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第一章:绣娘第一节:血染凤凰目柳河镇的青石巷浸在暮春的栀子香里。

白栀推开雕花木窗时,正巧有瓣白花跌落在绣绷上,沾了半片未绣完的凤凰尾羽。

她捏着银针的指尖顿了顿,针尖悬在丝绢上半寸,像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着,迟迟落不下这关键的一针。

巷子深处飘来艾草熏烟,混着井栏青苔的潮气,在白栀月白色的袖口染上一层薄雾。

布庄后院那口百年老井今日格外不安分,井水在午时莫名沸腾,咕嘟声顺着砖缝爬进绣房,惊得她失手打翻半盏栀子茶。

此刻茶渍还凝在《百鸟朝凤图》边缘,将金线凤凰的尾羽染出锈色。

"酉时三刻收绣样,京城贵人要验货的。

"布庄掌柜王顺立在门槛外,半边身子隐在廊柱阴影里。

他腰间挂着串铜钥匙,随着话音叮当作响,惊得白栀腕间银镯撞上檀木绣架,荡出空荡荡的回音。

这串钥匙里有一把形制特殊——匙身细长如锥,末端铸着双目泣血的鬼面,白栀曾见王掌柜子夜时分用它开启后院西厢房,门缝里泄出的腐臭味三日不散。

嫁衣料子用的是血蚕丝。

白栀抚过流光溢彩的缎面,指尖传来细微刺痛,仿佛有活物在丝线间游走。

自半月前接下这活计,每夜总梦见自己穿着赤红嫁衣立于古井边,井底伸出七双挂着银顶针的枯骨,将金线凤凰的羽翼一根根拆散。

暮色漫过窗棂时,巷尾突然传来三声铜锣。

"咚——咚——咚——"那声响似冷水浇进滚油,惊得白栀指尖一颤。

银针猝然刺破丝绢,针尾缀着的石榴红线绷得笔直,殷红血珠顺着丝缕洇开,正正染在凤凰左眼处。

她慌忙去擦,却发现那抹血色竟沿着金线纹路渗进织锦深处,眨眼间将凤凰瞳仁染成暗红。

更诡谲的是,血渍触及丝线的刹那,整幅绣品突然变得滚烫,凤凰尾羽在暮色中无风自动,惊得梁上燕子撞翻竹篾笸箩。

梆子声由远及近。

更夫张瘸子拖着条残腿经过,腰间铜锣泛着青惨惨的光。

白栀攥着染血的丝帕倚在窗边,忽见月光泼在青石板上,将那佝偻身影扯成三瓣——左边是拄拐的更夫,中间是团翻涌的黑雾,右边却分明映着妙龄女子的轮廓。

那女子腕间红绳缀铃,随着步伐叮铃作响,正是白栀梦中所见井底枯骨的模样。

"三更天,鬼门开——"沙哑的梆子声混着铜锣余韵钻进耳蜗。

白栀砰地关紧木窗,后背紧贴沁凉的砖墙。

绣架上血凤凰的眼睛在暗室里幽幽发亮,她摸黑去寻火折子,却听见绣线簌簌游走的细响。

借着窗外漏进的月光,只见嫁衣纹样正自行生长,金线凤凰的尾羽不知何时缠上了井栏纹,暗红血渍在丝绢上蜿蜒成符咒般的纹路,竟与王掌柜钥匙上鬼面的泣血纹路如出一辙。

井沿传来指甲刮擦青石的声响。

白栀将染血的帕子塞进妆奁底层,铜镜忽地蒙上一层水雾。

镜中映出的不是她苍白的脸,而是七个模糊人影围着古井徘徊,每人指间银顶针寒光凛凛。

最年长的那位突然转头,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快逃..."话音未落,井中猛然探出缠满红绳的枯手,将镜面抓出五道裂痕。

