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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来临前的最后一点天光,正被天际宫殿贪婪地吞噬。我,陈默,

趴伏在缆车轿厢冰冷的顶部钢架上,悬崖的风像一群无形的野兽,

在2400米的高空尖啸着撕扯我的工装,试图把我掀下这狭窄的金属平台。

手指早已冻得麻木,扳手每一次拧紧螺栓都带着钻心的刺痛和僵硬。汗水刚渗出毛孔,

立刻被风刀刮走,皮肤紧绷得像要裂开。下方,墨绿色的松涛在狂风中翻滚,

深不见底的峡谷张开沉默的巨口。“陈默!好了没?风越来越大!

”对讲机里传来周慕云的声音,被静电切割得支离破碎,

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尖锐的神经质。“最后一个!马上!”我吼回去,

声音瞬间就被风撕碎。这座酒店——天际宫殿——像一头盘踞在孤峰顶端的巨大水晶怪兽,

全玻璃的幕墙在铅灰色天幕下反射着冰冷而死寂的光。它是这里唯一的统治者,

也是唯一的囚笼。暴雪将至的预报像悬在头顶的铡刀,而缆车,

这条连接孤峰与外界的脆弱脐带,此刻正因一个该死的信号继电器故障,在风中危险地摇晃。

我必须修好它,赶在暴雪彻底封死下山的路之前。终于,螺栓咬死了。

我像壁虎一样贴着湿滑冰冷的厢顶爬回入口,重重跌进相对安稳的轿厢内部,

金属地板撞击着我的骨头。寒气瞬间包裹上来,带着缆索润滑油特有的、令人作呕的铁腥味。

“搞定了?”周慕云那张过度保养、此刻却绷得死紧的脸出现在轿厢门口。

他裹着昂贵的羊绒大衣,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神像受惊的兔子,在狭小的空间里快速扫视,

仿佛阴影里随时会跳出什么。他身后站着苏晴和小满。苏晴脸色苍白,紧紧搂着女儿,

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里是极力掩饰的疲惫与忧虑。小满则把脸深深埋在妈妈怀里,

只露出一点柔软的黑色发顶,小手紧紧攥着苏晴的衣角。恐惧像无形的冷气,

在这个小小的金属盒子里弥漫。轿厢门艰难地合拢,隔绝了大部分狂风的嘶吼,

只剩下钢缆摩擦滑轮发出的单调而令人不安的“嘎吱——嘎吱——”声。轿厢开始下降,

平稳得近乎诡异,穿过稀薄寒冷的云气。我靠着冰冷的厢壁,

试图驱散指尖的麻痹和心头的压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光洁如镜的内壁,倒影扭曲晃动。

就在视线即将移开的刹那,我瞥见头顶某个角落——那里,轿厢顶部的金属蒙皮上,

似乎刻着什么。很浅,像是用钥匙或指甲反复刮擦出来的。我眯起眼,借着昏暗的光线辨认。

那是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别相信倒影。”一股寒意猛地从脊椎窜起,比外面的风雪更甚。

字迹很旧,带着一种被遗忘的绝望。我猛地抬头看向轿厢内壁,

光滑的表面映出我们四人模糊变形的影像。周慕云神经质地搓着手,苏晴低头安抚小满,

小满的脸依旧埋在妈妈怀里……一切似乎都正常。但那行字,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破了这虚假的平静。“怎么了,陈默?”苏晴察觉到我的异样,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什么,”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声音有些沙哑,

“风太大,冻着了。”周慕云狐疑地瞥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把大衣裹得更紧,

目光死死盯着脚下,仿佛那金属地板随时会裂开。缆车终于抵达酒店侧翼的专用平台。

厚重的玻璃门自动滑开,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陈旧地毯的、属于密闭建筑特有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

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心头的冰冷。天际宫殿内部亮如白昼,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穹顶垂下,光芒被无数几何切割的玻璃幕墙反复折射,光怪陆离,

让人头晕目眩。脚下是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倒映着头顶璀璨的灯光和扭曲的人影,

每一步都像踏在虚空之上。“谢天谢地!”周慕云几乎是冲进大堂,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板起脸,拿出经理的派头,“陈默,立刻去检查主备用发电机,确保燃料充足!

