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耍泼
“这死丫头，才嫁过去多久啊，没给家里接济一点好处，人就这么死了。”
孙二娘瘫坐在门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嚎着，手里还攥着钱府送来的十两银子。
当初媒人上门给苏冉说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嫁过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虽说是个小妾，但给娘家接济点银子肯定不成问题。
孙二娘想着得了这些银钱，儿子以后的彩礼也不用发愁了，家里的日子也会宽裕起来，才尽力撮合，让苏冉嫁给钱世忠。
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月，除了聘礼，还没等来接济的银子，人就没了。
“娘，钱家来人只说苏冉身染重疾，走的突然，我看这事肯定有蹊跷。”
苏灵绕到孙二娘身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蹊跷？
就算有蹊跷，咱们小门小户的，能有本事查到什么呢？”
孙二娘眸光一闪，随即又暗了下去。
“娘，您别这么快就认命啊。
您想想，之前苏冉在家的时候，挑水种地，劈柴生火，洗衣做饭，哪件事不是干的好好的，平常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
这可倒好，嫁过去不过才三两个月，还是去享福的，人说没就没了，这话说出去能有人能信吗？”
“灵儿，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此时孙二娘脸上眼泪混着鼻涕，听了苏灵的话，感觉很有道理，于是伸手擦了擦，又抹在了衣襟上，然后抬头看着苏灵，嘴角挂着笑，等着下文。
“灵儿，你主意多，你说说看咱该怎么办？”
孙二娘心想着要是苏冉的死有蹊跷，说不定能借此事大闹一场，多要些银子，至少不能让苏冉白白死在他钱世忠手里。
“娘，你想呀，早上来人只说苏冉身染重疾，暴毙而亡。
但是在她死之前，咱家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孙二娘连连摇头，示意苏灵继续说下去。
“既然什么消息都没听到，那这病得的肯定不简单。”
苏灵突然灵光一闪：“娘，依我说，苏冉可能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苏灵在脖子上比划了比划。
孙二娘听得入神，看到苏灵的手势，惊得寒毛都立起来了。
“灵儿啊，”孙二娘放低了声音，拉着苏灵往里屋走：“你说要是他们把人害死了，会不会是死丫头做了啥丢人的事啊？”
“娘，依他们所言，苏冉就是得病死了，其他细节一概没有，咱们就只当她是病死的。
可是人死了，也不让娘家人去送葬，说怕有传染，便匆匆下葬了。
换做谁家能相信这里面没有猫腻呢？”
“对对对，灵儿还是你说的对。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孙二娘连连点头。
“娘，依我看，你带人去钱府闹，阵仗越大越好。
大户人家都是要脸面的，就算苏冉真的干出来什么丑事，他们肯定也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能压下去就往下压。
到时候，占理的就是咱们。”
“是这个道理。”
孙二娘咧嘴附和着，头也不住的点：“灵儿，娘果真没白疼你，关键时候还得靠你。”
“娘，你先收拾收拾，去村里多喊些人，咱们一起去钱府讨要说法去，我现在去喊苏延起床。”
苏灵说着，便朝里间走去。
孙二娘也赶忙回房间整顿了一番仪容仪表。
-“苏灵，别抢我的鸡腿。”
苏延正梦见吃烤鸡，鸡腿刚送到嘴边，就被苏灵一把抢了过去，他气的大叫。
“还想着吃鸡腿呢！”
苏灵看着这个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不成器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揪他的耳朵。
“啊啊啊，苏灵，你干嘛？
耳朵疼…疼…”耳朵的疼痛让苏延瞬间清醒过来。
“干嘛？！
我让你起床！
你知不道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
苏延揉了揉眼睛：“就咱家还能被贼惦记上吗？”
“苏冉死了。”
苏灵压低声音在苏延耳边说道。
“什么？！”
苏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灵连忙用手捂住苏延的嘴：“你别大喊大叫的。”
“这是真消息吗？”
苏延心里是有点喜欢苏冉的，他们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当初他还暗暗想着能娶苏冉，但是孙二娘说把她嫁出去能挣钱，苏延就没再反对。
“钱家今天早上来人传话，说是身染重病，治不好了，就死了。”
苏灵冷冷地说。
“怎么好好的就身染重病了，先前也没一点消息，这人说没就没了？”
苏延既痛心又愤恨。
“这才嫁过去几个月啊，钱世忠，你这个狗杂碎，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苏延气的握紧了拳头，眼前不时浮现出苏冉那张漂亮的脸蛋儿。
“不知道是不是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正人是死了，说是己经下葬了。”
看到苏延的反应，苏灵心里有点不痛快，她知道苏冉比她能干，比她漂亮，之前苏冉还没出嫁前，苏延经常帮苏冉跟自己对着干，村里的人也见到苏冉也是一个劲儿的夸。
“哪有人一死就下葬的道理，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看他们心里肯定有鬼！”
苏延更愤怒了，一拳砸在了床沿上。
“行了，你快起床吧，娘己经去找人了，咱们准备准备，去钱家找他们闹。”
苏灵说着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去钱家闹事？
对，咱就去闹，让他钱家知道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苏延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翻出一件还算体面的褂子套在身上。
不多会儿，孙二娘带着笑脸进了院门。
“灵儿，延儿，收拾好了就快出来吧，大家伙儿都在村口等咱们了。”
多亏平常苏冉在村里攒了不少好名声，虽然大家都知道孙二娘一家是好吃懒做的主，但是听到孙二娘把苏冉突然离世的消息添油加醋的一通散播，大家都很气愤，闹着要去给苏冉讨回公道。
“娘，来了来了。”
苏灵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拿着锅铲。
苏延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娘，都联系好了吗？”
苏延问。
“跟你婶子他们都说好了，我们现在去村口跟大家汇合，家伙事儿都带上。
他钱世忠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是不会罢休的！”
孙二娘脸上还残留着早上没擦干净的泪渍，看着是有几分死了女儿的可怜人模样，可心里惦记的却是银子的事。
说着，孙二娘三人关上院门朝村口赶去，不多会儿就看到村口人头攒动，约莫有三十多人，每家基本都出了一个壮丁，也有些中年妇女，头上还裹着头巾。
“二娘，你们来啦！”
村长见人来了，心怀悲痛的打着招呼。
有段时间村长摔折了腿，大半年时间都只能卧床休养，里里外外都靠妻子一个人撑着，苏冉心眼儿好，有时候会偷偷去田里帮着干些农活，想到这么好的闺女，竟然遇人不淑，村长痛心不己。
其他村民也都自发拿着锄头、锅铲、菜刀、烂菜叶子在村长身后等着安排。
“老婆子我真的是感激不尽，大家都是眼看着我们家冉儿长大的，她是啥样人，咱们是有目共睹的……”说着孙二娘便忍不住哽咽。
“多好的闺女啊，谁见了不夸能干。”
“是呀，不知道多少人家想上门提亲，没想到这大户人家根本不把咱当人看。”
“我看他们有钱人就是看不起咱们穷人！”
“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今天一定要给咱闺女讨回公道！”
群情激愤，这一刻，村民们既有对苏冉不幸的同情，也有对富人的痛恨，甚至还有些浑水摸鱼之徒寻思着能不能趁机捞点好处。
一群人手拿锄头、锅铲等各式工具，神情既有悲伤，又有愤恨，齐刷刷的朝钱府走去。
这阵仗，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孙二娘边走边把苏冉的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几次都差点昏厥过去。
就这样，当众人赶到钱府门口的时候，队伍又壮大了不少，附近的居民也被熙熙攘攘的人声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