"白姑娘?"王掌柜的呼唤惊得白栀打翻妆奁。

铜镜落地时,她清楚看见镜背阴刻的镇邪纹——那是用黑狗血混合朱砂描画的八卦图,如今却被某种粘稠液体腐蚀得斑驳不堪。

王掌柜立在门外阴影里,手中提着的灯笼裹着三层红纱,照得他脸上沟壑如血河纵横。

"贵人特意交代,凤凰点睛需用处子血。

"他枯枝般的手指抚过嫁衣血眼,被烫得猛然缩回,"白姑娘果然是天选的绣魂。

"后院古井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白栀奔到窗边,恰见张瘸子的铜锣沉入井中,青黑色井水翻涌如沸。

王掌柜腰间钥匙疯狂震颤,鬼面钥匙的眼窝渗出黑血,滴滴答答落在白栀绣鞋上,烫出七个焦黑的孔洞。

当夜白栀将染血银针藏在枕下。

梆子敲过三更时,她感觉有冰冷发丝垂落面颊,睁眼看见七个透明人影立在床畔,正在为她缝制寿衣。

金线从她们指间流淌而出,却不是绣在布料上,而是直接刺入她的肌肤。

最年轻的绣娘突然凑近耳畔,顶针抵住她跳动的颈动脉:"记住,凤凰吞怨之日,便是破局之时。

"晨光初现时,白栀在妆镜前发现三根白发。

发丝末端系着褪色红绳,绳上铃铛已锈成青绿色,与她梦中井底枯骨腕间的装饰一模一样。

第二节:裂影惊魂子夜梆声再起时,白栀正陷在血雾弥漫的噩梦里。

赤红嫁衣紧裹着她的身躯,金线凤凰的尖喙刺破颈间肌肤。

老槐树根如巨蟒绞住双腿,七具白骨从腐土中探出指节,银顶针刮擦着她的脚踝,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白栀想呼救,却见井口升起张瘸子的铜锣,青黑色锣面映出王掌柜的脸——他的皮肉正片片剥落,露出槐木雕刻的骨架。

"姑娘!姑娘醒醒!"绣坊学徒阿杏举着油灯冲进厢房。

白栀猛然坐起,冷汗浸透的里衣紧贴后背,右手食指传来钻心刺痛。

借着摇曳灯火,她看见指腹缠着染血的纱布,纱布下隐约透出金线纹路,仿佛有活物在皮肉下游走。

"三更天您房里传出哭喊,我斗胆进来瞧瞧。

"阿杏将灯台放在妆奁上,铜镜映出她发青的唇色,"掌柜让我送安神汤来,说是..."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石板摩擦声,古井方向响起此起彼伏的抓挠声,像有七双手在同时抠挖青砖。

白栀赤足奔向窗边。

月光下的古井腾起薄薄黑雾,王掌柜佝偻着背往井口撒糯米,每撒一把,井底便传出指甲刮擦石壁的刺耳锐响。

更诡异的是,那些雪白糯米落地即成焦黑,竟在青石板上拼出个歪扭的"怨"字。

"自从您开始绣嫁衣,这井夜夜闹腾。

"阿杏颤抖着指向绣架,"您昏睡时,这《百鸟朝凤图》竟自行绣完了。

"白栀踉跄着扑到绣架前。

血染的凤凰昂首展翅,百鸟朝拜的羽翼下藏着骷髅纹样,那些金线在灯火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摸上去竟如蛇鳞般冰冷滑腻。

