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契约你签了，我们是夫妻。你不签，我们是债主。我同意了。
我说出这三个字时，喉咙是干的。客厅的茶几上，一百万现金堆成了一座红色的矮山。
它们散发着油墨和铜臭的混合气味，刺鼻，又让人眩晕。我的妻子，林雪，
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她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头发挽在脑后，
露出一张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脸。她就是用这张脸，在半小时前，
把这一箱钱和一份家政服务合同推到我面前的。陈家明，签了它。我三十岁，
是个 SOHO 插画师，听起来体面，实则负债累累。我背着她，碰了网络堵伯。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故作镇定，手指却在发抖。一百万，买断你三个月的债务。
我，去替你还。林雪的声音没有起伏，这份合同，是我的『工资』来源。服务对象，
空白。服务内容，特殊。特殊？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叫特殊？林雪站起身，
高跟鞋在地板上哒的一声脆响。她俯视着我，这个动作充满了羞辱性。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林雪！你疯了？
你让我去同意……同意这个？我没疯。她抽出合同里的一页纸，拍在我脸上，
疯的是你。高利贷的利滚利，下周就是一百二十万。你还得起吗？我被打得一个激灵，
所有的愤怒都变成了恐惧。林雪重新坐下，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
她的表情在烟雾后若隐若现。陈家明，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签字。我们还是夫妻，
我用我的方式去『赚钱』，你用你的尊严来还债。她顿了顿，
把烟灰弹在昂贵的紫砂烟灰缸里。二，不签。她指着那一百万，我立刻报警，
说你偷盗。然后我带着这钱，跟高利贷的说，我丈夫跑了。她吐出一口烟：你签了，
我们是夫妻。你不签，我们是债主和欠债人。我看着那份合同，再看看那堆钱。
我的胃在抽搐，冷汗湿透了背心。我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我却在用妻子的特殊服务
来换取我的生存。我颤抖着拿起笔。我同意了。2 一百万的工作2 一百万的工作，
就是给一个植物人擦身？林雪第二天就去工作了。她走后，
我像一条丧家之犬在公寓里转了三圈。这间 SOHO 公寓是我们一起设计的，
现在却像个牢笼。我无法忍受。我无法忍受她此刻正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做着我不敢想象的事。嫉妒和窥私欲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我冲进书房。
我是个插画师，也是半个程序员。林雪的工作电脑是我配的，系统里留着我的后门。我要看。
我必须看。我不是在关心她，我是在抓捕她。我需要一个证据，
一个能让我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憎恨她背叛我的证据。我花了二十分钟，
黑进了她的电脑，远程激活了她笔记本上的摄像头。我不敢用我的电脑看，我怕留下记录。
我找出了我那台老旧的、专门用来测试的二手平板。屏幕亮起时，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信号接通了。画面抖动了一下，然后稳定了。
镜头对准的，不是我想象中奢华酒店的大床，而是一间……病房？画面很清晰，采光极好。
林雪正背对着镜头，穿着一身蓝色的护工服，戴着口罩和手套，正在……给一个男人擦脸。
那个男人躺在昂贵的护理床上，插着呼吸管，双目紧闭。是个植物人？我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一百万？特殊服务？就这？我不信。我把音量调到最大。我不敢看屏幕，
把平板反扣在桌上，只用耳朵去听。
我怕听到那种我最恐惧的、属于女人的、压抑的喘息或呻吟。但没有。监控里很安静，
只有机器低频的滴滴声，还有林雪温柔的、公事公办的声音。王先生，今天天气很好。
我给您读一下今天的早报……她的声音，比昨天对我说话时，要温柔一百倍。
我的拳头瞬间攥紧了。为什么？为什么是王先生？她叫我，永远是陈家明。
一种比捉奸更荒谬的嫉妒涌了上来。我翻开平板。画面里，林雪正认真地读着财经新闻。
那个植物人一动不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盯着屏幕，直到眼睛发酸。这一定有诈。
