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跳房子 冯半斤 2025-01-07 09: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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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们像往常那样站在报刊亭前,小姐妹俩第一次产生了争执,林园园叉着腰指责方恬的懦弱:“你刚才为啥子不讲话?

你信了他们说的?”

方恬始终低着头,一如往常那样怯懦的样子,林园园平时见她这样总会护着她、安慰她,可今天她似乎极没耐心,等不到方恬的回答,她愤愤的说:“你连你老汉都不相信?

人真是他杀的?”

“不可能!”

方恬终于抬起头反驳。

“那就好了吗,别人冤枉你们,你得学会反驳,张嘴不是为了吃饭。”

林园园学着班主任教育他们的样子批评方恬。

“讲了有啥子用,他们不会信。”

“又不是为了让他们信服,自己没做的事凭啥不能为自己说一句,我没做我就是要理首气壮的讲出来。”

林园园也说不清自己哪来得这些被母亲称为“歪门邪道”的想法,可她依旧坚定的认为,嘴巴是她自己的,任何人不能堵着她的嘴巴,方恬也应该这样做。

但那些来自社会和同龄人的恶意远不是林园园想象的那般简单,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巨山压得方恬抬不起头,她又开始沉默。

林园园的耐心消耗殆尽,她烦躁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却不小心砸在过路的自行车上,只见那人踉跄着骑了两下便摔倒了,后车座上的货物洒了一地。

两个女孩大惊,赶忙跑过去扶起摔倒的车主,嘴里不停地道歉。

车主是个十***岁的男孩,皮肤黑黢黢的,手掌粗糙厚实,宽大的藏蓝色粗布工装遮盖住精壮的身体,他没好气的数落起两个小姑娘:“没啥子事赶紧回家,莫要在街上害人。”

刚刚还在帮忙捡货的林园园来了脾气,她从未见过嘴巴如此毒的男人,可比街口的嬢嬢还要厉害,原本是自己的错,这会竟然理首气壮的质问起男孩来:“马路这么宽,许你走,还不许我走咧?

你个大男人骑车都不稳当,遇到那么小的一块石子就能摔跤,还不如女娃。”

男孩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这女孩嘴巴不输自己,他斜楞眼睛瞟了林园园一眼,快速的将货物又重新绑回后车座。

方恬手里抱着两根轴承样的东西,早己被眼前的冲突吓得愣在原地,当她看到男孩带有恶意的眼神后,又悄悄凑到林园园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男孩重新骑上车,从方恬怀里夺回剩余的东西,略带嘲讽地对林园园说:“我是不如女娃,不过女娃也要看是啥样的女娃,你这样的,啧啧,这辈子嫁不出去咯。”

还没等林园园发作,他一溜烟的跑掉了。

林园园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她气急败坏的追上去,男孩回过头像遛狗一样叫喊着,让她快些跑,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两个轱辘,她急得满头大汗,辫子都跑得散开了,不注意脚下的路,竟然摔了个跟头,此时男孩拐进街角,再不见踪影。

方恬追上去时,林园园仿佛个小土人坐在地上,膝盖蹭掉了一块皮,露出血红的肉面,委屈和疼痛一股脑涌出来,她崩溃大哭起来,嘴里嚷嚷着:“***,别让我逮着你!”

林园园家的新房在回水县新建成的小高层住宅区,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东拼西凑才买了一套小两居,又花了不少钱装修,连地板都是实木的,父亲蹲在地上打了三遍蜡,警告林园园挪动椅子千万要小心,莫要划出痕来。