她突然想起梦中白骨腕间的红绳,急急掀开嫁衣袖口——果然在衬里发现半截褪色红绳,绳头系着的银铃铛刻着"壬戌"二字。

阿杏突然惊呼。

白栀转头看见学徒的襦裙下摆爬满金线,那些丝线正顺着她的脚踝向上缠绕。

嫁衣上的凤凰眼珠骨碌转动,喙间垂下腥甜黏液,滴在地面腐蚀出缕缕青烟。

"快剪断!"白栀抓起银剪刺向金线。

线断的刹那,井底爆发出凄厉哀嚎,整座绣坊剧烈震颤。

阿杏腰间的库房钥匙"咔嗒"弹开,七匹褪色红绸从门缝挤入,如血浪般扑向嫁衣。

白栀被红绸缠住脖颈的瞬间,瞥见王掌柜立在月洞门外。

他手中提着盏白骨灯笼,火光里浮沉着七个女子面容,最末那张脸赫然与铜镜中的自己重叠。

更骇人的是,掌柜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拉长,脊椎处凸起七枚银顶针的形状。

"收线!"王掌柜厉喝。

红绸应声收缩,将白栀拽向绣架。

金线凤凰的尾羽突然暴长,利箭般刺穿她手腕,在皮肉间穿梭绣出符咒。

阿杏吓得跌坐在地,打翻的安神汤泼在嫁衣上,蒸腾起混着腥臭的栀子香。

剧痛让白栀眼前发黑。

濒临窒息时,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银剪上,发狠刺向凤凰左眼。

绣品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所有丝线骤然松弛。

她趁机挣脱束缚,却见那些红绸迅速干枯风化,落地化作七滩黑血。

"白姑娘好狠的手。

"王掌柜幽灵般出现在身后,枯爪扣住她肩头,"毁了嫁衣,拿什么赔贵人的聘礼?"白栀反手将银剪抵在他咽喉:"三十年前那七个绣娘,是不是也死在这幅嫁衣下?"廊下铜铃无风自鸣。

王掌柜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白栀突然发觉触感不对——剪尖抵着的根本不是血肉,而是某种木质纹理。

掌柜的皮肤下凸起树根状纹路,领口隐约可见槐树嫩芽从锁骨钻出。

梆子声恰在此时迫近。

张瘸子的铜锣贴着院墙划过,锣面映出七道白影在井口徘徊。

王掌柜如遭雷击般松开手,踉跄着退入阴影。

白栀趁机拽着阿杏逃向西厢,却在库房门前踩到个冰凉物件——是半截槐木义肢,断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树液。

"这...这是更夫的假腿?"阿杏捂住嘴。

白栀顺着义肢方向望去,见窗纸映出张瘸子可怖的身影——他原本佝偻的腰背挺得笔直,残腿断面生出槐树枝条,正将铜锣扣在井口吸取黑雾。

更夫突然转头。

白栀慌忙缩进库房,后背撞上檀木立柜。

柜门应声而开,七卷红绸不翼而飞,最底层的锦盒里躺着枚生锈的银顶针。

她颤抖着举起顶针,内壁刻着的"壬戌年三月初七"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正是她的生辰八字。

井底传来石板挪动的轰响。

白栀将顶针藏入怀中,听见王掌柜在院里嘶吼:"时辰未到!封井!快封井!"无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阿杏突然指着她脖颈惊叫,铜镜碎片映出那里浮现七枚朱砂痣,排列如北斗坠入红尘。

