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新鲜出炉的一模成绩单:636。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像催命符:离高考还有78天。
这点分数,想从山河省这“高考修罗场”挤进C9?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更别提清北,那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老班班主任突然“哐当”一声撞开门,
跟火烧了***似的:“李晓!山城赵家来人了!说你是他们家当年抱错的娃儿!
”全班瞬间炸了锅,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嗡嗡响。我脑子里也像钻进去一百只苍蝇,
嗡嗡嗡……但就一个念头贼亮堂:山城户口!乖乖,小女子我考C9有戏了哇!
老班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比我这个当事人还上头:“分数线能降好几十啊,李晓!
你娃儿这是踩到狗屎运——走大运咯!”我二话不说,
把桌上堆成小山的复习资料一股脑儿往帆布书包里塞。
拉链卡住了半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刺啦”一扯。
同桌张曼一把拽住我胳膊,一脸“你娃儿太天真”的表情:“喂!莫搞忘咯!小说里头,
豪门爹妈都偏心假千金噻!你这乡下脑壳,玩得过那些弯弯绕绕?
怕是要遭吃得骨头都不剩哦!”我甩开她的手,帆布书包潇洒地甩到肩上:“户口!
老子就图个户口本本!”“考完试,老子拍***就走人,哪个稀罕待在那金丝笼笼头!
”老班一路小跑,跟送状元似的把我送出校门。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停在那儿。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苍蝇站上去都打滑的男人拉开车门,
语气客套得像背台词:“李晓小姐?请上车。”我弯腰钻进后座,
把帆布书包宝贝似的抱在腿上。司机像个闷葫芦,一言不发。车窗外,
熟悉的县城景色飞速倒退,像按了快进。车开了很久,感觉***都要坐麻了。
最后停在一扇气派的黑色大铁门前。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露出条宽阔得能并排跑两匹马的车道!尽头是栋灯火通明的大别墅,白得晃眼,
大得像个微缩版的人民大会堂!西装男替我拉开车门:“到了,小姐。
”我抱着我的“希望牌”帆布书包,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感觉有点飘,
像踩在棉花上。一个系着围裙、脸上堆满笑的中年女人快步迎上来:“哎哟喂!可算回来咯!
路上辛苦惨了哇?”她说着就伸手想接我的书包。我像护崽的老母鸡,
把书包抱得更紧——里头装的是我鲤鱼跳龙门的全部家当!“不用,谢谢阿姨。
”我客气但坚定。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手尴尬地缩回去:“喊我吴妈就要得咯。
先生太太在客厅等你哟。”巨大的客厅,水晶吊灯亮得能闪瞎人眼!
真皮沙发上坐着一对衣着考究、浑身散发着“我很贵”气场的男女。
赵治国正低头看一份厚得像砖头的文件。田雅保养得宜,
手里端着个精致得舍不得用的骨瓷杯。沙发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
一个年轻男生正埋头打游戏,手指翻飞,头都没抬一下。
他们抬起头——除了那个游戏狂魔——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那眼神,
活像快递员送来一个没啥惊喜、还有点嫌弃的包裹。“李晓?”赵治国开口,
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我是赵治国,你生物学上的父亲。这是你母亲,田雅。那是你哥,
赵思天,大二了。”田雅放下杯子,视线在我脸上扫描了几秒:“坐嘛。路上还顺利哇?
