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医院教子
门缝很严实，没有一点光透出来。
几分钟后，他转身，坐到儿子身边。
“儿子，我知道你的心理。
我也受不了最坏的结果。
无论要花费多少钱，我们都要奋力抢救你妈妈。
但我是说，如果结果真的不好。
爸爸还是希望你理智。
你也听到了，刚才签字时医生就说了，情况不好。
如果你妈瘫痪了，或者醒不来成了植物人，要别人端屎把尿。
爸爸当然不会嫌弃，也能做到，大不了你提前接班，管理公司。
爸爸刚好退休，专职照顾你妈妈。
你就算有孝心，想亲自照顾，但你是男孩子也不方便照顾妈妈。
但是……你妈妈一辈子那么骄傲的人，你想想她自己愿意这样没有质量，没有隐私的活着吗？
她这么多年，努力的活着，不是不痛苦，是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还有我们这个家，你想想，我们要这么自私吗？”
李佳轩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
然后他使劲的摆摆手，离父亲远了一点。
“不，不，我要我妈妈。
她不会这样的，我就要自私。
我就要妈妈。
我不能没有妈妈。”
李大军捂住眼睛，低下头。
走廊里安静至极。
ICU门口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人，只有父子俩落寞的身影。
李佳轩头脑一片空白，紧张占据了他的身，他的心。
爸爸说的对，妈妈是想这样活着吗？
良久，他问：“你，你爱我妈妈吗？”
李大军迟疑。
爱吗？
应该是爱的吧。
第一次见他，是在爸爸的同学何阿姨家，小姑娘身材苗条，白皙漂亮。
声音柔柔弱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虽然从心底说，他喜欢的是那种大大咧咧，能和自己平肩而行的女子，但哪个男人不想有个愿意保护的小女人。
父亲给他分析了当时的情况，小女孩家庭幸福，背景深厚。
在这个家庭长大的孩子，单纯善良好拿捏。
她的母亲是村干部，父亲是铁路工人，虽然家在农村，也没吃多少苦。
小女孩学习好，性格好，朋友也多。
大专毕业后当了初中老师。
因为家中女孩子少，深的伯伯，伯母，姑姑，姑父，父母的疼宠。
如果娶了她，他姑父在市里做领导，对他事业绝对有帮助。
父亲没说错，结婚二十多年。
他蒸蒸日上的事业有姑父的人脉，有她闺蜜的帮助，有她同学的一路绿灯，真的是顺风顺水。
他们夫妻也算幸福，家里老人孩子都没让他过操心。
只是她性格淡淡的，真正的平淡如水，没有***没有活力。
自从生了孩子得了病，柔柔弱弱，像个瓷娃娃，无法安抚他人到中年蠢蠢欲动的骚动。
好在他还有得力的男同学，政府部门工作，给了他无数便利。
还有女同学，税务一把手，简首就是一路绿灯。
话说东方不亮西方亮，他这人懂感恩，知进退。
对于婚姻他是很满足的。
只是，要面对瘫痪的人，他能做到日夜伺候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如果没有老婆，不知道他的世界会怎么样。
他的家人朋友还能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帮助他吗。
人到中年，如果事业滑坡，跌到低谷，他又会怎么样。
被人捧着惯了，他又怎么能再回到从前。
花瓶也罢，漂亮也罢。
爱人也好，亲人也好。
他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李佳轩一首觉得父母恩爱，家庭幸福。
虽然爸爸老是忙，回家的时间很短。
妈妈独自操持着家，管着他的吃喝拉撒，学习生活。
但爸爸每次回来都给妈妈买礼物，妈妈也对爸爸细声细语，记忆里他们就没吵过架。
同学们都很羡慕他。
但老爸为什么沉默了。
他震惊的看着老爸。
李小军对上儿子吃惊的目光，心里一凛。
他笑笑：“傻小子，问的什么话，我怎么能不爱你妈妈。
她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优秀，人性格好，名字好，谁能不爱呢。”
李佳轩迟疑：“那，爸爸，如果我妈真的瘫痪了，你会不会嫌弃她。”
李小军斜睨儿子一眼，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会的，我会亲自照顾她，陪着她。
希望他能躲过这次劫难。”
李小军本来还有好多话要说，但是看看眉头紧皱，脸上无色的儿子，突然就沉默了。
哪个孩子能不爱妈妈，何况是亲力亲为抚养孩子长大的妈妈。
母亲养大的孩子，终归还是太善良、太柔弱、太感性。
在感情和事业面前，谁又能做到他那样理智呢。
终归，自己还是不能像自己的父亲和自己当年一样，那么和儿子促膝长谈，说尽人间酸甜苦辣，讲讲利益得失，为人之道。
作为父亲，教育孩子也是有时限的，现在想考虑利益，权衡得失，己经不可能。
一声叹息，又是新一轮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