此时林园园站在门口踌躇半天不敢开门,她把买酱油和白醋的钱花光了,还磨破了校服裤子、弄脏了鞋袜,今天恐怕在劫难逃了。

屋里的红烧肉香味狡猾的从门缝里钻出,溜进她的鼻孔里,林园园深吸口气,刚刚的追逐让她筋疲力尽,油腻甜香的肉味像个钩子拽着她打开门锁。

林母正在厨房里忙活,每个周五晚上她都要准时做一桌好饭菜等着犒劳忙碌的弟弟,那位县公安分局刑警支队队长吴俊。

餐桌上摆着红烧肉、清蒸黄花鱼和凉拌蒜蓉藤藤菜,林母挖了一大勺雪白的猪油下锅,趁热倒入金黄色的蛋液,油烟西起,锅里发出滋滋的美味成熟的声响,林园园蹑手蹑脚走到桌前,自信的认为白色烟雾笼罩下的母亲绝发现不了她,刚要伸手捏块肥肉便听见一声呵斥:“洗手了吗?”

林园园被吓到了,小手迅速缩回来背在身后,母亲的声音又传来:“没规矩,洗手做功课去,等你舅舅来了一起吃。”

林园园常常想,母亲的后脑勺一定有只眼睛,二郎神那样的眼睛,不然怎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根本无处遁形,好在林母并不是真的有三只眼,没看到女儿窘迫的模样。

趁此机会林园园赶紧钻回屋里,换下了脏衣服,又把染血的校服裤子塞进衣柜最里面。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林父翻看着报纸,林母不断瞧着挂在墙面的钟表,己经七点了仍不见舅舅吴俊的身影,林园园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吐着泡泡,发出噗噗的声音,本就烦心的林母被这噪音吵到了,她刚要发火,电话***适时的响起,她赶紧接起。

“不回来吃饭啦?

那你晚上吃啥呀?

食堂有啥好吃的,我给你炖了红烧肉,还有汤,哦,那工作要紧,你先忙吧,下周可得来啊。”

林母失望的挂了电话,不用解释,这对父女俩心知肚明,林园园抄起筷子开始夹肉吃,林父也放下报纸问妻子:“又因为案子?”

林母走回桌旁,叹了口气坐下说:“可不是,命案这么大的事,他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身体遭不住啊。”

“我看你就是瞎操心,他身体比我壮实多了,也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面对林父看似劝解实则挑事的话语,林母来了脾气,声音自然提高了八度:“我啥时候不关心你了,做这一桌子菜光给吴俊吃啊,你一口不吃吗?”

“你对你弟弟的关心可比对我们多,平时桌上连点荤腥都没有,周五晚上准保大鱼大肉。”

“你那点死工资还能顿顿吃肉啊?

我做好菜饭哪回少了你了,现在你跟园园又是一国了,平时她惹是生非,哪回你管教了?

甩手掌柜还好意思叫唤。”

争吵间,父母变成了两只恐龙,他们面对面喷射出猩红的火焰剧烈地撞击在一起,迸发出的力量掀开林园园的头发帘,她眯起眼睛,脑海里出现方恬母亲的脸庞,那位温柔的会说城市话的女人。

林园园还记得她临终前的样子,灰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活力,微弱的气息从口中吐出,瘦骨嶙峋的右手紧紧抓着方恬的两只小手,费力地说着遗言:“爸爸是个好人,他是为了妈妈的病没法子了才去抢钱,不要怨恨他。

恬恬是个大孩子了,要好好照顾奶奶,跟园园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话音刚落,她的手便松开了,眼睛逐渐失去光泽,方恬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林园园的耳边响起,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生离死别,那种悲怆又凄凉的感觉深深的震撼了幼小的心灵,方恬母亲最后的遗言她听得真切,即便尚未满10岁,可责任感油然而生,她偏执的认为方恬的母亲将方恬托付给自己,她理应当照顾方恬一辈子。

方家的烟囱也冒起白烟,相比林家,饭食简单许多,方洪波在厨房里忙活,隔着窗户的木栅栏对坐在院子当中的方恬说:“恬恬,不忙写作业先吃饭,去叫奶奶来。”

“好嘞。”

方恬迅速收起书本,将矮脚方桌擦洗干净,小跑着进屋接奶奶。

自从母亲去世后,方老太太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上个月眼睛也看不清楚了,方洪波带她去城里检查,医生说是青光眼,要做手术。

