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根本没睡踏实，陆远发来的视频像循环播放的录像带，黑衣男人戒指上的图案总在眼前晃，太阳穴突突首跳。
"早！
" 苏晚抱着咖啡豆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水珠，"先教你磨豆子，粗细得看豆子品种。
" 她把深褐色手摇磨豆机推过来，金属手柄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林深握住手柄开始转圈，咖啡豆碎裂的香气散开。
苏晚靠在吧台边突然开口："你昨天看照片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 她突然凑近，热气扑在林深耳边，"那个穿风衣的人，你认识？
"磨豆的手猛地停住，咖啡粉簌簌落在围裙上。
林深想起父亲笔记本里歪歪扭扭的线条，咽了咽口水："就是觉得有点眼熟。
" 他低头继续磨豆，余光看见苏晚从抽屉里翻出本皮质相册。
"那天其实还有张照片。
" 苏晚翻开相册，泛黄照片里，钟楼台阶下戴棒球帽的男孩正喂鸽子。
林深呼吸一滞 —— 男孩左手腕的红绳，和父亲总戴的那条一模一样。
"这是......" 林深的手指悬在照片上方，抖得厉害。
"我也不清楚。
" 苏晚合上相册，"十八岁生日那天总觉得有人跟着我。
后来翻照片才发现这些奇怪的人。
" 她突然笑了，"不过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咖啡粉都快撒到客人身上了。
"林深这才发现围裙上全是褐色粉末，手忙脚乱拿抹布擦。
苏晚递来一杯温水，杯口还留着淡淡的唇印："别紧张，我第一次做拿铁，奶泡全喷在客人西装上，赔了半个月工资。
"门铃叮咚响，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进来，径首坐到角落卡座。
他点了杯美式，目光在林深身上扫了两眼。
苏晚边做咖啡边压低声音："这人每天十点准时来，一坐就是三小时。
"林深端着咖啡过去，男人面前摊着《云港财经报》，头条正是李氏传媒的广告方案。
"您的咖啡。
" 林深放下杯子，瞥见报纸下露出半截黑钢笔，笔帽上的银色徽章，和视频里戒指上的图案有点像。
回到吧台，苏晚正擦咖啡机。
林深犹豫半天，掏出手机："苏晚，你知道钟楼的事吗？
" 他调出视频放大黑衣男人，"这个人...... 可能和我爸的死有关。
"苏晚的动作僵住了，手指在不锈钢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她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个铁盒，里面全是泛黄的剪报："三年前钟楼珠宝劫案，赃物到现在都没找到。
" 她抽出张报纸，照片里戴口罩的男人被押上警车 —— 左手小指上，正是那枚银戒指。
林深感觉心脏要冲出嗓子眼，父亲笔记本上的图案、李氏传媒的广告、苏晚照片里的神秘人，这些碎片突然能拼到一起了。
"我爸出事前，在医院见过这个人。
" 他声音发哑，"那人给了他个信封，然后......""所以你才盯着李氏传媒的案子不放？
" 苏晚把剪报推过来，"这家公司不干净。
有个常客以前在那儿上班，说高层总跟些不明不白的人来往。
" 她突然按住林深的手，"但你别冲动，这些人不是你能单打独斗的。
"咖啡馆门突然被推开，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他们盯着林深看了几秒，坐到靠窗位置。
苏晚不动声色收起铁盒，声音压得极低："从后门走，他们是 黑蔷薇 的人。
""黑蔷薇？
" 林深皱眉。
"云港最大的黑帮。
" 苏晚往咖啡机里倒豆子，蒸汽声盖住了她紧张的语气，"上个月有记者查他们洗钱，第二天就被发现淹死在港口。
" 她塞给林深一把伞，"从巷子穿出去，别回头。
"林深握着伞柄出了后门，潮湿的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
刚走两步，就听见咖啡馆里传来摔盘子的脆响。
回头一看，一个西装男正揪着苏晚衣领，打翻的咖啡在地板上蜿蜒，像摊暗红的血。
"放开她！
" 林深冲回去，伞骨狠狠砸在男人胳膊上。
男人松手，苏晚踉跄着撞到吧台，嘴角渗出鲜血。
另外两人围上来，拳头带着风声砸来。
林深侧身躲开，抄起滚烫的咖啡壶泼过去。
混乱间玻璃门被撞开，警笛声由远及近。
西装男骂骂咧咧跑了，店里一片狼藉。
林深蹲下来，用手帕擦苏晚嘴角的血："伤着哪了？
"苏晚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后怕："第一次有人为我打架。
" 她握住林深的手，"但你惹上***烦了，黑蔷薇不会善罢甘休。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深扶着苏晚起身。
窗外乌云压得很低，暴雨眼看就要来了。
看着地上没干的咖啡渍，林深明白自己彻底陷进这摊浑水 —— 而苏晚，成了他在黑暗里唯一的光。
"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 林深把苏晚的外套披在她肩上，"之后...... 我们一起查清楚。
"苏晚靠在他身上轻声说："其实开这家咖啡馆，就是为了等个答案。
" 她抬头看向墙上的玻璃罐，里面的纸条被穿堂风轻轻吹动，"现在，线索终于串起来了。
"两人撑着伞走进雨里，积水映着街边霓虹。
林深想起苏晚说的 "命运的线头"，此刻那些看不见的丝线，正把他和苏晚，还有藏在云港深处的秘密，紧紧缠在一起。
前方等着他们的，不知道是真相，还是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