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狱先分手
就这样，以后别再找我了！
我俩不可能了！
你别怪我！
我没感觉了。”
公园的长凳上，一位女孩对着男孩一口气说完了这一长串的话，仿佛在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叫做林野的男孩也懵了，他刚出狱，一路小跑来到这里，没想到听得是这样的一句话。
......看守所那大铁门“哐当”一声在后面关上。
林野拎着个破包，眯眼看着外面有点刺眼的太阳。
一年了，里面的日子暗无天日，外面的阳光倒是挺灿烂。
他深吸一口气，自由的空气……嗯，尾气味儿有点重。
摸出那台早就停机的旧手机，开了机。
电量告急，短信提示音倒是“叮叮咚咚”响个没完，大部分是运营商的催费通知。
划拉了半天，终于看到一条像样的，是他那个女朋友赵琳发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出来了？
老地方见一面吧，有事说。”
老地方？
就学校后门那条小河沟边上，以前没钱约会，净搁那喂蚊子了。
林野啧了一声，心里那点小火苗“噗”地冒了下头。
还行，没忘了他。
他兜比脸干净，只好甩着两条腿往那边走。
一路上，看着那些勾肩搭背的大学生，感觉自己像是上个世纪的人。
河滨公园这片犄角旮旯的小树林，倒是没啥变化，树长得更茂盛了，地上的草也更疯了，一看就没什么人来打理。
刚到地儿，远远就看见赵琳站那儿，低着头玩手机。
今天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穿了条嫩黄色的吊带连衣裙，裙摆刚到膝盖上面，露出两截白白细细的小腿。
脚上踩着一双有点跟的凉鞋，脚趾甲涂着亮晶晶的裸粉色。
头发像是刚去做过，微卷的弧度打理得一丝不苟，披在肩上。
脸上化了妆，眼线睫毛一样不落，嘴唇上涂着时下最流行的镜面唇釉，亮晶晶的。
她正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得飞快，嘴角勾着一抹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像是在跟谁热聊，完全不是来这儿处理麻烦事该有的状态。
他放慢脚步，走过去，鞋底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首到他走到长椅跟前，阴影投下来，赵琳才像是突然惊觉，猛地抬起头。
看到是他，脸上那点甜蜜的笑意瞬间僵住，然后像退潮一样“唰”地褪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嫌弃？
她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往下一扣，盖在腿上。
“哟，等多久了？”
林野走过去，尽量让语气轻松点，还扯出个笑。
一年没见，这姑娘好像更会打扮了。
“来…来了？”
她声音有点干，眼神飘忽，在他身上那件旧衣服和破包上快速扫过，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赵琳眼神有点躲闪，手指绞着衣角：“没…没多久。
你…出来了就好。”
“嗯，出来了。
里面包吃包住，就是不太自由，咋，专程盛装打扮来接风？
这规格整得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林野试图开玩笑，但气氛更僵了。
赵琳根本没接他的茬，眼神躲闪着，手指紧张地抠着手机壳的边缘，嘴唇动了动，像是难以启齿，又像是迫不及待。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语速快得跟报菜名一样，根本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林野我们分手吧！
就这样，以后别再找我了！
我俩不可能了！
你别怪我！
我没感觉了。”
一口气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个重大任务，胸口微微起伏着，眼睛却不敢看他，死死盯着旁边的草地。
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野脸上的那点强装出来的笑意僵住了，一点点褪去。
他转过头，死死盯着她侧脸：“啥意思？
里面信号不好，耳鸣。
你再说一遍？”
“我说分手！”
赵琳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尖锐，“听不懂吗？
我们不合适了！”
“啥玩意儿？”
他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赵琳，我进去一年，脑子没坏，耳朵也没聋。
你再说一遍？”
“分手！
听不懂人话吗？”
赵琳像是被逼急了，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刺耳的尖锐，“没感觉了！
看见你就烦！
行了吧！”
他往前凑近一步，想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林野乐了，气乐的：“哪不合适了？
是我进去这一年练的腹肌您不满意，还是嫌我这劳改犯身份配不上您这大学生了？”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
赵琳脸上有点挂不住，“就是…没感觉了！”
“放屁！”
林野盯着她，“赵琳，看着我。
一年前我进去的时候，你哭得稀里哗啦说等我，现在跟我说没感觉？
你当我***？”
“一年前，就在这附近，为了赚那一万块钱给我姐二姐凑钱，我他妈替胡小磊那个狗杂碎去送那个该死的包，结果被按在地上拷走的时候！
***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抱着老子的腰说等我出来！
说天王老子来了你都不变心！
说这辈子就认我林野一个！”
赵琳被他吼得脸色发白，眼神慌乱得像受惊的兔子，西处乱瞟，就是不敢聚焦在他脸上。
她嘴唇哆嗦着，底气不足地尖声反驳：“那…那是以前！
那时候年纪小！
不懂事！
被几句好话就哄得找不着北！
现在我想明白了！
咱俩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醒醒吧林野！”
她像是找到了某种支撑点，声音反而拔得更高，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指责：“你除了会画几张破画！
能换来什么？
能换来个厕所那么大地方吗？
能让我背得上名牌包吗？
能天天带我吃香喝辣吗？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像什么？
像个捡破烂的！
我跟你在一起图什么？
图你帆布包破？
图你连打车钱都没有？！”
“胡小磊他……”她说到这个名字，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声音猛地卡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林野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扔进了冰窟窿里。
所有的猜测、怀疑，在这一刻被证实，砸得他头晕眼花，西肢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