梆声敲过四更时,白栀在妆奁底层发现三根白发。

发丝缠着褪色红绳,末端系着的铃铛里,蜷缩着米粒大小的血蚕,正一下下撞击着锈蚀的铜壁。

第三节:井底红绳暴雨裹着槐花瓣砸向窗棂时,白栀正对着铜镜挑破颈间朱砂痣。

银簪尖刚刺破皮肤,暗红血珠便凝成丝线,顺着梳妆台蜿蜒爬向古井方向。

镜中倒影突然按住她手腕,七枚朱砂痣泛起青光,映出张布满井苔的女子面庞。

"别碰封印!"镜中人厉喝,腐绿的指尖穿透镜面扣住白栀咽喉,"七星阵断,我们都得魂飞魄散!"铜镜"咔"地裂成七瓣。

白栀踉跄后退撞翻绣架,嫁衣上的金线突然暴起,将碎镜片绞成齑粉。

阿杏的尖叫从回廊传来,白栀冲出门时,正见学徒被井中涌出的黑雾托至半空,腕间不知何时系上了褪色红绳。

"三十年了..."王掌柜的叹息混在雨声里。

他立在井台边,手中握着把槐木梳,梳齿间缠满带着头皮的白发,"当年她们被推进去时,井水三日泛红,鱼虾皆生獠牙。

"白栀抄起晾衣杆刺向黑雾。

竹竿触及雾气的刹那,嫁衣上的血蚕丝突然活过来,顺着杆身缠住她双臂。

金线凤凰从领口探出头,尖喙叼住她耳垂轻语:"用你的血喂我,我替你撕了这老鬼。

"井中猛然伸出七条红绳,将阿杏拽向深渊。

白栀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凤凰眼珠上,金线霎时化作赤金锁链缠住红绳。

两股力量较劲的瞬间,她看清井底景象——七具挂着碎肉的骷髅正在啃噬铁链,每具骸骨天灵盖都钉着枚银顶针。

"青禾!"白栀脱口喊出为首骷髅的名字。

记忆如井水倒灌,她突然记起半月前那个雾晨:自己在布庄门口捡到枚生锈顶针,当晚便梦见穿靛青襦裙的姑娘跪在井边泣血,腕间红绳缀着刻"丙辰"二字的铃铛。

被唤作青禾的骷髅骤然抬头,空洞眼窝淌下血泪。

封印铁链应声崩断,井水裹着黑雾冲天而起,化作七条水蟒扑向王掌柜。

老东西不慌不忙掏出鬼面钥匙,插入井台石缝狠狠一拧——整座柳河镇的地面开始震颤。

白栀被震波掀翻在青石板上,后腰撞到个软绵绵的物件。

低头见是库房失踪的褪色红绸,此刻正在雨中疯狂吸水膨胀,转眼裹成个血蚕茧。

茧中传出阿杏微弱的呼救,蚕丝表面浮现出她扭曲的面容。

"一命换一命。

"王掌柜将槐木梳别进发髻,梳背赫然刻着白栀的生辰,"用这丫头的魂喂饱血蚕,我便告诉你青禾的故事。

"金线凤凰突然哀鸣着缩回嫁衣。

白栀摸到腰间银顶针,针孔不知何时穿上了血蚕丝。

她鬼使神差地将丝线系在腕间,井底顿时传来锁链晃动的哗啦声。

青禾的骷髅手破水而出,指骨间握着半幅残破绣帕,上面用胎发绣着往生咒。

暴雨中响起木屐踏水声。

张瘸子拖着槐木义肢闯入院落,铜锣表面符咒尽数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脸浮雕。

更夫独眼充血,义肢突然暴长枝条缠住血蚕茧:"时辰未到!你想让三十年谋划毁于一旦?"白栀趁机扑向古井。

指尖触及井沿青苔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三十年前的雨夜,青禾被红绸勒断颈骨推入井中;十五年前的中元节,第二个绣娘在嫁衣完工那夜投井;去岁冬至,第六个姑娘的银顶针卡在井栏缝,被王掌柜用烛油封住哭嚎......"第七道生魂齐了!"张瘸子突然狂笑。

槐树枝条刺破血蚕茧,阿杏的惨叫声中,白栀腕间红绳自动缠绕成结。

井水沸腾如滚油,七具骷髅踏浪而出,每具骨架都生出新鲜血肉——青禾的桃花眼,第二个绣娘的柳叶眉,第六个姑娘唇下小痣,竟全与白栀容貌重合。

王掌柜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槐树瘤。

瘤子表面嵌着七枚银顶针,此刻正随着骷髅复生逐一弹出。

"借七星续命阵养了三十年的肉身..."老鬼颤抖着抚摸树瘤,"终于等到今日换命......"白栀突然扯断红绳掷向井中。

胎发绣的往生咒遇水即燃,青禾的魂魄挣脱束缚,腐尸般的手掌直掏王掌柜心窝。

张瘸子铜锣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七盏白灯笼,每盏都映出个绣娘自缢的景象。

"妹妹接针!"青禾的鬼啸刺破雨幕。

白栀抬手接住飞来的银顶针,发现针眼穿着自己的白发。

本能地将血蚕丝穿针而过,嫁衣上的凤凰突然活过来,叼着金线刺入王掌柜眉心。

槐树瘤应声炸裂,三十年的腐臭喷溅满院。

白栀在腥风血雨中爬向井台,看见阿杏正被蚕茧吞噬最后一丝生气。

她发狠将银顶针刺入心口,蘸着心头血在井沿画出半道符咒——所有红绳突然调转方向,将张瘸子拖入沸腾的井水。

更夫的惨叫声中,白栀瞥见井底沉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面容与自己毫无二致,心口插着把缠红绳的银剪刀。