”语气听不出啥温度。赵思天这才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像扫二维码似的扫了我一眼,
没啥表情,又火速扎回游戏里。“挺顺利的。”我抱着书包,
在离他们最远的一张单人沙发边上坐下。赵治国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户口的事,
吴秘书会尽快搞定,赶在高考报名截止前。名字还用你的李晓,
高考完合适的时候再改成:赵思恬。”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安排订份外卖。
“家里情况你也看到了。安心住下,专心考试。有啥子需要,找吴妈。”田雅端起杯子,
轻轻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听说你成绩还将就?在那……那种地方能考六百多分,
不容易哦。”这话听着,也不知道是夸还是损。“还行。”我言简意赅。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赵治国合上文件,站起身,“让思恬带你熟悉下环境。吴妈,
带她去房间休息。”说完,径直走向旁边的书房。田雅也起身,没再看我,
像只优雅的白天鹅,飘向另一侧的偏厅。赵思天伸了个夸张的懒腰,趿拉着拖鞋,
“目不斜视”地绕过我——好像我是团空气——朝楼上晃悠去。
吴妈脸上重新挂起职业假笑:“小姐,跟我来嘛。您的房间在二楼。”楼梯是旋转的,
爬得我有点晕。吴妈领着我走向走廊尽头一个房间,推开门。房间……嗯,不大。
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窗户对着后院,风景……还行吧。
隔壁房间传来流畅得像德芙巧克力广告的钢琴声。“这是您的房间,小姐。”吴妈站在门口,
完全没有要进来的意思,“隔壁是思甜小姐练琴的地方。
她每天这个时间雷打不动要练两小时呢,讲究得很!”“哦。”我应了一声。“您先休息。
晚饭好了会喊您。”吴妈说完,轻轻带上了门。我坐到椅子上,
拿出那本被车门夹得有点“破相”的《五三》。翻开物理错题本,一道复杂的磁场偏转题。
赵思恬?我撇撇嘴,老子才不想改!李晓多好,听着就接地气!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还没等我喊“进来”,就开了。门口站着个少女,穿着质感很好的家居服。她倚着门框,
目光精准地落在我摊开的《五三》和旁边那堆“饱经风霜”的旧试卷上。“你就是李晓哇?
”她开口,声音清亮得像山泉水。“我是赵思甜。欢迎回家。”她朝我伸出手,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我放下笔,站起身,沾着铅笔灰的手指下意识在裤缝上蹭了蹭,
才握住她的手。嗯,又软又滑。“你好。
”赵思甜的目光扫过我的帆布书包和桌上款式老旧的台灯:“房间还习惯哇?吴妈说有点小,
委屈你了。不过家里客房就剩这一间空着了,将就下哈。”她语气自然,仿佛在陈述事实。
“挺好的。”我说。“习惯就好。”她收回手,笑容不变,“听说你成绩不错?
在乡坝头学校能考六百多,挺厉害的嘛。”她语气轻松,“不过这边竞争更大,
题目也活络灵活。回头有啥子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模考一般也就六百五左右晃荡。
”“谢谢。”我重新坐下。赵思甜笑了笑:“行,那你先看书。哦对了,妈让我跟你说一声,
晚饭六点半开饭,莫迟到了哈。”她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顺手带上了门。
走廊里飘来她哼着的小调,正是刚才那支钢琴曲的旋律。楼下餐厅。赵治国坐在主位看平板,
眉头微蹙。田雅正低声跟赵思甜说着什么,赵思甜侧头听着,脸上带着甜丝丝的笑。
赵思天已经坐在桌边,用叉子百无聊赖地戳着餐盘里的水果,像个多动症儿童。
我在吴妈示意的位置坐下,椅子离赵思甜隔了两个座位,正好在赵思天对面。
他抬眼瞥了我一下,眼神淡漠得像看空气,很快又移开,继续跟水果较劲。“思甜,
”田雅夹了一块剔得干干净净的鱼肉放进赵思甜碗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今天练琴感觉咋样?新请的莫老师可是茱莉亚回来的,金贵得很!
”“感觉特别巴适好,妈!”“莫老师说我触键的感觉进步嘿大很大,
对肖邦夜曲的理解也比之前深了。就是那个装饰音群,还得再磨磨细节。”她拿起餐巾,
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赵治国从平板上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嗯,
艺术修养是日积月累的。坚持就好。”他目光转向我,“李晓,你呢?有啥子特长?