暴雪可不是开玩笑的!苏晴,带小满回你们房间安顿。晚餐……晚餐会送到各自房间!

”他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眼神却始终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秒,

手指神经质地捻着大衣扣子。我默默点头,拎起沉重的工具包。苏晴牵起小满的手,

低声说:“跟妈妈回去,小满乖。”小满终于抬起头,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的余烬,

她茫然地环视着这个巨大、明亮、却又无比空洞的宫殿,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没有回应。

走向员工通道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翻涌如墨的铅灰色云海,

正迅速吞噬着最后一丝天光。大堂空旷得可怕,只有我们几个渺小的身影,

被无数个方向的镜子复制、扭曲、拉长,像是被困在一个巨大而冰冷的水晶迷宫中心。

那行“别相信倒影”的字迹,如同诅咒,再次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暴雪,已经封山了。

---天际宫殿彻底成了一座孤岛,漂浮在暴风雪肆虐的云海之上。窗外,雪片不再是飘落,

而是被狂风裹挟着,如同亿万白色飞蛾,疯狂地扑打着巨大的玻璃幕墙,

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噗噗”声,像是某种巨兽在徒劳地抓挠着牢笼。风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忽而尖啸,忽而低吼,无休无止。酒店内部过度的恒温恒湿系统制造出一种虚假的春天,

但这沉闷的温暖,反而让无处不在的玻璃倒影显得更加冰冷、诡异。

最初的几天在一种神经紧绷的平静中熬过。除了必要的工作巡查,

我们都默契地缩在自己的空间里。周慕云把自己锁在顶层那间视野最好的豪华套房里,

通过酒店内部通讯系统发号施令,声音越来越尖利,

内容却越来越琐碎——抱怨热水温度低了半度,抱怨走廊某盏射灯角度不对,

抱怨送餐时间晚了三分钟……他似乎正被某种无形的压力碾磨着,濒临崩溃的边缘。

恐惧像霉菌,在沉默中悄然滋生。最先显出异样的是小满。

那个总是怯生生躲在我们身后的孩子,

突然对酒店那些无处不在的镜面墙产生了近乎病态的痴迷。她不再害怕空旷的大堂,

反而常常一个人跑到那里,小小的身影在光洁如镜的地砖和墙壁间显得格外渺小。

她蹲在墙角,手里紧紧攥着我工具箱里找到的一小段白色电工胶布,

还有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半截炭笔,开始在那些能映出人影的平面上涂抹。

起初只是些凌乱的线条。渐渐地,

一种令人不安的图案开始反复出现:扭曲、拉长的人形轮廓,

像是被强行塞进狭窄的管道里挤压过。没有五官,没有细节,

只有用炭笔涂出的浓重黑色和白色胶布撕成的细长条纹交替覆盖着躯干和四肢。

这些人形歪歪扭扭,姿势怪异,有的像在挣扎,有的像在坠落,

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纠缠不清的线条漩涡。

它们遍布大堂角落、电梯门旁、甚至餐厅光滑的桌面边缘。“小满!”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

又一次在空旷的大堂里响起。她冲过去,试图夺下女儿手中的炭笔,“别画了!听话,

跟妈妈回去!”小满却异常执拗,小手死死抓着笔,身体扭动着躲闪,

大眼睛空洞地望着某个方向,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她画得那么专注,那么用力,

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争夺着画笔的控制权。“让她画。

”我走过去,按住苏晴颤抖的肩膀,声音低沉。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小满最新画在电梯门旁边镜面不锈钢板上的那个条纹人像上。

