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抹了把汗，诧异的眯着眼打量我："年纪轻轻去淘宝啊？
坐3路车到太白楼，往东走二百米就是。
"公交车晃晃悠悠开了半小时。
透过车窗，我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座地级市，高楼比我们县城多得多，街上行人穿着时髦，几个年轻女孩甚至穿着超短裙，看得我耳根发热。
"太白楼到了！
"下车后，我顺着人流向东走。
路边的店铺渐渐变得古旧，青砖灰瓦的老房子越来越多。
拐过一条窄巷，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整条巷子不过三西米宽，两侧密密麻麻挤着古玩店铺，每家门前都支着摊位。
铜钱、玉器、旧书、瓷器，甚至还有锈迹斑斑的刀剑，就这么随意地摆在油布上。
不过人并不是很多，冷冷清清，还比不上我们镇上的大集。
后来我才知道只有星期天上午周围县市的人才会聚在竹竿巷摆地摊交易，平时只有一些古董店铺，显得人气冷落不少。
我站在巷口，突然有些胆怯。
衣兜里的碗变得异常沉重，手心又开始冒汗。
"小兄弟，看点什么？
"一个蹲在路边摊前的青年男人朝我招手，他面前摆着几枚生锈的铜钱，"刚收的康熙通宝，保真。
"我摇摇头，继续往巷子里走。
店铺一家比一家气派，橱窗里陈列的物件也越来越精美。
最后，我在一家挂着"聚雅轩"牌匾的店铺前停下脚步。
玻璃门擦得锃亮，能看见里面博古架上摆着的瓷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推门时，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店里冷气开得很足，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柜台后坐着个穿对襟唐装的中年人，正在用放大镜观察一枚玉佩。
"什么东西？
"他放下放大镜。
我左右看了看，确定店里没别人，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包裹。
拆塑料袋时，我的手抖得厉害，卫生纸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格外刺耳，我把那个青白色的瓷碗完全呈现在柜台上。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绒布垫铺在柜台上，这才把碗拿起来端详。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碗上，釉面泛出淡淡的青色光泽。
"哪来的？
"他突然问。
"家里，祖传的。
"我声音发虚。
他随手把碗又放在了柜台上。
"十块钱。
"店主摘下手套，语气平淡得像在菜市场还价。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十块。
"他推了推眼镜，"仿得还行，但就是个现代工艺品。
"我胸口发闷，一把抓回碗："这...这明明是古董！
"店主冷笑一声："古董？
你看看这釉色，这胎质，连高仿都算不上。
"他随手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相似的碗，"这种货色，景德镇批发五块钱一个。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碗在我手里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仿佛真的成了不值钱的赝品。
走出"聚雅轩"，我站在巷子里发了一会儿呆。
阳光照在青石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不死心，又钻进另一家叫"藏宝阁"的店铺。
这次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他连手套都没戴，随便瞄了一眼："二十，不能再多了。
""您再看看这底款。
"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老头摆摆手："假的，做旧的。
你要卖就二十，不卖拿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把竹竿巷转了个遍。
五家店铺，三家根本不要，剩下两家一个出十五，一个出二十。
最后那个秃顶老板甚至不耐烦地说："小兄弟，你这碗要是真的，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我蹲在巷口的树荫下，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
碗被我重新包好塞回衣兜，隔着布料硌着肋骨。
八千块的幻想破灭了，连赔给饭店的零头都不够。
"喂，小兄弟。
"我抬头，看见之前在路边摆摊的年轻摊主蹲在我旁边。
他递过来一根烟，我摇摇头。
"被坑了吧？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颗虎牙，"那些店里的人精得很，见你是生面孔就往死里压价。
"我闷声问："你怎么知道？
""我盯你半天了。
"他压低声音，"你那碗，能不能再给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掏了出来。
这次我没拆卫生纸，只露出碗底给他看。
年轻摊主盯着底款看了半晌，突然说："这碗哪来的？
""家里。
""得了吧。
"他打断我，"你身上一股子土腥味，是不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要站起来。
他一把拉住我："别急，我不是条子。
"左右张望了一下，他凑近我耳朵，"这碗要是真从地里出来的，我认识人能给你个好价钱。
""多少？
"我将信将疑。
他伸出五根手指："最少五百。
但要先找人验货。
"五百虽然离八千差得远，但总比二十强。
我咬咬牙："人在哪？
""跟我来。
"他麻利地收起地摊上的铜钱，带着我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老茶馆前。
掀开油腻腻的门帘，里面光线昏暗，西五个老头正围着桌子打麻将。
"五爷，"年轻摊主冲一个穿汗衫的老头喊，"有个生坑货，您给掌掌眼。
"叫五爷的老头慢悠悠转过身。
他约莫六十多岁，左眼浑浊发白，一道疤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看着就瘆人。
"啥玩意？
"五爷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战战兢兢地把碗递过去。
五爷没接手，只是用那只好眼瞥了一下，突然"咦"了一声。
他放下麻将，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又摸出个放大镜，这才接过碗。
屋里安静得可怕，只听见麻将牌碰撞的声响。
"哪的土？
"五爷头也不抬地问。
我还没反应过来，年轻摊主插嘴："他说是家里传的。
""放屁！
"五爷猛地拍桌，吓得我一哆嗦。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眯着那只独眼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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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楼到了！
"下车后，我顺着人流向东走。
路边的店铺渐渐变得古旧，青砖灰瓦的老房子越来越多。
拐过一条窄巷，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整条巷子不过三西米宽，两侧密密麻麻挤着古玩店铺，每家门前都支着摊位。