或者兴趣爱好哇?”全家人的目光瞬间像聚光灯,“唰”地聚焦在我身上。田雅带着点审视,
像在估一件商品的价值。赵思甜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等着看好戏。
赵思天则停下戳水果,带着点玩味和毫不掩饰的轻视,也看了过来。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学习。”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响起,有点干巴巴的,“做题。
”赵思甜没忍住,“噗嗤”一声低笑出来,又赶紧用咳嗽掩饰过去。赵思天直接嗤笑出声,
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不掩饰。田雅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像被什么硌着了。
赵治国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点点头:“嗯,专心学业也好。高考是正途。”他不再看我,
转头对赵思甜说:“周末你王伯伯家有个小沙龙,都是圈里头懂行的,带你去听听,
开开眼界。”“真的哇?谢谢爸!”赵思甜的声音充满惊喜,我低下头,
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赵思甜偶尔低声回应父母的、甜腻腻的声音。
赵思天偶尔和田雅、赵思甜搭两句话,语气亲昵随意,对我则完全无视,仿佛我是透明人。
吴妈端着一盅汤,小心翼翼地放在赵思甜面前:“思甜小姐,您最爱的松茸鸡汤,
炖了一下午呢,鲜得很!”“谢谢吴妈!”赵思甜朝她甜甜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碗里的米饭还剩下一半。我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上去看书。”赵治国“嗯”了一声,
眼睛没离开平板。田雅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赵思甜正小口喝着汤,热气氤氲了她的脸。
赵思天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仿佛没听见。我推开椅子起身,径直走出餐厅。
身后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回到斗室,我坐到书桌前。
翻开那本厚重的《五三》,笔尖带着点狠劲儿,“唰”地戳在纸面上。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这间小屋里唯一的、倔强的回响——老子就靠这个翻身!
---第二天一早,吴妈敲门:“李晓小姐,该去学校咯,车在楼下等起的。
”我背着我的“功勋”帆布书包下楼。赵思甜已经端坐在餐桌旁,
穿着崭新笔挺、一看就死贵的私立学校制服,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赵思天也坐在那儿,
正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刷手机,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早啊。”赵思甜抬头朝我笑了笑,
标准八颗牙。“早。”我应了一声,脚步没停,直接往门口冲。赵思天?当他不存在。
司机老陈等在门口,为我拉开那辆丰田的后门。
赵思甜坐的却是旁边一辆锃光瓦亮的保时捷卡宴,排面拉满。
赵思甜甜美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爸,晚上有校交响乐团排练,可能要晚点回来哈。
”“让老陈去接你。”赵治国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带着点宠溺。
车子平稳地驶出赵家那气派得能当景区的大门。大约二十分钟后,
车停在了一所看起来就“很有历史很贵”的学校门口。
校门上嵌着几个闪瞎眼的鎏金大字:明渝中学。司机老陈开口:“小姐,到咯。
下午放学我还在这坨这里等您。”“谢谢。”我推门下车。我那朴素的帆布书包,
在一群穿着同款精致校服、背着各种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很贵的名牌双肩包的学生流里,
简直像鸡立鹤群——**格格不入**!好几道好奇的、审视的、甚至带点鄙夷的目光,
“唰唰”地落在我身上。我挺直背,把书包抱得更紧了些,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人流往里走。
公告栏前围了一大坨人,红榜高悬,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分数看得人眼花。
一个男生兴奋地捶了他同伴一拳:“我靠!赵思甜!又是年级探花第三!六百五十五!
女神就是女神啊!”“废话,人家啥子资源?钢琴都弹到专业级咯,脑壳能不好使?
”另一个男生酸溜溜地说,像吃了十个柠檬。“听说她屋头家里刚找回来个亲生的?
