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次乘坐3号线:搬家的纸箱还堆在墙角没整理,但我已经必须去上班了。
为了省下每月五百块的房租,我把自己放逐到了三号线的终点站。从此,
每天要多花四十五分钟在路上。十站路。我默默算着,这四十五分钟,
本来可以用来多睡一会儿,或者给自己做顿像样的晚饭。但现在,只能耗在这里。
今天是我第一次坐三号线。暑假的缘故,车厢里比想象中更挤。学生们的喧闹声,
旅行箱的轮子声,混在一起。我刚加完班,头有点发晕,只想找个角落靠一会儿。
但人太多了,我被后面的人推着后背塞了进去,脸差点撞到一个男人的背包上。
车厢猛地一晃,开动了。我穿着为了显得不那么“职场新人”而硬撑的高跟鞋,
脚踝早就又酸又胀。这一晃,我彻底没了重心,整个人向后倒。脑子里嗡的一声,
想到的竟然是白天被主管打回来修改了七版的方案,那种无论如何也站不稳的感觉,
和现在一模一样。就在我以为要摔得很难看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把我猛地拽了回来。“小心点。”一个男人的声音,不高,有点沉。我慌忙站直,
低着头连声说:“谢谢,谢谢……”然后我抬起了头。下一秒,我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紧接着,又猛地沸腾起来,全部冲上了脸颊和耳朵。心跳声大得我自己都能听见,咚咚咚,
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顾沂之。这张脸……我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那是写满我整个青春日记本的名字-----顾沂之。可我从来只敢偷偷看他的侧影,
或者低头盯着他的鞋子。我记得他每双鞋子,却记不清他的脸。我的脸烫得厉害,
一直红到脖子根,手脚却瞬间变得冰凉。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僵硬的嘴角在抽搐。太狼狈了,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没……没事。
”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几乎同时,我猛地低下头,像逃命一样,
使劲往旁边人少的角落里挤,把脸转向冰冷的车厢壁,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我一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顾沂之在巴黎。他应该在索邦大学的教室里,
在塞纳河边写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挤满了疲惫打工人的地铁三号线上?是我自己疯了。
因为白天被那个老男人借着“指导工作”的名义摸了手背,
恶心到现在;因为改了无数次的PPT还是被骂得一文不值;因为搬家累得半死,
却只能搬到更远的地方……所以,我的大脑造了一个幻影出来,骗我开心一下。
我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不敢回头,不敢确认。心脏还在疯狂地跳,
带着一种酸胀的疼痛感。鼻腔里也酸酸的。地铁到站了,又涌上一批人。
我被挤得往里面又缩了缩。过了好几秒,我才敢用最小的幅度,慢慢地,侧过一点头,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向刚才他站的位置。空了。那里已经换了别的陌生人站着。他不见了。
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我愣愣地看着那个空位,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
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巨大的失望。果然是幻觉。我慢慢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厢壁上,
闭上眼睛。真可笑。林晚,你真是累出毛病了。四十五分钟的路,才刚开始。
包里的电脑沉甸甸地压着我的肩膀,提醒我明天还要继续去当牛做马。
而那个支撑了我这么多年的,叫做顾沂之的梦,刚才好像短暂地亮了一下,
然后又无情地熄灭了。车厢有节奏地晃动着,载着一车厢的沉默和疲惫,
也载着我这份无人知晓的、酸涩的心事,轰隆隆地驶向黑暗的隧道。
第2次乘坐3号线: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李薇——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顾沂之的高中同班同学。我划开接听,她的笑脸立刻挤满了屏幕。“晚晚!
我跟你说个事儿!”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你知道吗?顾沂之回来了!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瞬间停止了跳动。“我刚刚刷朋友圈,
看到同学发的聚餐照片,里面有他!我盯着看了好久,绝对是他!你看这个是不是他?
”她飞快地发来一张截图。照片有些模糊,是在一个火锅店,一群年轻人的合影。
角落里的那个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侧着脸在和旁边的人说话。那张脸的轮廓,
和我一个小时前在地铁里惊鸿一瞥看到的,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照片中的黑色背包。
黑色的,单肩包。和地铁上那个扶住我的人,背的一模一样。真的是他。不是我的臆想。
“他……怎么回来了?”我的声音有些发干。“可能是回来过暑假吧?他好像还没正式毕业。
”林薇随口说道,“哎,你说我要不要组个局,叫上老同学聚聚?说不定你也能……”“别!
