要不姐姐和我同乘一辆?”“欺人太甚!”春桃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前就要理论。
“我家小姐才是正室!这辆马车从前一直都是……”“春桃。”温清晚轻轻拉住她,
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力气争这些了。她牵着春桃的手,一步步走向那辆破旧的马车,
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车厢内阴冷潮湿,座位上连个软垫都没有。
春桃红着眼眶脱下自己的外衫铺在座位上。“小姐,您将就着坐。”温清晚拍了拍她的手,
什么也没说。没过多久,谢路衍终于出现了。“路衍哥哥。”林沐瑶立刻迎上去,
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人家等你好久啦!”谢路衍的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后面的青布马车。
温清晚正掀开车帘,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各自避开。
谢路衍亲手扶着林沐瑶上了马车,动作温柔得刺眼。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
林沐瑶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娇声道。“路衍哥哥,路途遥远,人家一个人好闷呀。
”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手指轻轻划过谢路衍的掌心。
“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嘛。”故意将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雪白的脖颈。
谢路衍身形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温清晚的马车。破旧的车帘被风吹起一角,
隐约可见里面单薄的身影。“路衍哥哥?”林沐瑶撒娇地晃了晃他的手。
第八章谢路衍收回目光,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踏上了林沐瑶的马车。马车缓缓启动。“小姐,
他们怎么能这样!将军明明知道您身子不好,还让您坐这种破车!”温清晚靠在车壁上,
轻轻闭上眼。“别说了。”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没过多久,
前方马车里突然传来一阵暧昧的动静,女子娇媚的***,男子低沉的喘息,
甚至连车帘都在微微晃动。温清晚透过那个透气的洞,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三年前,
父母就是沿着这条路,被押往北疆的。而如今,她终于要去看他们了。只是没想到,
连这最后一程都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这一路上,林沐瑶的作妖从未停止。
用晚膳时,她故意将滚烫的汤泼在温清晚手上,转头却对谢路衍说是温清晚自己不小心。
夜里投宿客栈,她嚷着怕冷,硬是让谢路衍把温清晚房里的炭盆全搬到自己屋里。过山路时,
她非要谢路衍抱着她骑马,说马车颠簸得她头晕。而谢路衍永远纵容着她。
温清晚却始终沉默,她懒得争,也懒得看。她像一具行尸走肉,眼里只剩下去北疆这一件事。
直到这一日,途经黑风岭。夜半时分,山林死寂,只有车轮碾过积雪的细微声响。
温清晚正在破旧的马车里浅眠,突然听见谢路衍厉喝一声:“停车!”寂静的夜里,
只有风吹过枯枝的沙沙声。温清晚也察觉到了异样,太静了,连虫鸣都没有。突然,
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射向林沐瑶的咽喉。“啊!
”谢路衍猛地斩断箭矢的同时一把抱住林沐瑶,翻滚到巨石后。“有埋伏!保护夫人!
”他高喊,却自始至终将林沐瑶护在身下。然而当他回头寻找温清晚时,
却见她已经夺过一名匪徒的刀,反手劈倒两人。她的招式干脆利落,正是当年温父亲手所教。
谢路衍一怔。他几乎忘了,他的妻子也曾是将门之女。土匪越来越多,谢路衍渐渐力不从心。
他咬牙喝道:“清晚!带沐瑶先往山上走!”温清晚没有犹豫,
拉起春桃和吓傻的林沐瑶就往山上跑,谢路衍的一名亲卫紧随其后。可刚跑出不远,
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突然从树后窜出,举刀就朝温清晚心口刺来。“小姐小心!