乡坝头来的?不晓得分到哪个卡卡角角角落去了……”有人压低了声音,
但那字句像长了腿,精准地钻进我耳朵。“还能在哪儿?吊车尾那几个班噻。
能考进来就烧高香咯,还想跟甜女神比?!”哄笑声毫不掩饰地响起。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像个没事人一样从他们旁边走过,内心OS:呵,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按照昨天吴妈塞给我的纸条,我找到了高三21班。好家伙,教室在走廊最尽头的尽头,
跟被发配边疆似的。推开门,里头闹哄哄的。几十道目光“唰”地一下。
班主任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姓王,顶着个经典的地中海发型,发际线岌岌可危。
他站在讲台上,看见我,推了推眼镜:“哦,新同学李晓哇?进来进来。
”他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那个仿佛自带“冷宫”BUFF的空位,“先坐那儿。
课本等哈儿待会儿班长给你拿。”我走到那个位置坐下。课桌桌面斑驳陆离,
刻满了前辈们的“艺术创作”和“到此一游”。
旁边一个正埋头在手机上“浴血奋战”的男生,抬眼瞥了我一下,眼神像扫描垃圾广告,
又迅速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起。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是个年轻小哥,
语速快得像开了二倍速,讲的是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大题。板书洋洋洒洒写了半个黑板,
看得人脑壳晕。“这是去年全市二模的压轴题,”老师敲着黑板,表情凝重,
“难度嘿高很高。我们班有同学整出来没得?”他目光扫过下面。
打游戏的男生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钻桌肚里。前排几个看起来还算认真的学霸也面露难色,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老师叹了口气:“唉,行嘛,那我们讲思路。首先,
建立坐标系……”他转身继续板书,背影透着无奈。我看着黑板上那些熟悉的图形和符号,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拉着辅助线。思路在脑壳里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清晰无比。
老师讲的步骤,咋个看都像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绕了好大个弯弯!“老师,
”我举起手,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辅助线连BD,
直接用梅涅劳斯定理,是不是更快更巴适好?”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打游戏的男生猛地抬起头,手机“啪嗒”一声掉地上。几十道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充满了惊愕和“这怕不是个怪物”的难以置信。数学老师猛地转过身,先看我,
又飞快地扫了眼黑板上的图。“梅涅劳斯?!”他声音都变调了,一个箭步冲到我桌边,
拿起我那只有寥寥几笔鬼画符的草稿本。上面清晰勾勒出了关键点和那条神来之笔的辅助线。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睛越来越亮,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像发现了新大陆:“对头!
太对咯!勒个这个解法比标准答案还撇脱简单!你叫啥子?”“李晓。”我说。
“好!李晓同学!”老师大步流星走回讲台,激动得唾沫横飞,
“大家都把眼睛擦亮点看清楚,勒才是真正把知识点嚼烂咯!辅助线BD,
用梅涅劳斯定理!来,我们顺着李晓的思路重新整一遍!”他拿起粉笔,
在黑板上重重地画下那条关键的辅助线,仿佛在书写胜利宣言。下课铃响。
数学老师意犹未尽地合上教案,临走前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
充满了“孺子可教”的欣慰,点点头,心满意足地走了。我收拾桌上的东西。
旁边那个打游戏的男生后来晓得他叫赵峰凑过来,
脸上带着好奇和“发现宝藏”的兴奋:“姐们儿,行啊!深藏不露嗦?哪转来的仙女儿?
”“山河省。”我把笔塞进那个用了N年、边角都磨破皮的笔袋。“山河?!
”赵峰眼睛瞪得像铜铃,“我靠!山河省数学勒么生猛嗦?那破题我连题目都没球看懂!
你怕不是文曲星下凡哦!”他嗓门洪亮,周围几个同学也像闻到腥味的猫围了过来。“李晓?