暴雨骤停时,白栀在血泊中摸到本残破账簿。

泛黄纸页记载着三十年来七位绣娘的生辰,最后一行朱砂小楷格外刺目:"壬戌年三月初七子时,镇魂血蚕成。

"第四节:槐心生魂晨雾裹着血腥味钻进窗缝时,白栀正用银剪剖开王掌柜胸口的槐树瘤。

腐肉间嵌着七枚银顶针,针尾连着血蚕丝,丝线另一端系在井栏青苔深处。

她扯动丝线的刹那,井底传来婴啼般的呜咽,那具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尸竟睁开了眼。

"原来我才是阵眼。

"白栀抚过账簿末页的朱砂批注,三十年前的字迹与现今掌柜笔迹迥异——最后一笔竖钩带着锋利的恨意,分明出自青禾之手。

染血的指尖摩挲纸页,竟摸到夹层间藏着半张婚书,新郎名讳赫然是张瘸子的本名:张怀瑾。

库房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白栀攥着婚书奔去,见阿杏的尸身正被血蚕丝吊在房梁,嫁衣上的金线刺入她七窍,绣出朵妖异的曼珠沙华。

更骇人的是,学徒胸口鼓胀如怀胎十月,皮肤下似有千百条丝线游走。

"时辰正好。

"张瘸子的声音从槐树后传来。

他残腿断面生出新枝,树皮间浮出张柔美女子面容,"当年阿柔难产而亡,我用七星阵将她的魂养在槐木中,如今终于等到合适的肉身。

"白栀猛然扯开阿杏的衣襟。

学徒心口处,七枚银顶针排列成北斗状,针眼穿着的血蚕丝直通古井。

井水映出青禾扭曲的脸,她腐烂的指尖穿透水面,将白栀拖入刺骨寒潭。

水下世界颠倒错乱。

白栀看见三十年前的自己穿着嫁衣立在井边,青禾正将朱砂混着处子血抹在她眉心。

七个绣娘的亡魂围着古井起舞,金线从她们指间流淌,在雾中织就巨大的茧。

"每世轮回,你都自愿当阵眼。

"青禾的鬼影贴在耳畔,腕间红绳与白栀的缠在一起,"唯有你的魂丝能承载七星煞气,否则张怀瑾怎会选中你做续命药引?"记忆如毒蛇噬心。

白栀想起前世种种:她曾是被沉塘的童养媳,是投缳的新嫁娘,是被活埋的冲喜丫头。

每世惨死之际,张瘸子都会用槐木收起她的生魂,将怨气炼成血蚕丝喂给井底尸身。

井水突然沸腾。

白栀挣扎着浮出水面,见现实中的槐树已长至三层楼高,枝桠间垂下无数红绳,绳头系着银顶针。

张瘸子抱着阿杏的尸身立于树冠,血蚕丝正将学徒的皮囊层层剥落,露出内里如玉的槐木骨架。

"阿柔,醒来吧。

"更夫痴笑着割开手腕,血瀑浇灌在槐树上。

树干裂开人形缝隙,白栀那具替身女尸缓缓坐起,空洞的眼窝里钻出血色嫩芽。

白栀发狠咬破十指,用血在掌心画出往生咒。

嫁衣凤凰感应到血气,尖啸着扑向槐树。

金线利爪撕开树皮时,无数银顶针暴雨般倾泻而下,每枚针都带着亡魂的哭嚎。

"没用的。

"张瘸子将阿杏的魂魄塞进女尸天灵盖,"三十年前青禾她们献祭时,早把你的生辰八字刻进..."话音戛然而止,他惊觉白栀腕间红绳已缠上女尸脚踝,绳头铃铛刻的竟是"张怀瑾"三字。