”春桃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那把刀贯穿了她瘦小的身体。刀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土匪被一直在她身边的侍卫刺死。温清晚瞪大眼睛,看着春桃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
小丫鬟的胸口晕开一大片血迹,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却还死死抓着土匪的腿。
“跑……小姐快跑……”温清晚崩溃地抱住她下滑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徒劳地用手去堵那个汩汩流血的伤口,可温热的血还是从指缝间不断涌出。
“不……春桃……我不走……”“夫人得罪了!”两名侍卫强行架起她,拖着她往山上跑。
温清晚拼命挣扎,哭喊着春桃的名字。“放开我!春桃还在那里!放开!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挣扎间发髻散乱,指甲在亲卫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
可他们死死箍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山上撤。远处,春桃躺在血泊里,
望着小姐越来越远的身影,竟然笑了。
“小姐……一定要……长命百岁啊……”眼泪模糊了视线,温清晚的喉咙哭到嘶哑。
等终于甩开追兵时,他们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温清晚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她的手上、衣襟上全是春桃的血,怎么擦都擦不掉。“夫人,属下先下山看看情况。
”一个侍卫说道。转眼间,悬崖边只剩下温清晚和林沐瑶两人。林沐瑶理了理凌乱的鬓发,
突然轻笑一声。“真是主仆情深呢,可惜,一个贱婢而已。”温清晚缓缓抬头,
眼神冷得骇人。“看什么看?”林沐瑶被她盯得发毛,强撑着气势。“你那丫鬟自己找死,
怪得了谁?”“你再说一遍。”温清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林沐瑶后背一凉。
“我……我说错了吗?”林沐瑶梗着脖子。“要不是你非要来北疆,怎么会遇到土匪?
春桃就是被你害死的!”“啪!”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林沐瑶脸上。
温清晚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林沐瑶直接被扇倒在地,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你敢打我?!”林沐瑶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等路衍哥哥来了,
我要你……”“要我怎样?”“杀了我吗?”她颤抖地说,心里忍不住的悲痛。
为她梳头、为她暖手、为她偷偷藏点心的小丫头,就这么没了。林沐瑶却笑了,
嘴角一勾很是得意。“告诉你个秘密,你父母根本不是流放途中病死的。”“是我爹派人,
把他们活活冻死在雪地里的。”温清晚的身体猛地一颤。“怎么?想杀我?
”林沐瑶夸张地后退一步,随即又笑起来。“可惜啊,你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
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话音未落,温清晚突然暴起,一把掐住林沐瑶的脖子。
“你……”林沐瑶惊恐地瞪大眼,没想到这个病秧子还有这样的力气。
温清晚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声音冷得像冰。“我确实护不住他们……但我还能送你下地狱。
”林沐瑶拼命挣扎,脸色渐渐发紫。就在她即将窒息时,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
猛地将温清晚往悬崖边一推。“那你就先去死吧!”温清晚本就虚弱,
这一推让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后仰去。“清晚!!”风声呼啸,
吞没了一切。第九章与此同时,山脚下。谢路衍擦去剑上的血,抬头望向黑风岭的山路。
不知为何,他心口突然一阵绞痛,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将军!”副将匆匆跑来。
“匪徒已尽数剿灭!”谢路衍点点头,声音有些发哑。“上山,接夫人和林小姐。
”他刚迈出一步,山路尽头便出现了几个人影。林沐瑶被侍卫搀扶着,脸色苍白地走下来,
裙摆上沾着泥土和草屑。她身后跟着那个奉命保护她们的侍卫,却不见温清晚的身影。
谢路衍的眉头猛地皱起。“清晚呢?”他大步上前,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林沐瑶眼圈一红,
扑进他怀里。“姐姐她……她说害怕,非要先回去……”她抽泣着抓住谢路衍的袖子。
“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她连春桃都不管了……”谢路衍身体一僵。“先回去了?”他重复道,
眼神锐利地看向那个低着头的侍卫。“她一个人?”侍卫的指尖微微发抖。“回、回将军,
夫人执意如此,属下拦不住……”林沐瑶抽泣着添油加醋。
“那个替姐姐挡刀的丫鬟真的好惨。”“姐姐说她肯定活不成了,带着也是累赘,
就……”谢路衍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温清晚,你就这么恨我?
恨到连多待一刻都不愿意?他胸口翻涌着说不清的怒意,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
“将军,是否要追?”副将小心翼翼地问。谢路衍闭了闭眼:“不必了。”他转身,
声音冷硬。“伤员太多,立即回程。”可走出几步,他又停下,像是自言自语。
“她不可能回去啊,还要给父母上香……”林沐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随即又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路衍哥哥,我的脚好疼。”谢路衍看了她一眼,
终究还是弯腰将她抱起。“来人,把春桃带上。”林沐瑶身体一僵。“春桃?她不是死了吗?