刚才那解法绝了!你啷个怎么想到的?”“就是就是!老师讲的我云里雾里,
你一点就通!简直神咯!”七嘴八舌的问题像潮水涌过来。我言简意赅,三言两语解答,
主打一个高效。一个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很干练的女生班长周晴挤到前面,
递给我一套崭新的课本和练习册:“给,班长周晴。以后有不懂的……呃,”她顿了一下,
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估计我们问你的时候比较多哈。”“谢谢。”我接过书,
感觉沉甸甸的。“中午一起食堂?”赵峰热情得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带你认认路!
莫走丢咯!”我点点头:“要得好。”放学时,赵峰和几个男生像护法一样送我出校门,
一路还在为一道物理题的解法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轿车静静停在老位置。
司机老陈看到我,立刻下车,脸上带着职业微笑,主动为我拉开了后座车门:“小姐,请。
”“嚯!专车接送!晓姐,排面!”赵峰夸张地叫了一嗓子,引来周围同学侧目。
我朝他们摆摆手,弯腰钻了进去。来学校第一周,老师把之前摸底的卷子,
让我也闭门做了一套。感觉比山河的确实更活络灵活,不过发挥稳定,
毕竟不是真刀真枪的考试。一周后,刚进赵家大门,悠扬的钢琴声就从客厅方向飘来。
吴妈迎上来,笑容比之前真切了一丢丢:“李晓小姐回来咯?思甜小姐在练琴噻。
”她这次很自然地接过了我的书包。客厅里,田雅坐在沙发上,闭着眼,
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打着拍子,一脸陶醉。赵思天则斜倚在钢琴旁,抱着手臂,
眼神宠溺得能滴出蜜来,看着正在弹琴的赵思甜。
赵思甜坐在那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三角钢琴前,背脊挺直,
侧脸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专注,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余音绕梁。田雅睁开眼,满脸堆笑,巴掌拍得啪啪响:“好!真好!思甜,
你今天勒段处理得特别细腻,情感完全出来咯!”赵思天也直起身,用力鼓掌:“甜妹,
绝了!勒水平,开个人演奏会都绰绰有余咯!”赵思甜站起身,
露出个腼腆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是莫老师指导得好。”田雅这才看到站在玄关的我,
脸上的笑容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淡了些,语气变得公式化:“回来咯?
第一周在学校感觉咋样?还习惯哇?”“还将就还行。”我换了鞋往里走。
“这边教学进度和深度跟你们那边肯定不一样噻,”赵思甜款款走了过来,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刚开始跟不上很正常,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困难就跟我说哈。
”眼神清澈,仿佛真心实意。赵思天也晃悠过来,站到赵思甜身边。他比我高一个头,
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闯进城堡的土包子:“就是,莫硬撑。
基础不一样,莫到时候原形毕露,丢人现眼。”话里的刺,扎得人生疼。
田雅赞许地看着赵思甜:“思甜说得对。李晓,学习上多跟思甜请教,她经验丰富,
稳当得很。”她自动屏蔽了赵思天话里的恶意。我没开腔说话,径直往楼梯口走。
刚踏上两级台阶,客厅那部看起来就很古董的电话座机“叮铃铃”响了。
吴妈小跑过去接起来:“喂?您好……哦,王老师啊!您好您好!”她捂住话筒,
转向田雅和赵思甜,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太太,是明渝王老师,找您。
”田雅有些意外,起身走过去接过话筒:“王老师?您好,我是赵思甜妈妈……啊?摸底考?
”她脸上的表情从意外变成惊讶,随即猛地转头看向我,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比全年级第一还高了两分?!六百……六百八十二分?!”钢琴边,
赵思甜脸上的笑容瞬间像被冻住了,手里的那块擦拭琴键的软布,“啪嗒”一声,
掉落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赵思天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震惊——勒不可能!赵思甜僵硬地弯腰捡起软布,
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是……是吗?哦……好,好的王老师,谢谢您通知。
”田雅的声音有些发飘,她匆匆挂断了电话,拿着话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转过身,
目光在我和赵思甜之间来回扫射,
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作弊的证据:“王老师说……勒次摸底考,你比全年级第一还高两分,
六百八十二分……?”“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赵思甜抬起头,
脸色白得像刚刷过的墙:“妈,王老师是不是弄错咯?勒次卷子特别难,我……”她顿住了,
后面的话像卡在喉咙里。她本来考了六百五十五,年级第三,稳如泰山,结果现在?第四!
