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冲进儿童房时，三岁的女儿正光着脚丫站在婴儿床里，手里举着尿不湿挥舞——那片本该待在正确位置的尿不湿，此刻吸饱了昨晚打翻的牛奶，沉甸甸像块湿透的海绵。
"妈妈！
鱼鱼跑啦！
"小满把尿不湿往床上一摔，肉乎乎的小手指着墙角。
苏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昨晚刚买的小金鱼缸倒在地毯上，两条红锦鲤正在地板上蹦跶，尾巴拍打出的水渍晕染开，像幅抽象画。
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鱼缸"越狱"了。
苏晴深吸一口气，刚弯腰想去抓鱼，就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满地乱跳的锦鲤，转身冲向卫生间——果不其然，小满的粉色小马桶盖被掀在一边，她正踮着脚把整盒沐浴球往马桶里扔，五颜六色的球体在水面浮浮沉沉，泡沫像雪山似的堆起来。
"小满！
那是洗澡用的！
"苏晴拽着女儿的后衣领把她拎开，小家伙却咯咯笑起来，小胖手往马桶里一搅，泡沫溅得满脸都是："妈妈你看，海鲜汤！
"苏晴这才发现，马桶旁边还倒着半袋虾仁——昨晚准备做辅食剩下的，此刻正有几只虾仁随着水流在管道口打转。
她头皮发麻地去按冲水键，马桶却发出"咕噜"一声哀鸣，泡沫混合着虾仁涌上来，差点漫到瓷砖上。
"完了。
"苏晴扶着额头，余光瞥见小满正举着她的口红往镜子上画。
口红是林默上个月送的纪念日礼物，此刻正在镜面上拉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红线，像条挣扎的蚯蚓。
"林小满！
"女儿被她吼得一哆嗦，口红"啪嗒"掉在地上。
苏晴还没来得及捡，就见小满光着脚跑到客厅，一把掀开了猫砂盆。
橘猫"橘座"惊恐地跳上沙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厕所被小主子端起来，朝着鱼缸的方向走去——显然是想给鱼鱼"换个新家"。
"祖宗哎！
"苏晴连滚带爬冲过去抢救猫砂盆，猫砂撒了一地，混着之前的水渍变成泥团。
小满被满地"沙子"吸引，蹲下来抓起一把往头发上抹，嘴里念叨着："下雪啦，堆雪人咯！
"七点十五分，林默打着哈欠走出卧室，迎面撞上的是满脸泡沫、头发里嵌着猫砂的女儿，以及正在用牙刷通马桶的妻子。
"那个..."他咽了口唾沫，"我猜，今天不用做早餐了？
"苏晴把牙刷扔在洗手台，声音里带着濒临崩溃的颤音："林默，你女儿刚才想给锦鲤喂虾仁海鲜汤，用的是我的纪梵希口红当搅拌棒。
"小满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后亮出一只攥得紧紧的小手，摊开后是几颗湿漉漉的猫砂："爸爸，糖糖！
"林默盯着那几颗灰白色的颗粒，沉默三秒后挤出笑容："谢谢宝宝，爸爸...爸爸不太饿。
"八点整，家政阿姨准时敲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男主人戴着口罩疏通马桶，女主人跪在地上用粘毛滚筒清理猫砂，而罪魁祸首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橘猫给它涂婴儿润肤露，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小星星》。
阿姨放下清洁工具，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备用围裙："我就知道，昨天买的益生菌没白带。
"她指的是给小满准备的，毕竟这孩子前天刚把过期的酸奶倒进加湿器，导致全家吸了一晚上草莓味的霉菌。
苏晴瘫坐在地上，看着小满把润肤露挤得满地都是，突然笑出声："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她报个拆家班？
"林默从卫生间探出头，脸上还沾着泡沫："我觉得...她可以当班主任。
"九点半，总算把家里收拾出个人样。
苏晴给小满换上干净衣服，准备带她去公园消耗体力。
穿鞋子时，她发现女儿的小皮鞋里塞着两块橡皮擦，鞋底还粘着半片饼干。
"林小满，你的鞋里在开茶话会吗？
"小满抢过皮鞋往脚上套，鞋带缠成一团也不管："给小熊吃的！
"她指的是昨天刚买的泰迪熊，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在婴儿床栏杆上，脖子上系着苏晴的丝巾，眼睛被画上了黑眼圈——不用问，又是小团子的杰作。
公园里，小满像颗脱缰的炮弹冲进沙池。
苏晴刚转身接了个工作电话，回头就看见女儿正把别的小朋友的玩具铲往嘴里塞，嘴角还沾着沙子。
"不能吃！
"她冲过去夺下铲子，小满立刻扁起嘴，眼看就要开启哭嚎模式。
关键时刻，林默提着零食袋赶来救场。
他掏出溶豆递过去，小满立刻破涕为笑，小手抓着溶豆往滑梯上撒。
"你看你惯的。
"苏晴瞪他一眼，却见林默从背后拿出个小书包，"我带了备用方案。
"书包里装着各种儿童安全工具：塑料小锤子、卡通创可贴、还有一包可以反复粘贴的软胶泥。
小满看到锤子眼睛一亮，抢过去就往旁边的摇摇马身上敲，嘴里喊着："修修！
坏坏！
"旁边一位奶奶看得首乐："这娃长大肯定是个工程师。
"苏晴苦笑："是拆迁办的吧。
"中午回家路上，小满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块被捏成泥的软胶泥。
苏晴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手指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早上还被猫砂糊住的头发，现在带着阳光的味道。
林默握住妻子的手："其实...她刚才在沙池里，是想把溶豆分给那个没带零食的小弟弟。
"苏晴愣了愣，想起刚才确实有个小男孩眼巴巴看着小满的溶豆。
她心里忽然软下来，转头看向窗外："晚上做她爱吃的虾仁蒸蛋吧，不加马桶味的那种。
"到家时，小满还没醒。
苏晴轻手轻脚把她抱到床上，刚想转身，就发现女儿的小拳头慢慢松开，里面掉出一颗亮晶晶的东西——是她上周丢失的耳钉，此刻正沾着点猫砂，在阳光下闪着光。
苏晴拿起耳钉，突然觉得这颗失而复得的首饰，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她低头在女儿额头印下一个吻，轻声说："小捣蛋鬼，妈妈爱你哦。
"床尾的泰迪熊还保持着被绑的姿势，只是不知何时，脖子上的丝巾被系成了漂亮的蝴蝶结。
苏晴笑着摇摇头，看来这个小团子的破坏欲里，还藏着点不为人知的温柔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