3 她温柔读报，可高利贷怎么知道她赚钱了？我开始了长达一周的窥视生涯。
我像个地缚灵，24 小时守在那块小小的屏幕前。
我把我的作息调整得和林雪的工作时间完全同步。她早上九点到。她换上护工服，
开始打扫卫生，空气净化器发出嗡嗡的低鸣。她给那个男人擦身。我死死盯着屏幕。
她很专业，也非常守规矩。她会拉上帘子，只露出那个男人的胳膊。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只能听到水盆里毛巾拧干的声音，湿衣服贴在皮肤上啪的一声。这种被隔绝
的窥视，比看到实体更让我煎熬。中午，她会自己吃带来的便当，通常是蔬菜沙拉。下午，
她会给那个男人按摩，防止肌肉萎缩。然后，读报，或者播放古典音乐。一切都平静得可怕。
那个男人，那个所谓的王先生，始终像个道具一样躺在那里。
我的情绪从最初的愤怒、嫉妒，慢慢变成了极度的困惑，甚至……有了一丝愧疚。
难道我错怪她了？难道真的有这种高薪的工作，只是照顾一个植物人？我开始失眠。
我不敢画画，一拿起笔就手抖。我开始靠喝咖啡和浓茶来提神，胃里泛着苦涩的酸水。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把林雪逼得太紧了？
如果我没有欠下那笔赌债……就在我快要被这种日常麻痹时，
一条短信打断了我的忏悔。是豹哥发来的，那个高利贷的头目。陈家明，
你老婆赚的钱，该给我们了。明天中午，老地方。我的血嗡地一下冷了。
他们怎么知道林雪赚了钱？我猛地看向监控画面。林雪正戴着耳机，闭目养神。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更恐怖的问题：如果林雪的工作真的只是照顾植物人，
那一百万……是哪来的？4 我被当众扇耳光，她却对打手说：打轻点，死了麻烦。
豹哥没给我去老地方的机会。第二天中午，门铃被砸得震天响。我刚从猫眼里看了一眼，
门就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了。锁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豹哥带着两个黄毛小弟闯了进来。
陈家明，行啊你。金屋藏娇，还让你老婆出去卖？豹哥一屁股坐在我的沙发上，
拿起了我画了一半的稿子。豹哥，钱……钱在路上了，真的……我吓得腿软。在路上？
豹哥把我的画稿揉成一团，砸在我脸上，我只信到手的钱！啪！
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又热又辣。我的半边脸瞬间麻了，耳鸣声尖锐地响起。
我被打得撞在墙上，SOHO 公寓的隔音很差，我能听到隔壁邻居被惊动，
却又不敢开门的声音。我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而林雪，我的妻子，
就在这时回来了。她提着超市的打折蔬菜，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老婆！救我！
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喊道。豹哥也笑了，他站起来，走到林雪面前，
用他那沾着烟油的手指，去挑林雪的下巴。哟，嫂子回来了？钱呢？我以为林雪会尖叫，
会害怕，会报警。但她没有。她只是微微侧头，避开了豹哥的手，然后冷冷地看着我。
钱还没到账。她对豹哥说。然后，她转向我，补充了一句。你们打轻点。打死了，
我还得报警，耽误时间。豹哥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我看着她看我的眼神，
那是一种比看豹哥那群人渣还要冰冷、还要厌恶的眼神。在那一刻，
我清晰地意识到：她不是在救我，她是在围观我的死亡。操！
豹哥被她的态度激怒了，给脸不要脸！他扬起手，不是打林雪，
而是又一巴掌扇在我另一边脸上。让你老婆装逼！我倒在地上，
胃里的酸水和咖啡全吐了出来，污秽不堪。林雪皱了皱眉，嫌恶地退后一步，绕过了我，
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5 第 48 小时：监控回放，那个植物人的手指，动了！
豹哥们最终还是走了。林雪在卧室里打了个电话，似乎是打给那个雇主的。十分钟后，
豹哥接了个电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在地板上躺了半小时。林雪没有出来。我爬起来，没有擦脸上的血和污秽，
爬回了书房。我疯了一样扑到那台二手平板前。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那个植物人到底是谁？我发誓要找出真相。我不再快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