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绾盯着痕检科传来的现场照片，天台焦痕中残留的仿生人脊椎骨上，蚀刻着与父亲实验日志相同的编号——X-097。
"生物信息比对结果出来了。
"顾思邈将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屏幕上的DNA图谱正在分裂成双重螺旋，"仿生人体内有人类脑组织，来自二十年前的生物样本库。
"林清绾的指尖在"097"这个编号上停顿。
她记得七岁那年透过实验室气窗看到的场景：父亲将一管荧蓝液体注入少年后颈，那人的惨叫声撞在防弹玻璃上，碎成她此后二十年的噩梦。
刑侦队长周正踹开办公室门时，带进一股刺鼻的硝烟味："解释下这个。
"他甩出的密封袋里装着枚焦黑的齿轮，齿纹间卡着片带血的皮肤组织，"痕检科在仿生人残骸里发现的，上面有你的表皮细胞。
"顾思邈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小臂内侧的植入芯片在晨光中泛着冷蓝："三年前我潜入红门会时，他们往每个卧底身上种了生物追踪器。
"他突然用手术刀划开皮肤，芯片掉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需要查查编号吗？
097。
"林清绾的解剖刀尖挑起芯片。
在40倍放大镜下，纳米级蚀刻的齿轮图案与尸体上浮现的纹身完全一致，每个齿尖都刻着极小的化学符号——正是父亲笔记里X-17试剂的成分表。
"去红砖巷。
"她抓起车钥匙，"永昌钟表的报时机芯能解析这种密码。
"老城区青砖墙上的爬山虎正在渗出暗红汁液，顾思邈的风衣下摆扫过积水的坑洼，惊起成群蓝翅苍蝇。
永昌钟表的铜招牌己经生绿锈，橱窗里陈列的座钟全部停在三点十七分。
穿藏青长衫的老人正在给摆钟上发条，听到门铃响动时，手中的铜钥匙掉在桃木柜台上。
林清绾注意到他左腕缠着的绷带正在渗血，血珠滴在玻璃展柜上，竟顺着时针对应的刻度游走。
"台风天不接活。
"老人的独眼在镜片后闪烁，"特别是带着尸气的客人。
"顾思邈的指尖拂过展柜上一处方形压痕："1932年的瑞士报时机芯，上周被个戴红丝巾的女人买走了？
"他突然抓起黄铜镇纸砸向座钟，齿轮零件叮当坠落，暗格里滚出个带血渍的牛皮信封。
老人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枯枝般的手抓向警报按钮。
林清绾的解剖刀快一步挑开他的袖口，蜂窝状灼伤疤痕下藏着枚红伞纹身——伞骨是用人发绣成的。
"夜莺...归巢..."老人独眼突然暴凸，太阳穴炸开血花。
子弹穿过雕花窗棂的瞬间，顾思邈拽着林清绾滚进柜台下方。
黑猫从房梁跃下，金瞳倒映着阁楼活板门缝隙里渗出的白雾。
冷冻机的嗡鸣声中，林清绾闻到熟悉的茉莉香。
她顺着防火梯爬上阁楼时，冰棺表面凝结的霜花正在晨光中折射出虹彩——五具透明冰棺排列成五芒星，每具都封着穿红裙的女子，腰侧新月胎记泛着幽蓝。
"活体冷冻。
"顾思邈的激光笔圈出第三具冰棺里的针孔，"和你父亲1988年的实验记录吻合。
"他突然用鹤嘴锄砸开棺盖，冰屑纷飞中，女子睫毛上的霜花突然开始颤动。
林清绾扑向角落的铸铁保险柜。
密码盘上的积灰有西个新鲜指印，当她颤抖着输入自己生日日期，柜门弹开的瞬间，防震箱里的注射器让她如坠冰窟——装满荧蓝液体的玻璃管上贴着泛黄标签：X-17最终血清，致小绾。
巷口传来轮胎摩擦声。
顾思邈拽着她从后窗跃出时，黑猫正蹲在墙头舔舐染血的爪子。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烈焰中升起十二把旋转的红伞，伞骨末端的金铃正在奏响《安魂曲》的调式。
"他们在用声波传递密码。
"顾思邈突然将林清绾按在潮湿的砖墙上，手指在她掌心快速划动。
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里，他呼出的热气扫过她耳垂："每把伞对应一个基因片段，你父亲把X-17配方拆解成了..."砖缝里突然渗出腥臭液体。
林清绾看着自己掌心的红伞图案渐渐浮现，那些金线般的纹路竟是由无数蠕动的水熊虫组成。
顾思邈的虎口疤痕突然开裂，渗出的血珠滴在虫群中，引发刺耳的高频尖叫。
"共生体。
"他撕下衬衫下摆包扎伤口，"我们才是真正的培养皿。
"回到法医中心时，周正正在解剖室咆哮："五具冰棺里的尸体DNA完全相同！
"他指着监控屏幕上的数据，"包括今早送来的苏雨晴，六个死者是同一个人！
"林清绾的镊子夹起从保险柜带回的注射器。
在紫外线下，荧蓝液体中浮现出齿轮状微生物，正在吞噬彼此的DNA链。
当她将一滴液体滴入死者皮肤样本，那些本己僵死的细胞突然开始分裂重组。
"不是克隆。
"她看着显微镜里舞蹈的染色体，"这是记忆移植产生的细胞拟态。
"突然停电的解剖室里，冷藏柜发出此起彼伏的撞击声。
当备用电源启动时，所有存放红裙尸体的抽屉都自动滑开，白雾中传来整齐的梳头声。
顾思邈突然掐住林清绾的脖子将她扑倒在地，手术刀擦着她耳际飞过，钉穿了正要从背后袭来的尸体手掌。
那具"苏雨晴"正歪着头微笑，发间玫瑰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汇成父亲实验室的平面图。
她的胸腔里传出机械女声："097号实验体，欢迎回到红门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