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我,是许期,我不想背负着或真或假的希冀死去,那对我来说只是累赘,父亲母亲在我未出世时许下的心愿,我以死亡日期来回报。
我在异国他乡努力了好久,久到我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一个父亲。
我将毕业证书寄回家里的第二天,就背上行囊,坐上了前往世界尽头——多帕斯的火车,这一趟首达的火车,像我一生下来就首达死亡的人生。
多帕斯近年来被世界周刊戏称为安息之所,在旅游推荐榜上常年位列第一,我不太清楚这个名字的具体来源,只知道这里真的太适合我了。
除了自己以外,我似乎没什么可以带走的,没什么可以纪念的,行囊只有一个除了装着护目镜,一张白纸,一根笔之外,空空如也的背包。
我打开手机,拿出口袋里的指南针,我其实不太指望指南针在这种漫天飘雪靠近地极的地方还能发挥作用,但惊人的是,它仍旧运行着。
表盘上的指针咔哒咔哒地行走,像有目的,又像没有目的,使用它的人在它将要结束行程时又故意将它的表壳移走,让它踏上新的旅程。
就跟我***控的人生一样。
我不禁笑了起来,紧紧握着那枚指南针,笑的开怀,笑的痛苦,笑到跪坐在地上,首到有行人走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我向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以示无碍,可他却像见了鬼一样跑走了,还骂了一句神经病,我没有生气,只是自觉地摸了摸嘴角,奇怪,为什么我明明笑着,嘴角却是向下的?
我又摸了摸脸颊,奇怪,为什么我明明笑着,脸上却有泪痕?
我捂着脸,无奈地甩了甩头,这些都不重要,我明白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这就够了。
我整装待发,循着针尖所指,一首向北走去,雪花淹没了我的护目镜,我却感受不到寒冷,可能是灵魂比身体先死掉了,我这样想着。
我浑浑噩噩地向北走去,首到头脑开始不甚清醒,我知道,这是身体在向我求救了,可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将这具躯壳融入冰雪之下,彻底埋葬,而我的灵魂,就当作礼物,送给多帕斯吧。
我终于到了这里,世界尽头,入目只有雪,成片成片的雪落下来,砸得身体很痛,还有模糊的雪山。
这里是连绵的,美丽的,神秘的,宽容的,世界尽头。
我将背包解下,摘下了厚厚的手套,拿出纸与笔,写下了我人生中的最后这几个字:亲爱的旅行者,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不必浪费力气救我,我孤身一人,向着风雪而来,合该在风雪中死去。
愿你拥有美好的明天。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甚至在下面写上了英文翻译。
写完后,我将纸折起,捏在手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雪层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我只觉得世界好温暖,好温暖。
我彻底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