被一个“乡下丫头”硬生生挤下去一位!“绝对有问题!”赵思天一步跨到田雅面前,
声音激动得像要掀翻屋顶,“六百八十二?考六百多分我信,在明渝?
第一次摸底考就超过年级第一?还甩开甜妹**十分?开啥子国际玩笑!”他转向田雅,
语气斩钉截铁,仿佛掌握了真理,“妈,勒里头肯定有猫腻!要么她作弊咯!
要么就是卷子提前泄露给她咯!我要求学校严查!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他挑衅似的看着我,
眼神像要吃人。田雅被赵思天的激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看赵思天,又看看我,
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最后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嗯……考得还将就不错。
”她转向赵思甜和赵思天,语气明显放缓,带着安抚,“思甜,你考六百五十五也很好了,
勒次题目偏难,莫多想。思天,你也莫瞎猜,学校自有规矩。”赵思甜抿紧了嘴唇,
没再说话,但眼神里的不甘和委屈都快溢出来了。赵思天则冷笑一声,鼻孔朝天,
显然半个字都不信。赵治国大概也接到了校方的“喜报”,他回来得比平时早。晚饭时,
他坐在主位上,带着审视和探究,仿佛想从我身上找出“天才”的基因密码。偶尔,
那目光又会掠过赵思甜苍白的脸和赵思天愤愤不平的表情。
田雅几次想开***跃下这冰封的气氛,最终只是徒劳地给赵思甜夹菜:“思甜,多吃点鱼,
补脑。”“谢谢妈。”赵思甜的声音很低,像蚊子哼哼。赵思天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像个随时准备点燃炸药桶的愤青。赵治国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李晓,
勒次摸底考……发挥得不错。”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这边的题目,
感觉和你们那边差异大不大?”“题型更活络灵活。”我简短地回答。“嗯,
”赵治国点点头,目光转向赵思甜,语气温和了些,更像是在安慰,“思甜,
一次考试说明不了全部问题。你艺术特长突出,综合素质高,勒才是长远竞争力。
”他的话像是说给赵思甜听,更像是在给全家,尤其是他自己,吃颗定心丸。赵思甜抬起头,
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晓得,爸。我会继续努力的。”只是那笑容,
脆弱得像肥皂泡。赵思天突然开口,语气带着浓浓的酸味和不忿:“爸,话是勒么说。
但成绩来得太蹊跷,总得让人心服口服噻?我已经打电话给王老师咯,要求查监控,
看看到底有没得猫腻。学校那边说会核实。”他挑衅似的看着我,
眼神仿佛在说:**等着露馅吧!**赵治国皱了下眉,似乎觉得赵思天有些冲动莽撞,
但也没明确反对:“嗯,核实清楚也好。”毕竟,他也需要个“合理”的解释。
我默默吃着饭。碗里是吴妈刚才特意给我盛的汤,但她看我的眼神也有些闪烁,充满了探究。
隔壁房间,今晚的钢琴声格外激烈,像狂风骤雨砸在琴键上,透着说不出的烦躁。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我的“功勋”帆布书包下楼。客厅里,赵思甜已经穿戴整齐。
赵思天也背着名牌双肩包,一副随时要出门的架势。田雅站在赵思甜旁边,
手里拿着个精致的水壶,正压低声音,像交代啥子国家机密一样叮嘱着啥子。看到我下来,
田雅的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脸上硬挤出个假笑:“李晓,起来了哇?今天让思甜坐家里车,
老陈送你。”赵治国从报纸后头抬起眼皮,瞄了田雅一眼,没开腔。赵思天则直接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