”谢路衍大步向前,头也不回。“还有气息,能救活。”他记得温清晚有多在乎那个丫头。
夜色渐深,营帐内。林沐瑶悄悄召来自己的心腹侍卫。“那个跟着上山的侍卫。
”她压低声音,指尖在脖子上轻轻一划。“处理干净。”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
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闷哼,随即归于寂静。林沐瑶满意地勾起唇角,转身回到谢路衍身边,
娇声道:“路衍哥哥,我让人熬了安神汤。”谢路衍站在帐外,望着漆黑的山路出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返程的路上,
谢路衍的眉头始终紧锁。温清晚的失踪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头。她不可能独自回去。
那条山路崎岖难行,匪患未清,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抛下所有人独自离开?夜色沉沉,
谢路衍骑在马上,目光扫过四周漆黑的树林。身后,林沐瑶在马车上睡得正香,
嘴角还带着甜美的笑意。他悄悄招手唤来一个侍卫。“去把那天跟着上山的侍卫找来。
”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却匆匆回来。“将军,那人……不见了。”第十章“不见了?
”谢路衍眼神一沉。“什么叫不见了?”“属下问遍了所有人,都说自那日下山后,
就再没见过他。”太巧了。温清晚失踪,唯一知道真相的侍卫也人间蒸发。“继续找。
”他声音冷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返程途中,在客栈时,林沐瑶变本加厉地缠着他。
“路衍哥哥。”她娇滴滴地倚在他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圈。“今晚来我房里好不好?
人家新学了支舞……”谢路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却飘向远处的山路。
林沐瑶不满地撅起嘴,故意将衣领拉低。“你最近怎么老走神?
该不会是在想那个……”“没有。”谢路衍生硬地打断她,起身整理铠甲。“累了。
你先歇息。”说完,他竟破天荒地起身离开,径直走向随行老仆赵叔的房间。
赵叔是他从军时就跟着他的老兵,见他深夜来访,也不多问,只是默默摆上酒盏。
“将军可是有心事?”赵叔给他斟满酒。谢路衍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赵叔,
你说……她真的恨我到这种地步吗?”赵叔叹了口气。“将军,老奴说句越界的话,
夫人那样烈性的女子,怕是宁肯您捅她一刀,也不愿被您这样践踏真心。”谢路衍苦笑,
指节捏得发白。“可我别无选择。”他望向窗外纷飞的大雪,眼神逐渐变得锋利。
“林相在朝中一手遮天,若我不装作沉迷林沐瑶,他早就对清晚下手了。三年前那场冤案,
他害死岳父岳母还不够,如今连清晚的命都想要……”“将军!”赵叔突然压低声音。
“慎言!隔墙有耳!”谢路衍冷笑一声,却也不再往下说。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道疤,
那是清晚十六岁时,他为她挡刀留下的。当时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
连夜给他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符。赵叔犹豫片刻,低声道:“夫人定会知道将军的苦心,
当时将军在柳妃宫前跪了七天七夜,膝盖都跪烂了……”谢路衍的手猛地一顿,
酒液洒在桌面上。那日温清晚被关进禁闭室后,谢路衍立刻跪在了柳妃宫门前。
“求娘娘开恩!内子体弱,禁不起一个月禁闭!”柳妃冷笑:“怎么?