它比其他几个都要大,线条也更加狂乱。炭笔的黑色浓得化不开,

白色胶布条被撕扯得边缘毛糙,像是某种溃烂的皮肤。人形的姿势……那扭曲的角度,

像是一个人被无形的力量向后折断脊椎,头颅诡异地低垂着。更让我脊背发凉的是,

这个人形的轮廓,隐隐透着一股熟悉感——那身形的比例,

那神经质般微微前倾的姿态……像周慕云。苏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猛地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小满对我们的反应毫无察觉,她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丢下炭笔,

小小的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靠向冰凉的镜面墙,

眼神依旧空茫地投向大堂深处那片被无数镜子反复折射、最终陷入幽暗的尽头。

“爸爸……”她忽然发出极轻的气音,细弱得几乎被风雪声淹没,

小手指着那片幽深的镜面迷宫,“……有声音……在哭……”我的心猛地一沉。没有哭声。

只有风声,永无止境的风声,穿过酒店钢结构缝隙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尖啸。

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根神经,越收越紧。

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地下层的设备间和迷宫般的管线通道里。

发电机巨大的轰鸣和变压器低沉的嗡鸣是这里的主旋律,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臭氧和金属受热后特有的味道。这噪音和气味让我感到一种病态的安心,

至少这里的一切都遵循着物理的法则,电流、齿轮、杠杆……冰冷、可靠,

没有那些该死的、无声无息的镜子。我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关键节点,主发电机运转平稳,

输出稳定;备用发电机状态良好,燃料充足;连接外部电网的线路早已被冰雪和狂风切断,

我们完全依靠自身发电。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一种电工多年积累下来的、对电流和机器“脾气”的了解,像细小的毛刺扎在心头。

电压表的指针偶尔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

频率快得不像是大型设备的正常波动;配电柜深处,

有时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金属被极低温瞬间冻裂又弹开的“噼啪”声。

我反复检查接地、绝缘、连接端子,一切正常。难道是山体本身的静电?或者……我甩甩头,

试图驱散那个荒谬的念头。检查完核心设备,我转向最角落一排老旧的控制柜。

那是酒店前身——冷战监听站时期遗留下来的东西,大部分线路早已废弃,蒙着厚厚的灰尘。

柜体是厚重的铁皮,漆面剥落,露出暗红的锈迹。

我习惯性地用撬棍***柜体与墙壁之间的缝隙,

想检查一下后面是否有鼠患啃咬遗留线路的痕迹。“嘎吱——”铁皮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被撬开了一条缝隙。灰尘簌簌落下。手电光柱射入缝隙后的黑暗,

照亮了堆积的蛛网和干瘪的虫尸。没有老鼠的痕迹。光柱扫过布满污渍的墙壁,停住了。

墙壁上,靠近墙角的位置,钉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盒,像是老式配电箱的一部分。

盒子没有上锁。我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一卷东西。抽出来,

是一本用粗糙牛皮纸包裹的册子,纸张边缘焦黄卷曲,

散发着一股陈腐的纸张味和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霉味。

封面上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设备维护日志 - 1979年7月 - 科瓦廖夫”。

我心头一跳。科瓦廖夫,这个名字在前台登记簿的历任主管签名栏里见过一次,

是监听站时期的最后一任技术负责人。我拍掉厚厚的灰尘,翻开脆弱的纸页。

前面都是些例行公事的记录:设备运行参数、故障维修、零件更换……字迹工整,

透着一种刻板的严谨。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1979年7月15日。

字迹陡然变得潦草、颤抖,力透纸背,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恐惧。

“主电源波动加剧,无法定位干扰源。备用机组启动失败第三次。

镜面反射区尤其是西翼低层走廊、旧监控室温度异常下降,仪表显示正常,

体感……如置冰窟。值班员伊万诺夫报告在3号电梯门镜面中看到‘队列’他的原话,

随即精神崩溃。安保介入。”“尝试启动强光抑制协议项目‘探照灯’。无效。

反光更强了……它们在……嘲笑?”“必须警告后来者!核心守则:别让镜子变暗!