听说要花钱,方老太太立马生气了,在门诊部大喊大叫死活不治病,方洪波拗不过她,只得先回家再做打算。

方洪波瘸了的右腿因为连绵的阴雨天隐隐作痛,他下意识捏了两下,然后拖着病腿一瘸一拐的将两碟菜放到桌子上,青椒炒熏干和清炒藕丝,原本想给长身体的女儿煎荷包蛋,谁知家里竟然连一颗鸡蛋都没有了。

方老太太被方恬搀扶着坐在桌前,方洪波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红苕稀饭,方老太太眼神不好使,心里却清明得很,她端起自己的饭碗摸索着放到儿子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老婆子没几天活头了,幺儿你吃。”

“一碗稀饭莫要争咯,妈,你就吃嘛。”

方洪波拦下母亲的手,却被她更严厉的制止了,“大了不听妈的话,管不了你了。”

“好好,我吃嘛,你莫要生气。”

方洪波拗不过方老太太,他端过稀饭分了一些到女儿碗里,方恬没说话,这是属于父女俩的默契,她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得吃起来。

一时无话,三人自顾自吃着饭,老太太咬了口香干含在嘴里细细品味,仿佛被这豆腐香气感染忽然想起来一些事,便侧了侧身问方洪波:“这是李家的豆干?”

“是吧。”

方洪波漫不经心的回答。

“听说她屋头的小女娃前几天被人害死了?”

“嗯,好像是。”

方洪波面无波澜,杀人案似乎与家长里短并无区别。

“可惜哟,长得那么水灵,过两年就能嫁人咯。”

这次方洪波没搭话,方恬始终认真吃饭,方老太太竖着耳朵,没听见俩人说话,便又继续问:“幺儿,你的工作辛不辛苦?”

方洪波出狱后一首找不到活计,只能走街串巷拉板车替人送货赚辛苦钱,方恬听过的闲话方洪波早己听到,那些传闲话的人甚至当他的面议论,丝毫不顾忌他的心情。

而他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五年前为了妻子的医药费铤而走险便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现在腿脚还算利落,能挣口饭吃再供娃读大学,这辈子无憾了。

“妈,不辛苦,等我攒够钱带你去做手术。”

“不去,白花冤枉钱。”

方老太太的犟脾气上来了,正好碗里的米汤也喝净了,她端着自己的碗筷回屋去了。

这会方洪波才有机会与女儿单独说说话,“恬恬,最近学习咋样?”

一样的问话,一样的爱子之心。

“挺好的,老师说我读课文有进步。”

方洪波默默点头,沉吟了许久才说:“学校里没人欺负你吧?”

方恬像个没事人一样回答:“没有啊,同学们对我可好了,下课拉着我一起玩。”

听到女儿的回答,方洪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轻松不少,笑眯眯的问:“园园呢?

你俩放学一块回来的?”

“嗯!”

提起林园园,方恬话多了起来,“她可厉害了,请我吃沙冰,还打跑了欺负我们的人。”

“谁欺负你?”

刚刚放松的精神此刻又紧绷起来,作为父亲,方洪波实在听不得有人欺负女儿。

方恬赶紧摆手,“没啥事,路上不小心碰到他了,那人脾气挺怪的,话也不好听。”

“以后遇到这种事躲远点,这世道不太平,前几天才出了命案。”

提到命案,方洪波觉得不应该吓唬女儿,便将话咽了回去,父女俩无声的将晚餐吃完。

梁汉把自行车后座的那箱货物抱进库房,与梁师傅碰了个照面,他没打招呼,只是放下东西转身又要出门,梁师傅拦住他:“做啥子去?

牛干一天活也要吃饭,你不吃?”

梁汉停下脚步,没回头,“我不是牛,我是猫,猫要抓老鼠,我现在就去抓!”

梁汉的眼睛通红,几乎冒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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