铜钱、玉器、旧书、瓷器，甚至还有锈迹斑斑的刀剑，就这么随意地摆在油布上。
不过人并不是很多，冷冷清清，还比不上我们镇上的大集。
后来我才知道只有星期天上午周围县市的人才会聚在竹竿巷摆地摊交易，平时只有一些古董店铺，显得人气冷落不少。
我站在巷口，突然有些胆怯。
衣兜里的碗变得异常沉重，手心又开始冒汗。
"小兄弟，看点什么？
"一个蹲在路边摊前的青年男人朝我招手，他面前摆着几枚生锈的铜钱，"刚收的康熙通宝，保真。
"我摇摇头，继续往巷子里走。
店铺一家比一家气派，橱窗里陈列的物件也越来越精美。
最后，我在一家挂着"聚雅轩"牌匾的店铺前停下脚步。
玻璃门擦得锃亮，能看见里面博古架上摆着的瓷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推门时，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店里冷气开得很足，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柜台后坐着个穿对襟唐装的中年人，正在用放大镜观察一枚玉佩。
"什么东西？
"他放下放大镜。
我左右看了看，确定店里没别人，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包裹。
拆塑料袋时，我的手抖得厉害，卫生纸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格外刺耳，我把那个青白色的瓷碗完全呈现在柜台上。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绒布垫铺在柜台上，这才把碗拿起来端详。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碗上，釉面泛出淡淡的青色光泽。
"哪来的？
"他突然问。
"家里，祖传的。
"我声音发虚。
他随手把碗又放在了柜台上。
"十块钱。
"店主摘下手套，语气平淡得像在菜市场还价。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十块。
"他推了推眼镜，"仿得还行，但就是个现代工艺品。
"我胸口发闷，一把抓回碗："这...这明明是古董！
"店主冷笑一声："古董？
你看看这釉色，这胎质，连高仿都算不上。
"他随手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相似的碗，"这种货色，景德镇批发五块钱一个。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碗在我手里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仿佛真的成了不值钱的赝品。
走出"聚雅轩"，我站在巷子里发了一会儿呆。
阳光照在青石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不死心，又钻进另一家叫"藏宝阁"的店铺。
这次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他连手套都没戴，随便瞄了一眼："二十，不能再多了。
""您再看看这底款。
"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老头摆摆手："假的，做旧的。
你要卖就二十，不卖拿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把竹竿巷转了个遍。
五家店铺，三家根本不要，剩下两家一个出十五，一个出二十。
最后那个秃顶老板甚至不耐烦地说："小兄弟，你这碗要是真的，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我蹲在巷口的树荫下，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
碗被我重新包好塞回衣兜，隔着布料硌着肋骨。
八千块的幻想破灭了，连赔给饭店的零头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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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见之前在路边摆摊的年轻摊主蹲在我旁边。
他递过来一根烟，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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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嘴一笑，露出一颗虎牙，"那些店里的人精得很，见你是生面孔就往死里压价。
"我闷声问："你怎么知道？
""我盯你半天了。
"他压低声音，"你那碗，能不能再给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掏了出来。
这次我没拆卫生纸，只露出碗底给他看。
年轻摊主盯着底款看了半晌，突然说："这碗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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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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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张望了一下，他凑近我耳朵，"这碗要是真从地里出来的，我认识人能给你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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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虽然离八千差得远，但总比二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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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五爷的老头慢悠悠转过身。
他约莫六十多岁，左眼浑浊发白，一道疤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看着就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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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战战兢兢地把碗递过去。
五爷没接手，只是用那只好眼瞥了一下，突然"咦"了一声。
他放下麻将，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又摸出个放大镜，这才接过碗。
屋里安静得可怕，只听见麻将牌碰撞的声响。
"哪的土？
"五爷头也不抬地问。
我还没反应过来，年轻摊主插嘴："他说是家里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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