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强制任务
它就停在离她纤细脖颈不到半寸的地方，带着一种骤然冻结的杀意。
空气里黏稠的腥臊味似乎都凝滞了。
沈戾周身那股急于完成任务的躁郁气息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实质化的冰冷。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像两道无形的探针，试图剥开那层污垢和惊惧，看清底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她认识“幽蝰”。
不仅认识，她还能一口叫出它在黑暗世界里的凶名——“蝰牙”。
这不是一个普通被困者该有的眼力和知识。
血狼巢穴深处，一个看似无害的少女……强制任务：拯救目标。
剩余时间：1分17秒。
失败惩罚：剥离视觉。
系统冰冷无情的倒计时在他颅内嗡嗡作响，像一根越绞越紧的绳索。
那停顿的手掌猛地前探，不再是抓向脖颈，而是粗暴地攥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
触手一片冰凉，脉搏快得惊人，但并非纯粹源于恐惧，更像是一种高度戒备下的紧绷。
“走。”
一个字，砸在地上，硬邦邦的，没有任何情绪。
他几乎是将她从笼子里拽了出来，动作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少女踉跄了一下，轻咳出声，似乎极为虚弱，但她的脚步却在被拖行的瞬间奇异地调整了，恰好避开地上一滩粘稠的污血。
沈戾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
巢穴深处，更低沉、更暴戾的嘶吼声由远及近，地面的碎石开始轻微震颤。
更大的东西被惊动了，正在快速接近。
他拽着她，速度极快地在扭曲的通道里穿行。
少女似乎极度虚弱，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他铁箍般的手上，呼吸急促而困难。
但她的眼睛却在黑暗中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掠过那些被暴力撕碎的变异血狼尸体时，目光会有极短暂的停留。
“左边…第三条岔路…”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混在风化和腐蚀的金属***里，几乎听不清，“……更近……出口……”沈戾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却依言猛地左转，冲进了那条更狭窄、更昏暗的通道。
这条通道确实更短，尽头隐约透出外界灰败的光线。
但同时也更危险——两侧肉膜似的墙壁剧烈蠕动着，突然破裂，数只体型稍小、但动作更迅捷的剥皮血狼尖啸着扑出！
沈戾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甚至没有松开攥着少女的手，只凭单臂和双腿，身影如鬼魅般在小范围内极速闪动。
每一次短促的位移，都伴随着骨裂的脆响和野兽临死的哀鸣。
他的另一只手，那柄名为“幽蝰”的臂刃始终没有弹出，只是用最原始的拳、指、肘，精准地击碎喉骨、砸塌颅顶、捅穿心脏。
污血和碎肉泼洒开来，溅落在两人身上。
少女被他牢牢护在身侧，在狭小的空间内精准地规避着每一次扑击和飞溅的秽物。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似乎因这血腥的屠杀场面而极度不适，身体微微颤抖。
但她的眼睛，瞳孔深处却映着沈戾每一个杀戮动作的残影，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剖析的专注。
最后一只剥皮血狼的颅骨在他指下爆开。
通道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滴答声和远处越来越近的、令人心悸的沉重奔跑声。
沈戾甩了甩手上的狼血，侧过头。
灰暗的光线从他身后的出口漏进来，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和毫无波动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
他问。
声音平稳，却像冰面下湍急的暗流。
少女似乎被他的突然发问惊到，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细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我被抓进来的时候…偷偷记下的…”她的声音更虚弱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它们…它们经常从这边进出…”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弱者回答。
沈戾盯着她，看了足足两秒。
强制任务完成。
拯救目标生命体征稳定。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视觉保住了。
但他心底的某种警报，却尖锐地鸣响起来。
他没再说话，猛地发力，将她彻底拽出了巢穴出口，投入外界更加荒凉破败的废墟光线之下。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通道的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他们刚刚经过的巢穴深处炸开，整个洞穴结构都在嗡鸣，显然某个庞然大物彻底苏醒了。
少女惊魂未定地回头望了一眼那黑黢黢的洞口，脸上血色尽失，下意识地向他靠近了一步，寻求庇护的姿态做得十足。
沈戾松开了她的手腕。
那里，一圈明显的红痕正在她苍白细腻的皮肤上浮现出来。
他视线扫过那红痕，又抬眼看她脏污却难掩清丽轮廓的脸。
“你认得我的刀。”
他陈述，不是疑问。
少女抱着自己被攥疼的手腕，怯生生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后怕：“刀？
什么刀？
我…我只是刚才看到你手臂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反光…很厉害的样子…我吓坏了，胡说的…”她瑟缩了一下，像是被他此刻过于冷厉的气场吓到。
“谢谢你救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眼泪适时地在她眼眶里汇聚，欲落不落。
沈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那只沾满血污的手，臂刃“幽蝰”那一道幽蓝的微光在灰暗的光线下无声滑出寸许，寒意凛冽。
少女的哭声噎在了喉咙里。
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条件反射般地急剧收缩。
尽管只有一刹那就恢复了那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但足够了。
沈戾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冰冷的杀意不再掩饰，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她脆弱的脖颈。
“现在，”他声音低沉，如同毒蛇吐信，“告诉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