千万别!”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尖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稳了稳心神,
找补道:“我……我最近项目太忙了,天天加班,没时间的。”又闲聊了几句,
我匆匆挂了电话。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过速的心跳声。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最底下躺着一本包了书皮的旧笔记本。我把它拿出来,一页一页地翻看。
里面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只有一些琐碎的、关于他的记录。“3月12日,今天做操时,
他站在我斜前方,白衬衫真好看。”“5月8日,听说他要去巴黎学艺术了。真好,
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去那么远的地方。” “…….”“7月8日,
每次经过你们班的时候,我都在找你的身影。”每一笔,都是一个少女不敢言说的心事。
这本日记,曾经是我灰暗青春里唯一的光。可现在,
当这本日记的主角真的出现在我触手可及的现实里时,我却只觉得恐慌。我退出日记的相册,
手指颤抖着点开了手机银行。APP启动,余额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那串数字,
距离巴黎的学校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差着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
刚刚因确认是他而升起的那点虚幻的喜悦,瞬间被这个数字击得粉碎。我像被抽干了力气,
瘫坐在床头。笔记本滑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追寻他,需要钱。而我拼命工作,
却离目标依旧遥远。第3次乘坐3号线:第二天上班,我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挤上了三号线。
太累了。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我一上车就靠着栏杆昏昏沉沉地睡去,
直到报站声模糊地传来:“……下一站,珠江路……”我猛地惊醒,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下意识地抬头。然后,我的呼吸再一次停滞了。就在斜对面,隔着一米多的人群,
顾沂之戴着耳机,安静地看着窗外。晨光透过车窗,在他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我的心跳还没来得及加速,一个更惊恐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我靠!我今天没化妆!
因为起晚了,连脸都是用水随便抹了一把就跑出来的,头发随便抓了一下,
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脸上大概还带着没睡好的浮肿。完了。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冰凉。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低下头,用头发挡住脸。车一到站,门刚打开一条缝,
我就像泥鳅一样挤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冲上扶梯,逃离了那个车厢。绝对不能,
让他看见这么糟糕的我。第4次乘坐3号线:他们在说什么下班了。挤进地铁车厢前,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千万不要再遇见他了。连续两天的“惊吓”,我的心脏需要休息。
当我在座位上坐定,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悄悄扫过整个车厢。没有那个身影。
一丝庆幸浮上来,紧接着,是一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望。看吧,林晚,
你就是这样矛盾又可笑。我默默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好像这样就能多一层铠甲。
地铁平稳运行了几站,我无聊地刷着手机,精神渐渐松懈。也许,昨天的相遇真的只是巧合,
's way more crowded on this line...” “看,
我告诉过你这条线拥挤多了……” 下一站涌上来几个人,伴随着一阵交谈声。
是几个看起来阳光清爽的男生。 慢着。这个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 心脏瞬间沉底。
真的是他。顾沂之和另外两个看起来像外国人的朋友站在一起,他们用流利的英文交谈着,
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我无法融入的随意和熟稔。我不太能听懂,我的英文不是很好。
那应该是他在国外的同学吧。他们的世界听起来遥远又自在。过了一会,他们切换成了中文,
聊着最近的展览和某家新开的酒吧。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至少能听懂了。
可就在这时,我下意识地再次抬眼,
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几道目光——顾沂之旁边那个棕色头发的男生,
似乎正好奇地看向我这边,而顾沂之,也顺着朋友的视线,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我靠!
我靠!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幸好有口罩遮着大半张脸。我几乎是触电般低下头,
手指胡乱地在手机屏幕上划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点开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巨大的羞窘和慌乱。他们为什么看我? 是发现我在偷听他们说话?