它们厌恶强光,但更怕——”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但更怕——”的后面,

纸页上不是空白,而是被一团污渍覆盖了。那污渍呈黄绿色,半干涸,质地粘稠,

边缘微微反光,散发着一股类似铁锈混合着沼泽淤泥的、极其微弱却令人作呕的腥气。

它像一只恶意的眼睛,堵住了所有可能揭示答案的路径,只留下一个充满不祥的破折号。

我盯着那团污渍,寒意从握着日志的手蔓延至全身,

连设备间巨大的轰鸣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它们?怕什么?科瓦廖夫最后遭遇了什么?

为什么日志会藏在这里?无数疑问在脑中炸开。就在这时——头顶的照明灯管猛地闪烁起来!

不是电压不稳那种波动,而是极有规律的、如同脉搏般的明灭!光——暗——光——暗!

每一次熄灭,设备间的巨大机器轰鸣声都仿佛被瞬间拉远,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寂静中,某种若有若无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表面的细微声响!每一次亮起,

墙壁上、管道上、冰冷的机器外壳上,那些光洁的表面都在瞬间映出我因惊骇而扭曲的倒影,

又在下一次熄灭时被黑暗吞噬。“操!”我低吼一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向主照明开关板,

用力拍下总闸旁的红色测试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尖利地响起,应急照明系统启动,

惨白的光线瞬间充满了空间。主照明灯管在几声不甘心的“嘶嘶”声后,停止了闪烁,

恢复了稳定刺眼的白光。机器依旧轰鸣,设备间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有我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敲响,

还有手中那本冰冷、沉重、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日志。那行被污渍覆盖的字,

像烙印一样刻在视网膜上:别让镜子变暗……它们厌恶强光,但更怕——怕什么?

它们……到底是什么?---那本来自1979年的幽灵日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在我的意识深处。科瓦廖夫那戛然而止的警告和被污渍封堵的答案,成了盘踞心头的毒蛇。

周慕云的失踪,则彻底点燃了这栋玻璃囚笼里累积的恐惧。他是第三天深夜不见的。

晚餐一份冷掉的三明治原封不动地放在他套房门口。内部通讯无人应答。敲门,死寂。

监控室成了唯一的线索。设备陈旧得令人发指,屏幕泛着绿光,雪花点闪烁。我拖动摇杆,

快进着灰白模糊的画面。时间戳跳到凌晨2点17分。大堂电梯区域。周慕云出现了。

他像一具梦游的僵尸。昂贵的羊绒睡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丝绸睡衣,头发蓬乱,

眼神直勾勾地穿透屏幕,看向一个不存在的地方。他没有走向自己位于顶层的套房电梯,

而是径直来到西翼那部标记着“1-12”的客梯前。电梯门无声滑开,里面空无一人。

他走进去,转身,正对摄像头。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在屏幕的幽绿光线下,

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白,嘴角神经质地抽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电梯门合拢。

我死死盯着旁边的楼层指示小屏幕。数字开始跳动:1…2…3…平稳上升。到了12层,

数字停顿了一秒。然后,令人头皮炸裂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小小的液晶数字,

在“12”之后,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变成了一个扭曲的、从未在酒店任何标识或图纸上出现过的——“13”。

“13”只存在了不到半秒,随即屏幕剧烈地扭曲、跳闪,布满了疯狂舞动的雪花条。

几秒后,图像恢复稳定,电梯内部的监控画面一片漆黑,指示灯显示它停在12层,

门紧闭着。“13层……”苏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梦呓般的惊恐。

她不知何时也跟来了监控室,脸色比屏幕的绿光还要难看。“图纸上没有13层。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西翼只有12层。”我们冲进电梯。

