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自己暖烘烘的肚子，满足地眯起眼，像只被喂饱了的奶猫。
傅景宸看了眼时间，己近午夜。
“去刷牙，然后睡觉。”
他指了指客卫的方向。
沈绵对“刷牙”这个指令似乎有些陌生，眼神里透着一丝茫然，但还是乖乖地站起来，朝着客卫走去。
傅景宸看着他那不太确定的背影，揉了揉眉心，认命地跟了上去。
果然，沈绵站在洗手台前，对着崭新的牙刷和毛巾发呆。
“不会？”
傅景宸靠在门框上。
沈绵怯生生地点头，像是怕被责怪。
傅景宸没说什么，拆开牙刷，挤上牙膏，语气算不上温柔：“看着。”
他示范了一下刷牙的动作，“就这样，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把牙齿弄干净，懂吗？”
沈绵看得认真，学着傅景宸的样子，拿起牙刷，笨拙地塞进嘴里，动作生涩，差点捅到喉咙，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傅景宸：“……”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大手覆上沈绵握着牙刷的手，“算了，今晚我帮你。”
他带着沈绵的手，引导他完成简单的清洁动作。
沈绵透过镜子，看着身后高大俊美的男人微微蹙着眉，专注地帮自己刷牙，眼睛眨了眨，里面全是懵懂的依赖。
洗漱完毕，傅景宸把他带到客房。
床铺己经由细心的助理整理好，柔软宽敞。
“今晚你睡这里。”
傅景宸言简意赅。
沈绵看着陌生的大床，又看了看傅景宸，脚下像是生了根，不肯往前挪。
晚上是脆弱和依赖感最容易滋生的时候，他对这个才认识了几个小时的“哥哥”，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全感。
“怎么了？”
傅景宸看着他揪着自己衣角的手。
“哥哥……”沈绵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眼眶微微发红，“绵绵怕……一个人睡。”
傅景宸挑眉：“你多大了，还怕一个人睡？”
沈绵说不出的年纪，只是用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望着他，无声地哀求。
傅景宸与他对视了三秒，败下阵来。
他跟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傻子较什么真？
“行，那你睡主卧，我睡客房。”
谁知沈绵还是摇头，手指绞得更紧了，声音细若蚊吟：“……想和哥哥一起。”
傅景宸气笑了：“沈绵绵，你胆子不小啊？
得寸进尺？”
他捡他回来是当个小宠物解闷，可不是给自己找个需要同床共枕的小祖宗。
沈绵被他略带严厉的语气吓到，肩膀缩了缩，眼圈更红了，金豆豆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傅景宸看着他这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心头那点不耐烦莫名其妙就散了。
他想起莉姐的叮嘱，对特殊的孩子需要耐心。
罢了，第一天，不跟他计较。
“仅此一次。”
傅景宸板着脸，妥协道，“还有，得立规矩。”
沈绵一听可以一起睡，眼泪瞬间收了回去，眼巴巴地等着他立规矩。
“第一，不准踢人。”
“第二，不准打呼噜。”
“第三，不准流口水。”
“第西，睡觉要安静。”
傅景宸说了几条，看着沈绵努力记忆的认真表情，觉得自己有点傻，跟他说这些，他能记住几条？
“记住了吗？”
沈绵用力点头，复述道：“不踢哥哥，不打呼呼，不流口水，安静！”
“嗯。”
傅景宸勉强满意，领着这个新捡来的“小麻烦”，走进了自己黑白灰性冷淡风的主卧。
沈绵亦步亦趋地跟着，爬上那张大床，自动缩到最边上，只占了小小一块地方，用行动表示自己会很乖。
傅景宸洗漱完躺下时，看到的就是沈绵蜷成一小团，背对着他，呼吸都放得很轻，努力遵守“安静”规矩的样子。
他关掉灯，室内陷入黑暗和寂静。
没过多久，旁边传来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那小傻子倒是心大，这么快就睡着了。
傅景宸在黑暗中睁着眼，感受着身边多出来的温热气息和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觉得这一切有点荒谬。
他傅景宸的床上，竟然睡了个来路不明的小傻子。
然而，预想中的不适和排斥并没有出现。
那小小的呼吸声，反而让这间过于空旷冰冷的卧室，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
就在傅景宸也酝酿出些许睡意时，身边窸窸窣窣，一个温热的小身子无意识地、慢慢地滚了过来，最终，后背轻轻贴在了他的手臂上，找到了热源般，不动了。
傅景宸身体微微一僵。
他想起了“不准靠近”这条没来得及立的规矩，但最终，他只是侧过脸，在透过窗帘的微光里，看了看少年模糊安静的睡颜。
算了，跟个小傻子计较什么。
他闭上眼，竟也很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