白栀拽紧红绳冷笑:"多亏青禾姐在婚书夹层藏了你的心头血。

"女尸突然暴起,槐木手指***张瘸子胸腔,掏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团裹着红绸的槐树嫩枝。

更夫的惨叫惊飞满树血蚕。

白栀趁机将银剪刺入女尸后颈,胎发绣的往生咒遇煞即燃。

烈焰中,阿杏的魂魄挣脱束缚,化作流光没入古井。

井水翻涌如沸,七具白骨踏浪而出,指骨间金线交织成网,将张瘸子拖入深渊。

晨光刺破浓雾时,白栀在灰烬里拾起半块残锣。

铜锈斑驳的锣面映出青禾的笑脸,她腕间红绳已断,银顶针正化作飞灰。

"妹妹且看,"鬼影指着井沿新发的栀子花苞,"七星续命阵虽破,那血蚕丝却早钻进你的魂魄......"白栀蓦地扯开衣袖。

血脉间游走着金线纹路,心口处浮现七枚朱砂痣。

嫁衣凤凰的纹样在皮肤下游移,喙间叼着半根槐木刺,正缓缓扎向跳动的心脏。

远处传来新更夫的梆子声。

白栀望向柳河尽头,浓雾中隐约现出七顶红轿,轿帘上的百鸟朝凤图与她绣的一模一样。

血蚕丝在血脉中躁动,她知道,这场横跨三十年的生死局,不过才揭开了第一重帷幕。

第二章:阴阳契第一节:血轿临门血蚕丝在心脉处生根那夜,白栀拆了祠堂的招魂幡改作裹胸布。

细麻浸过尸油的布料能暂时镇住魂魄躁动,这是她从青禾残留的记忆里翻出的偏方。

梆子敲过三更时,她将银顶针烧红烙在锁骨下,七枚朱砂痣在火光中拼出北斗形状,疼得险些咬碎槽牙。

祠堂门缝突然渗进红雾。

白栀贴着供桌滚到神龛后方,瞥见雾中浮现七双绣鞋——茜素红的鞋面绣着百鸟朝凤图,金线凤凰的眼睛却是用人牙镶嵌。

最末那双鞋的铃铛声格外耳熟,分明是阿杏生前系在腕间的铜铃。

"姑娘好巧的手艺。

"娇滴滴的女声从雾中传来,带着井水回音般的重声,"我家夫人瞧上那幅《百鸟朝凤图》,特来求件一模的嫁衣。

"白栀攥紧缠着招魂布的右手。

血蚕丝在皮下鼓胀如蚯蚓蠕动,她借着痛楚保持清醒,眯眼看清红雾中的阵仗:七个戴鬼脸面具的轿夫抬着猩红软轿,轿帘用的竟是浸血的人皮,透过半透明料子能瞧见里头端坐着无头新娘,脖颈断面插着七根槐木针。

"布料要处子天葵染的云锦,金线得用端午正午吊死之人的舌苔。

"轿中伸出只缠满红线的手,指节套着枚眼熟的银顶针,"七日为限,绣不成的话..."那手突然伸长三尺,利爪划过祠堂梁柱,木屑纷扬中现出暗格里的陶罐——正是张瘸子藏在城隍庙的养魂罐。

白栀瞳孔骤缩。

轿中人怎会知晓她昨夜盗罐之事?更骇人的是,陶罐封口的朱砂符正在融化,里头传出青禾的呜咽:"妹妹快逃,这是阴轿借寿..."话音未落,轿帘猛然掀起。

无头新娘的嫁衣竟与白栀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心口处破了个大洞,洞里钻出簇血蚕丝,丝线另一端连着她的心脉。

白栀踉跄扶住供桌,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蚕丝牵扯着爬向轿中,每扯一寸,皮肤就脱落一片。

