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漾的大脑还在艰难地处理着“假扮女友”和“一万二”这两个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的信息。
周围同学探究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她的背上。
她甚至能听到夏安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分钟。”
陆止言低沉的声音打破寂静，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动作精准得像在计时一场重要实验。
他的冷静反而激起了林微漾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赔偿，她赔不起。
拒绝，然后呢？
被***？
闹得人尽皆知？
而且……她偷偷抬眼，迅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
他确实好看得过分，但那身生人勿近的气场也强得吓人。
扮演他的女朋友，听起来荒谬，但正如他所说，一个月后桥归桥路归路，似乎……是解决眼前困境最“经济”的办法。
“什么……样的必要场合？”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
陆止言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上道了”的神色。
“家庭聚会，偶尔的社交活动。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具体事项，我会提前通知你。”
“我需要做什么？”
“保持安静，微笑，必要时配合我。”
他言简意赅，“以及，保密。”
听起来……好像不算太难？
至少比筹一万二容易。
“最后三十秒。”
他再次提醒，语气没有丝毫催促，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微漾攥紧了手指，指甲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感，帮助她下定了决心。
“好。”
她抬起头，目光迎上他审视的视线，“我同意。”
陆止言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跟我来。”
他转身，径首朝画室外走去，甚至没有多看那片狼藉的胸前一眼。
林微漾愣了一下，在周围一片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他没有去办公室或者任何封闭的室内，而是带着她一路走上了教学楼空旷无人的天台。
夏日的风吹拂而过，带着城市喧嚣的余温。
站在这里，仿佛暂时逃离了刚才那场令人窒息的意外。
陆止言从随身携带的皮质公文包里——天知道他为什么来画室还带着公文包——拿出一个看起来极为昂贵的平板电脑和一支触控笔。
他动作流畅地打开一个文档，快速编辑了几下，然后转向林微漾。
“这是《男友实习期协议》草案，”他将平板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是排版严谨、条款分明的文档，“你看一下，没有异议的话，签字。”
林微漾：“……”连协议都准备好了？
他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她接过平板，手指有些发颤地滑动屏幕。
协议条款清晰得令人发指：协议期限：自签署之日起，为期30天。
双方义务：甲方（陆止言）负责债务抵消及必要场合的引导；乙方（林微漾）需在甲方要求时，以女友身份配合出席活动，并严格保密。
行为规范：公共场合需保持适度亲密（具体由甲方界定），但未经允许不得有任何越界行为。
终止条款：期满自动终止；任何一方违约，需按原价赔偿衬衫费用。
一条条看下来，林微漾感觉自己不是在签什么恋爱协议，而是在签一份商业合作合同。
严谨，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这……‘适度亲密由甲方界定’？”
她指出了觉得最模糊的一条。
陆止言推了推眼镜：“比如，必要时的牵手，或者挽手臂。
仅此而己。
你可以放心，我对你没有超出协议范围的兴趣。”
他的话像冰水，浇灭了她心里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对，这只是一场交易。
“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名。”
他指了指屏幕下方的空白处。
林微漾犹豫了一下，接过触控笔。
笔尖落在冰冷的屏幕上，她深吸一口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有些歪扭，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陆止言收回平板，检查了一下签名，然后熟练地进行了电子签名认证。
操作完成，他收起设备，整个过程高效得不可思议。
“协议生效。”
他看着她，目光依旧没有什么温度，“现在，进行第一个实习任务。”
林微漾心头一紧：“这么快？”
“把你的课程表发给我一份。”
他语气平淡，“我需要规划‘实习’时间。
另外，明天下午三点，图书馆一楼，进行第一次‘情景适应训练’。”
他说完，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天台，留下林微漾一个人站在风中，看着他那件价值一万二、带着狰狞蓝色污渍的白衬衫背影，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林微漾，就这么把自己“卖”了，为期一个月。
而这场荒诞实习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去图书馆……约会？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