狭小的空间像冰冷的金属罐头。我按下12层的按钮。电梯启动,熟悉的失重感传来,

钢缆摩擦声在井道里空洞地回响。苏晴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

数字在面板上跳动:1…2…3…缓慢而坚定。到了11层,短暂的停顿。电梯继续上升。

12层到了。电梯发出清脆的“叮”声,门平稳滑开。门外是熟悉的景象。

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暖色调的壁灯,两侧紧闭的客房门。尽头是巨大的玻璃幕墙,

映着外面暴风雪肆虐的黑暗。一切正常得令人窒息。没有通往更高层的楼梯,

没有标记着“13”的指示牌。只有光洁的墙壁和倒映着我们惊惶面孔的玻璃。

“没有……没有13层……”苏晴喃喃着,身体晃了一下。我们沿着走廊仔细搜寻。

墙壁冰冷坚硬,敲击声沉闷,没有任何暗门或通道的迹象。地毯上也没有拖拽或挣扎的痕迹。

周慕云,就像一滴水,在到达这个不存在的13层后,彻底蒸发了。恐惧在沉默中发酵,

冰冷粘稠。回到我们位于东翼中层的套间,压抑的气氛几乎凝固。

小满蜷缩在客厅巨大的米白色沙发一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

她没有再画那些扭曲的黑白条纹人,只是安静地坐着,

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对面那面占据整堵墙的巨大落地镜。镜子里,

映出我们三人:我疲惫而惊疑,苏晴失魂落魄,小满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苏晴走过去,

坐在小满身边,机械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试图给她一点安慰。她哼起歌来,

声音微弱而飘忽,不成调子。起初我没在意,

直到那旋律像冰冷的虫子钻进我的耳朵——那是一种陌生的、带着异国韵律的简单调子,

舒缓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忧伤,像古老的钟摆摇晃在空旷的殿堂。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

这不是她平时哼给小满听的任何一首摇篮曲。“你……在哼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干涩得像是砂砾在摩擦。苏晴的动作顿住了,抚摸小满头发的手停在半空。

她脸上掠过一丝茫然,仿佛刚从梦中惊醒。“我……不知道,”她困惑地皱起眉,

声音轻飘飘的,

“好像……突然就……在脑子里响起来了……”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投向对面墙上的巨大镜面。

我也看向那面镜子。镜中的苏晴,依旧保持着抚摸小满头发的姿势,

脸上带着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困惑表情。但就在这一刹那,我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现实中的苏晴,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而镜中的那个“苏晴”,

动作却慢了半拍!现实中的她眨了一下眼,睫毛落下又抬起。镜中的那个她,

睫毛才刚刚开始落下!三秒!镜中的影像,比现实慢了整整三秒!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我的四肢百骸。我猛地转头看向现实中的苏晴,

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再猛地看向镜子——镜中的那个“她”,

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如同慢镜头回放般的速度,完成着那个眨眼的动作。她的眼神,

透过镜面,似乎正幽幽地望向我,

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消失的、与现实表情完全不符的、冰冷的困惑。“苏晴!

”我失声喊道,声音尖锐得变形。“怎么了?”她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我,

脸上是真实的惊吓和不解。镜中的影像,在她转头的瞬间,也同步地做出了反应,

慢三秒的延迟似乎消失了,两个影像再次重叠。

“你……你刚才哼的……”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那是什么调子?

”苏晴的眼神更加茫然,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我……我真的不知道,陈默。

它自己……冒出来的……”她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那面镜子,身体微微发抖。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蜷缩着的小满,突然抬起了头。她的小脸转向那面巨大的落地镜,

没有看镜中的自己或妈妈,而是直直地看向镜子深处,

我们身后那片被镜面复制、延伸的客厅区域。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瞳孔里映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破碎的光点,小嘴慢慢张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爸爸……”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种冻结的恐惧,