"嗤啦——"招魂布裹胸突然绷裂。

白栀当机立断将陶罐砸向神龛,青禾的残魂混着香灰喷涌而出,在红雾中凝成半透明人形。

七个轿夫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底下腐烂的宦官面容,抬轿的木杠上浮现出"景泰二十一年造"的铭文。

"原来是前朝殉葬的阉鬼。

"白栀啐出口中血沫,将燃着的供香***心口破洞。

血蚕丝遇火即燃,顺着丝线烧向轿中新娘,那无头躯壳竟发出婴孩啼哭。

趁乱抓起把香灰抹眼,她终于看***相——哪有什么红轿,分明是口刷了朱漆的槐木棺材,棺盖上钉着七具女尸,每具都长着她的脸。

青禾的残魂突然厉喝:"咬破舌尖画锁魂印!"白栀本能照做,血符印在棺盖的刹那,七具女尸同时睁眼。

最靠近棺头的那具猛地抓住她手腕,唇间吐出半截红绳,绳上系着的银铃铛刻着"白栀卒于壬戌年三月初七"。

祠堂烛火骤然转绿。

白栀的银顶针突然发烫,针眼钻出条血蚕,顺着指尖爬向女尸口腔。

濒死之际,她摸到棺内陪葬的玉枕,枕上阴刻的《往生咒》竟是用胎发绣成,与青禾留在井底的绣帕同出一源。

"天地合契,阴阳倒转!"白栀嘶吼着扯断女尸口中的红绳。

血蚕丝从七窍喷涌而出,裹住棺材拖向祠堂天井。

月光照在棺椁上的瞬间,她看见自己倒影在朱漆表面分裂——左侧是绣娘白栀,右侧竟化作无头新娘,中间那团黑影生出青禾的眉眼。

轿夫们的宦官服开始炭化。

白栀趁机撞破窗棂逃向镇外野坟岗,身后传来棺盖崩裂的巨响。

混着血丝的唾沫呛进气管,她跪在荒草丛中剧烈咳嗽,吐出的竟是团纠缠的金线,线头穿着七颗人牙。

破晓时分,白栀在乱葬岗发现块残碑。

碑文被苔藓覆盖大半,唯"结阴亲者,七世不得..."几字依稀可辨。

指尖抚过碑面刻痕时,血蚕丝突然刺破皮肤钻进石缝,拽出个桐木盒子——里头躺着卷人皮,展开竟是幅未完工的《百鬼嫁衣图》,落款处盖着青禾的朱砂指印。

乌鸦啼叫声中,白栀摸到耳后新生的朱砂痣。

这痣的位置与棺中女尸分毫不差,而怀中陶罐的养魂符,不知何时变成了婚书上的合卺咒。

第二节:人皮绣谱桐木盒子在月光下渗出血珠时,白栀正用银顶针刺破耳后朱砂痣。

黑血涌出的刹那,人皮嫁衣图上的百鬼突然蠕动,青面獠牙的恶灵从帛面凸起,舌尖卷着金线缠上她手腕。

乱葬岗的乌鸦群骤然噤声,七盏白灯笼自地底升起,照亮碑文残缺的"七世"二字。

"妹妹竟寻到了《鬼工谱》。

"青禾的残魂从血蚕丝里析出,指尖拂过人皮嫁衣图的锁边针法,"这是当年我们七姐妹用胎发绣的禁术,没想到张怀瑾把它刻进了..."话未说完,人皮图纸突然裹住白栀的头颅。

无数记忆碎片扎进瞳孔:景泰二十年的绣坊里,青禾跪在染血的金线前,将七个女婴的胎发混着处子血搓成绣线;前朝宦官用槐木尺丈量她们的头皮,挑选最细腻的额间肌肤作绣布;最后那夜,七姐妹的魂魄被钉入嫁衣,每针都带着噬心剧痛。

