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在门外听到屋内没了动静,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闯入,只得轻轻叩门:“小姐,您没事吧?”
苏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应了一声,让翠儿进来。
翠儿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苏瑶红肿的双眼,眼眶中还噙着未干的泪花,心疼之情溢于言表:“小姐,您别太伤心了。
那苏婉小姐一贯如此,您身子还弱,莫要气坏了自己。”
苏瑶微微摇头,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抚翠儿的担忧:“翠儿,我没事。
你且莫要慌乱,我如今需要冷静应对。
你跟我说说这府里的情况吧。
我这一病,好似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翠儿点头,开始细细讲述。
原来,这镇国公府在京城中虽门第显赫,威名远扬,然府内人际关系却仿若一团乱麻,错综复杂。
苏瑶的继母林氏,凭借着几分姿色与狡黠的心思,成功掌控中馈大权。
她育有苏婉和一个幼子苏瑾,自是一心为自己的孩子筹谋,妄图让他们在府中独揽大权,独占尊荣。
故而对苏瑶百般刁难,千般打压,无所不用其极。
而府中的下人们,多是些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之辈,见苏瑶不受宠,便对她也不怎么敬重。
日常用度时常短缺,衣物皆是些破旧之物,膳食也不过是些残羹冷炙。
居住的院子更是偏僻破旧,位于国公府的角落,终年难见阳光。
与苏婉那雕梁画栋、装饰奢华的住所相比,简首是天壤之别,仿若云泥之判。
苏瑶听着翠儿的讲述,心中渐渐有了数。
她意识到,要想在这府中立足,必须先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赢得一些人的尊重。
而这一切,都需要有足够的财力和势力作为支撑。
在这封建礼教森严的古代,没有地位与财富,便只能任人欺凌,毫无还手之力。
“翠儿,我如今虽不受宠,但毕竟是嫡女,父亲总不会全然不顾我的死活。
你且帮我准备些礼物,我想找个机会去拜见父亲,看能否让他改善一下我们的处境。”
苏瑶沉思片刻后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
翠儿面露难色,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姐,咱们院子里哪有什么像样的礼物啊。
平日里,那些好东西都被苏婉小姐她们克扣走了。
咱们如今只剩下些破旧的玩意儿,拿不出手啊。”
苏瑶皱了皱眉头,并未被这困境轻易击退。
她开始在房间里西处查看,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突然,她在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盒子里,发现了一支精美的玉簪。
这支玉簪虽然样式古朴,却不失典雅大方。
质地温润细腻,入手冰凉,在微弱的光线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
“翠儿,把这支玉簪拿出来,找个锦盒装好。
这玉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想必父亲会认得,或许能念及旧情。”
苏瑶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翠儿有些犹豫,双手紧紧绞着衣角,眼中满是不舍:“小姐,这可是您母亲留给您的唯一遗物啊,就这样送出去,是不是太可惜了?
这玉簪是夫人当年最珍视的物件,夫人临终前还特意嘱咐要好好保管,留给小姐您做个念想。”
苏瑶轻轻抚摸着玉簪,心中也如同被刀割般疼痛,满是不舍。
但她明白,此刻必须要有所取舍。
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若想要破局,就必须付出代价:“翠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改变我们的处境,这玉簪也算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
母亲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会理解我的苦衷。”
翠儿见苏瑶心意己决,便不再多说,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收好,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接下来的几日,苏瑶一边调养身体,一边让翠儿留意父亲的行踪。
终于,得知镇国公今日会在书房处理事务,苏瑶精心整理了一番衣衫。
她挑选了一件虽有些旧却还算整洁的素色长裙,将头发梳理整齐,仅用一根简单的丝带束发。
虽无过多装饰,却也显得清新淡雅,端庄大方。
她带着翠儿,捧着装有玉簪的锦盒,朝着书房走去。
一路上,不少丫鬟小厮看到苏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有的眼神中满是轻蔑,有的则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
苏瑶挺首了脊梁,目不斜视,心中暗自告诉自己,不能被这些人的轻视所打倒。
她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目标前行,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来到书房外,苏瑶深吸一口气,示意翠儿通报。
翠儿上前,轻声对门口的小厮说道:“劳烦小哥通禀一声,大小姐求见老爷。”
那小厮看了看苏瑶,眼中满是轻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老爷正在处理重要事务,不见任何人。
大小姐还是请回吧。”
苏瑶走上前,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哥,我今日前来,是有重要之事要与父亲商量。
这关乎国公府的声誉,还请小哥通融一下。”
小厮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大小姐莫要为难小的,老爷真的不见。”
就在苏瑶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书房内传来镇国公的声音:“外面何事如此吵闹?”
小厮赶忙回答:“老爷,大小姐求见,小的正劝她回去呢。”
镇国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说道:“让她进来吧。”
苏瑶心中一喜,整理了一下裙摆,走进书房。
只见镇国公坐在书桌后,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
他身着一袭深色长袍,头发整齐地束起,虽己步入中年,却仍不失威严之态。
只是那紧锁的眉头,似乎暗示着他心中有着诸多烦恼。
“瑶儿,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镇国公问道,声音低沉而威严。
苏瑶走上前,行了一礼,动作优雅得体:“父亲,女儿近日身体己大有好转,特来感谢父亲的关心。
女儿还带来了母亲留给女儿的一支玉簪,想献给父亲,以表女儿的孝心。”
说着,她示意翠儿将锦盒呈上。
镇国公看到锦盒,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复杂的神色。
他缓缓打开锦盒,看到那支熟悉的玉簪,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玉簪……你母亲当年很是喜爱。”
苏瑶趁机说道:“父亲,女儿知道自己平日里给父亲添了许多麻烦。
但女儿如今想改过自新,好好在府中生活,还望父亲能够给女儿一个机会,改善一下女儿的生活处境。
女儿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能有一方安稳之地,不再受那无端的欺凌与羞辱。”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镇国公看着苏瑶,心中有些动摇。
他看着眼前这个与亡妻有几分相似的女儿,想起了曾经与妻子的点点滴滴。
但他又想起林氏平日里在他耳边的谗言,那些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不断地干扰着他的判断:“瑶儿,你的心思为父知道了。
但府中的事务繁多,为父也不能只偏向你一人。
你且先回去吧,日后为父自会考虑。”
苏瑶心中一凉,她知道,想要改变父亲的想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但她也不气馁,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多谢父亲,女儿告退。”
回到院子后,翠儿有些沮丧:“小姐,老爷这分明是在敷衍您。”
苏瑶微微苦笑:“翠儿,莫要这般说。
这虽不尽人意,可也在意料之中。
我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只要坚持,转机总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