小手指颤抖地指向镜子里我们身后那片模糊的倒影空间,

“……那个……条纹人……”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

看向镜中。镜子里,客厅的景象被完美复制。沙发,茶几,我们三人……在我们身后,

靠近门口那片被镜子延伸的、略显昏暗的空间里,一个模糊的轮廓静静地站着。它很高,

很瘦,身体被扭曲拉伸,像一根被拉长又拧绞过的橡皮筋。躯干和四肢上,

覆盖着浓淡不均的黑色块,以及撕扯般不规则的白色条纹,

正是小满反复描绘的那种令人作呕的黑白图案!它没有清晰的五官,

只有一片模糊的、如同融化的蜡像般的黑暗区域。

它就那样突兀地、无声无息地“站”在镜中倒影的门厅位置,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冷冷地注视着我们。我的呼吸停滞了。现实中的客厅门口,空无一物!

只有光洁的地板和紧闭的房门!但在镜子里,它就在那里!那扭曲的、黑白的、非人的轮廓!

“它……”小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孩子最本能的恐惧,

“……它的手……”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

死死钉在镜中那怪物模糊的、垂在身体一侧的“手”上。那与其说是手,

不如说是一团纠缠的、末端分岔的阴影。但在那阴影的边缘,在镜子反射的微光下,

我清晰地看到——**六根细长、如同枯枝般扭曲的指状阴影!**---六根手指!

镜子里那个扭曲的、由黑白条纹构成的怪物,那只垂下的、阴影般的手上,

清晰地呈现出六根细长、非人的指状物!恐惧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

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现实中的门厅空荡荡,只有冰冷的灯光和紧闭的门板,

但镜中的倒影里,它就那样“站”着,六指清晰可辨!“啊——!”苏晴终于也看到了。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撕裂了房间里的死寂。她猛地扑向小满,

用身体死死挡住女儿望向镜子的视线,自己却控制不住地回头死死盯着那片镜中区域,

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浑身筛糠般抖起来。镜子里,那个六指的条纹人影,

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五官的脸上,那片模糊的黑暗似乎更深沉了,仿佛在无声地回视着我们。

它没有靠近,也没有消失,只是存在于镜中那片虚假的空间里,冰冷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别……别看!”我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几乎是本能地扑向墙上的主照明开关面板,“光!

科瓦廖夫说……光!”“啪!啪!啪!”我发疯似的拍打着墙壁上所有的开关。

水晶吊灯的主光源应声熄灭,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只有墙角的落地阅读灯和沙发旁的台灯还亮着,投下几团昏黄、局促的光晕,

将巨大的阴影投向天花板和墙壁。就在顶灯熄灭的瞬间,镜子里那个六指的条纹人像,

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倏地消失了!仿佛它从未存在过。镜面恢复了正常,

只映照出昏暗灯光下我们三人惊魂未定的、扭曲的面孔,以及一片狼藉的沙发区域。

“消……消失了?”苏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紧紧抱着小满,

母女俩蜷缩在沙发角落的阴影里。我喘着粗气,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科瓦廖夫的话在脑海中轰鸣:“别让镜子变暗!

它们厌恶强光……”强光抑制了它?还是……驱散了它在镜中的投影?

“不能关灯……”我喃喃自语,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能让它变暗……”我立刻反手,又将刚才关掉的顶灯开关用力拍了下去。“啪!

”预想中的光明并未降临。顶灯毫无反应。只有那几盏昏黄的辅助灯,

依旧散发着微弱、无助的光,

无力地对抗着从巨大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暴风雪带来的浓重黑暗。“怎么回事?

”苏晴惊恐地问。一种更深的寒意攫住了我。我冲向开关面板,再次用力拍打,反复按压。

顶灯依旧死寂。我又冲进卧室、卫生间,疯狂地按动所有能找到的开关。

结果令人绝望:除了那几盏位置分散的、低瓦数的壁灯和台灯,

所有主照明——顶灯、吊灯、走廊灯——全部失效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精准地切断了酒店的核心照明回路。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

从房间的各个角落、从高大的天花板、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无声地漫涌进来。

那几盏孤零零的辅助灯,像风暴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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