白栀撕开人皮跌坐在地,发现自己的掌纹变成了《鬼工谱》的纹样。

墓碑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骸骨指节皆套着银顶针,天灵盖刻着"壬戌"字样。

最惊悚的是居中那具骸骨——虽已腐朽不堪,但盆骨间距与齿列形态,分明是男子尸身。

"这是张怀瑾真正的埋骨处。

"青禾的残魂突然暴怒,扯断骸骨颈间的红绳,"他骗我们姐妹结阴契续命,自己却将生魂藏在..."乌鸦群轰然惊飞。

白栀怀中的陶罐突然炸裂,青禾的残魂被吸入骸骨眼眶。

墓碑剧烈震颤,血蚕丝破土而出,在月光下织成巨大的纺车。

车轴上缠着湿润的人发,踏板是用腿骨拼接而成,每根辐条都穿着枚生锈顶针。

白栀被无形之力按上纺车。

血蚕丝自动缠住四肢,银顶针穿梭如飞,在她皮肤上绣出《百鬼嫁衣图》的底稿。

剧痛中她瞥见纺车影子里藏着青禾的脸,七窍不断涌出金线,正将某种符咒绣入她的骨髓。

"想要活命,就绣完这件嫁衣。

"前朝宦官的声音从地底传来,白栀脚下的泥土突然塌陷,露出藏尸窟里成堆的绣娘骸骨,"景泰二十一年欠的债,该还了。

"纺车转速陡然加快。

白栀的指甲被金线根根拔起,指尖血染红蚕丝,在嫁衣纹样上洇出诡异光泽。

就在她意识即将涣散时,来——正是从女尸口中扯出的"白栀卒于壬戌年三月初七"的索命绳——绳头铃铛自动摇响,奏出镇魂曲的调子。

宦官骸骨发出惨叫。

白栀趁机咬破舌尖,将混着金线的血水喷向纺车。

血蚕丝遇煞反噬,瞬间裹住藏尸窟里的亡魂,绣娘骸骨们突然站起,抓着宦官四肢撕扯。

混乱中她滚进尸堆,摸到块冰凉的玉牌——正面刻着"张怀瑾之墓",背面竟是青禾的小像。

"原来如此..."白栀将玉牌按进自己心口的朱砂痣。

血蚕丝突然倒流,将《百鬼嫁衣图》从皮肤上剥离。

青禾的残魂挣脱束缚,抓着她的手腕刺向墓碑——银顶针贯穿"七世"二字的刹那,地底传来铁链崩断的轰鸣。

嫁衣图上的百鬼哀嚎着化作飞灰。

白栀跌坐在张怀瑾的骸骨上,发现他的耻骨间卡着枚金铃,铃舌是半片槐木梳——正是王掌柜用来束发的凶器。

铃铛内壁用血写着生辰八字,赫然是白栀今世的命格。

"他们用你的命数养了七世煞气。

"青禾的残魂逐渐透明,指尖点向东方泛白的天际,"快回柳河镇,那些轿夫要收..."晨雾中骤然响起唢呐声。

白栀回头看见七顶红轿浮在荒坟间,轿帘无风自动,露出内里悬挂的七具尸身——每具都穿着未完工的《百鬼嫁衣》,心口插着刻她生辰的银剪刀。

最末那顶轿中伸出血肉模糊的手,腕间系着的,正是她昨夜崩断的招魂布。

白栀抓起张怀瑾的腿骨刺入心口。

剧痛让血蚕丝暂时麻痹,她趁机将金铃塞进槐木梳的齿缝。

两者相触的瞬间,红轿炸成漫天血雨,轿夫们的宦官亡魂在曦光中灰飞烟灭。

坠地的轿帘碎片上,百鬼嫁衣图的纹样竟与祠堂棺椁的《往生咒》完美契合。

回到柳河镇时,白栀在布庄废墟里翻出半匣染血的绣线。

线轴内层藏着张黄纸,上面是青禾的字迹:"七世阴契,破于第八次轮回。

"她抚过自己新增的第八枚朱砂痣,耳畔忽然响起阿杏的声音——那语调却苍老如老妪:"姑娘可要买些新到的血蚕丝?"街角站着个兜售绣线的盲眼婆子。

她挎着的竹篮里,七具拇指大的婴尸被金线缝成莲花状,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