谢将军是要为了个罪妇,与本宫作对?”第一日,烈日当空。谢路衍跪在青石板上,
汗水浸透了衣衫。柳妃命人在他面前摆了一桌珍馐,却连一滴水都不给他。“本宫倒要看看,
谢将军的骨头有多硬。”第二日,暴雨倾盆。雨水冲刷着他的伤口,膝盖早已血肉模糊。
宫人们指指点点,笑他为了个将死的女人自取其辱。林沐瑶撑着伞来找他。“路衍哥哥,
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爹爹说了,只要你点头,立刻就能休了她,皇上定不会责怪的。
”谢路衍摇头,声音嘶哑:“是我欠她的。”第六日,高烧不退。他的意识已经模糊,
却还固执地跪在那里。直到柳妃终于松口。“罢了,本宫就当给林将军一个面子。
”“正好那个罪妇得了鼠疫,将军快把她带回府医治,免得祸害其他人。”谢路衍重重磕头,
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谢……娘娘恩典……”当他拖着溃烂的双膝走到禁闭室前,
看到的却是温清晚奄奄一息的模样。她瘦得脱了形,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却还在喃喃喊着父母的名字。他忍不住捏紧拳头,心里是无限的心疼,但是他做不了什么。
“砰!”酒壶被重重砸在桌上,谢路衍双眼通红。“赵叔,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仆长叹一声。“将军当年为保全温家血脉,不得已娶林小姐,
又为救夫人跪求柳妃……这些,夫人都不知道啊。”谢路衍痛苦地闭上眼。是了,
他从未解释过。林家势大,若他不娶林沐瑶,温清晚早就被林父折磨致死。他故意冷落她,
是想让林家放松警惕。甚至那日将杀猫的罪名推给她,是因为他知道,以皇上的性格,
若知道是林沐瑶杀的猫,定会借机要了温清晚的命。“我宁愿她恨我,恨到骨子里,
也好过……”也好过她再为我犯险。也好过她再因我受伤。也好过她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睛,
再为我流泪。谢路衍伏在桌上,酒气浸透了衣衫,意识昏沉。赵叔叹了口气,正欲扶他回房,
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赵副。”来人低声道。“有人求见,说是要事相商。
”赵叔皱眉,犹豫地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谢路衍。“将军醉成这样,
老奴实在不放心……”“大人说了,事关朝廷军情,耽误不得。”赵叔只得点头,
临走前替谢路衍披了件外袍,轻声道:“将军,老奴去去就回。”门被轻轻合上。
屋内烛火摇曳,熏香袅袅。谢路衍眉心微蹙,恍惚间,鼻尖忽然萦绕着一缕熟悉的幽香,
清冷中带着一丝药香,是温清晚身上常有的气息。“清晚。”他无意识地呢喃。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路衍,我陪你歇息吧。”第十一章声音温柔似水,
仿佛梦中呢喃。谢路衍昏沉的意识被这声音搅得愈发模糊。他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中,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靠近,长发如瀑,隐约是温清晚的模样。“你……回来了?
”他嗓音沙哑,伸手想去触碰那张脸。美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贴在自己脸颊上。她的肌肤细腻温热,红唇微启,慢慢朝他靠近。谢路衍呼吸一滞。下一秒,
他猛地扣住美人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唔……”美人似乎没料到他这般急切,身子一软,
被他强势地搂进怀里。谢路衍的吻带着酒气和压抑已久的疯狂,舌尖撬开她的唇齿,
肆意掠夺。他的手顺着美人纤细的腰线滑下,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路衍……”美人娇喘着,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轻些。”谢路衍充耳不闻,
将她扔在床上的瞬间,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烛光下,他眸色一暗,
俯身咬上那精致的锁骨。“啊!”美人吃痛,却更加娇媚地缠上他的腰。“你喜欢这样吗?
”谢路衍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猛地撑起身子,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视线逐渐清晰,
身下哪是什么温清晚?分明是衣衫半褪、满面潮红的林沐瑶。“怎么是你?
”林沐瑶却不慌不忙地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拢了拢散乱的衣襟,红唇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谢路衍抓起桌上的茶壶,将冰冷的茶水狠狠泼在脸上,试图洗去方才荒唐的记忆。
林沐瑶不依不饶地贴上来。“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明明对我有感觉……”谢路衍揉了揉太阳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厌恶,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沐瑶。”他嗓音沙哑,
尽量放柔了语气。“今日我身子不适,改日再陪你。”林沐瑶娇嗔地撅起红唇。
“路衍哥哥每次都这么说。”她纤纤玉指划过他的胸膛。“上次在马车里,
你可不是这样的……”谢路衍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她的下巴,眼底却一片冰冷。“怎么会?
只是今日确实不适。”“等回府了再陪你也不迟。”他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起身理了理衣袍。林沐瑶还想纠缠,却见他已转身走向案几,拿起军报垂眸翻阅,
俨然一副不容打扰的模样。她撇了撇嘴,终究没再纠缠,
只丢下一句“那路衍哥哥记得补偿我”,便扭着腰肢离开了。房门关上的瞬间,
谢路衍猛地将手中军报砸在墙上,纸张哗啦散落一地。他撑着桌沿,胸口剧烈起伏,
仿佛要将方才强压下的厌恶尽数宣泄出来。窗外,夜色沉沉,无星无月。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每当他处理军务到深夜,温清晚总会默默端来一盏安神茶,
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绣花陪他。那时他嫌她太过安静,如今才明白,那沉默里藏着多少温柔。
谢路衍缓缓抬手,捂住刺痛的双眼。“清晚……”这个名字在唇齿间辗转,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万一温清晚没有回去,那她会去哪儿?
如果她不是自己离开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却被他强行压下。不可能。
沐瑶那么单纯,怎么可能……第五日清晨,队伍经过一处溪流。谢路衍下马洗脸,
冰凉的溪水让他模糊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将军!”副将突然急匆匆跑来,
手里捧着一块沾满泥土的布料。“下游洗衣的妇人捡到了这个……”谢路衍接过一看,
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一角青布,边缘绣着细小的白梅。他太熟悉了。
这是温清晚离府那日穿的斗篷。“在哪里发现的?”副将指了指下游的乱石滩。
“那里……还有血迹……”谢路衍几乎是飞奔过去。乱石滩上,
几块尖锐的石头上残留着暗红的痕迹,像是有人从高处坠落后撞击所致。更可怕的是,
他在石缝中发现了一支银簪。温清晚及笄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那支。
“清晚……”他的膝盖重重砸在石头上。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画面,那日在山脚下,
林沐瑶裙摆上沾着的泥土和草屑,还有那个“护送”她们下山的侍卫诡异的消失……“将军!
”侍卫惊慌地扶住他。谢路衍猛地站起身,眼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风暴。“传令,全军掉头。
”“去悬崖。”他翻身上马,却听见身后传来林沐瑶娇滴滴的呼唤。“路衍哥哥!
你要去哪儿呀?”谢路衍回头,第一次用冰冷的目光审视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女子。
林沐瑶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强笑道:“怎么了嘛……”“沐瑶。”谢路衍缓缓开口,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日下山时,清晚到底去了哪里?
”林沐瑶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我不是说了吗,她自己先回去了……”“是吗?
”谢路衍突然抽出佩剑,寒光直指她的咽喉。
“那为什么她的簪子会出现在悬崖下的乱石滩上?”林沐瑶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怀疑我?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路衍哥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怀疑我?
”若是从前,谢路衍一定会心软。但此刻,他脑海中全是温清晚坠崖前可能经历的绝望。
“全军听令!”他剑锋一转,直指悬崖方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蹄声震碎了山间的宁静。老仆急忙拦住他。“将军三思!林家的人还在盯着,
若您此时……”“让开!”谢路衍一把推开老仆,眼中布满血丝。“她若死了,
我要这天下……陪葬!”第十二章谢路衍已经七天没有合眼了。
他的战靴踏遍了悬崖下的每一寸土地,手指扒开过每一丛灌木,
连最隐蔽的岩缝都命人用火把照过。可温清晚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将军,下游三十里都找遍了……”副将的声音越来越小。谢路衍站在悬崖边,
山风呼啸着灌进他的衣袍。他缓缓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的岩石上。
这里就是她最后停留的地方。闭上眼,脑海中全是温清晚的影子:他想起那年冬夜,
她偷偷翻墙来军营给他送棉衣,被巡夜的士兵发现,冻得小脸通红却还笑着说“不冷”。
他想起十六岁第一次出征前,她红着眼睛将一枚平安符塞进他手里,
小声说“你一定要回来”,那枚符他一直贴身带着,直到后来被林沐瑶不小心烧掉。
他想起成亲那晚,她穿着大红嫁衣,羞怯地低着头,却在他掀开盖头时,
鼓起勇气主动吻了他的唇角。一滴滚烫的泪砸在手背上。谢路衍猛地攥紧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能把她弄丢了?
“将军……”副将小心翼翼地靠近。“天快黑了,您……”谢路衍没有动。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崖底翻涌的云雾,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那层层迷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再找。”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把这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她。”副将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退下了。夜幕降临,山风更冷了。谢路衍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咳出一口血。
鲜红的血溅在崖边的石头上,和那天他发现的血迹混在一起,刺目得让人心碎。
“清晚……”他颤抖着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山风呜咽,像是回应着他的悔恨。远处,
林沐瑶站在树影里,冷冷看着这一幕,指甲深深掐进树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