还是我看起来很奇怪?或者……只是无意的一瞥?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炸开。
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难熬。谢天谢地,报站声终于响起。车门打开的瞬间,
我几乎是弹射起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车厢,一路小跑上了扶梯,
直到确认自己完全淹没在出站的人流里,才敢大口喘气。 吓死了。
第5次乘坐3号线:第二天闹钟还没响,我就自己醒了。窗外天光微亮,
比我平时起床的时间早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但我没有丝毫赖床的念头,
一股莫名的力量把我从床上推了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我前所未有地认真。粉底仔细拍匀,
眼线勾勒得一丝不苟,还小心地涂上了那支舍不得多用、颜色很提气色的口红。最后,
我换上了上周刚买的那条连衣裙——浅蓝色的,腰线收得特别好,一次还没穿过。
镜子里的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工作吸干精气的疲惫社畜,有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万一呢?万一今天又遇见了呢?总不能……一直那么狼狈吧。
踏上三号线时,我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眼神假装不经意,
却精准地扫过车厢的每一个角落。没有。 从车头到车尾,从座位到站立的人群。
我来回看了两遍。 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啊啊啊为什么啊! 我在内心无声地呐喊。前两次,
觉得这个城市小得可怜,走到哪里都能撞见。今天,当我终于鼓起勇气,
稍微准备好一点的时候,这个城市却仿佛瞬间变得无限大,大到把他彻底藏了起来,
连一个擦肩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好不容易起个大早,折腾这么久。 白起早了。
列车匀速前行,我靠在门边的角落,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那个精心打扮却无人欣赏的自己,
忽然觉得有点可笑。新裙子的腰身好像有点紧,
勒得我有些不舒服;脚下的新鞋也开始隐隐硌脚。一整天的好心情,
在踏上地铁却没有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支殆尽。剩下的,只有空落落的失望,
和一种精心准备了答案却发现考试取消了的徒劳。第6次乘坐3号线:下班后,
我拖着比昨天更沉重的步伐踏进车厢。例行公事般地环视一圈,没有那个身影。意料之中,
但还是心里一空。我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默默掏出耳机塞上,
随机播放到了林忆莲的《词不达意》。前奏缓缓流淌,像夜色一样包裹住我。
“有些人用一辈子去学习,化解沟通的难题,为你我也可以。” 歌词像一根细针,
轻轻扎进心里。是啊,我可以为了你,去努力变得善于言辞,如果我有机会的话。
“我的快乐与恐惧猜疑,很想都翻译成言语,带你进我心底。” 我的快乐是每次看到你,
我的恐惧是怕你认出又怕你认不出,我的猜疑是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这些翻江倒海的情绪,最终都沉默地烂在了肚子里。“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
看得见却触不及,虽然我离你几毫米。” 我们最近的时候,只隔了几毫米。
但那层透明的、坚硬的隔膜,叫做我的胆怯,和你的浑然不觉。音乐声开得很大,
几乎要将我吞噬。歌里唱的不是我,却又字字句句都是我。总感觉,
人群里好像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某种探究。是错觉吗?还是……?我猛地抬起头,
视线慌张地扫过面前站着的、坐着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在看我,大家要么低头看手机,
要么眼神放空望着窗外。刚才那被注视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只是我过度敏感的神经制造出的又一场幻觉。到站了。
我带着一种被音乐和错觉共同浸泡过的失望,站起身,低着头随着人流下车。耳机里,
林忆莲还在唱着: “你不会知道,我多想念你,怎么形容,
你才会明了……” 我把它设置成单曲循环。啊啊啊,太难受了,
这歌词每一个字都写进了我的骨子里。音乐声开得太大,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走在地铁站长长的通道里,我似乎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世界只剩下她缱绻又悲伤的嗓音,和我心里那片,
因为一个人而掀起的、却无人知晓的惊涛骇浪。第7次乘坐3号线:今天是周六。
车厢里比工作日空荡许多,少了那些穿着西装、步履匆忙的上班族。
能在这个点悠闲坐地铁的,大多是去逛街或约会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松弛的笑意。
这反而更衬得我格格不入。我拖着因连续加班而沉重无比的身体挪上车,
像一个电量耗尽的机器人。周末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只有冰冷的电脑屏幕和堆积的文件等着我。惯性般地,我的视线在车厢里扫过。没有。
座位稀稀拉拉,站着的人也不多,一眼就能望到头。那个身影,不在。心里某个地方,
好像也跟着这车厢一起,空了一块。前几次,无论是在拥挤的人潮,还是在清晨的日光里,
哪怕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或是狼狈地逃离,至少……是见到了的。可今天,
在这个连城市都仿佛放慢了节奏的日子里,
连那一点点微小的、支撑着我忍受这一切的“可能性”,都消失了。我找了个位置坐下,
把头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任由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淹没自己。原来,
见不到比见到更让人难过。见到了会慌张,会无措,但至少心是活的。见不到,
就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现实,和一条看得见尽头的、疲惫的路。列车平稳地运行,
窗外是不断后退的、明晃晃的周末街景。那些热闹和闲暇都与我无关。我的周六,
只有加班后身体的酸痛,和这趟注定空手而归的地铁旅程。第8次乘坐3号线:下班了。
“下班”这个词今天听起来像个讽刺。身体的疲惫是常态,但心里的恶心感却挥之不去。
那个姓钟的老登,借着递文件的功夫,手指又不老实地蹭过我的手背。油腻的笑容,
意有所指的话。我像吞了只苍蝇,却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敢撕破脸。
傻批同事在旁边装看不见。呜呜呜……好难受。屈辱、愤怒、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像湿透的棉被裹住我,又沉又冷。我把自己扔进三号线的车厢,
连确认他在不在的力气都没有了。头靠着冰凉的金属扶手,闭上眼睛,
只想把刚才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可那些画面刚被驱散,
另一个身影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顾沂之。 忽然间,那股强烈的委屈找到了出口。
鼻子一酸,眼眶就热了。好想远远看一眼顾沂之啊。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对视,
甚至不需要被他看见。就只是远远地、安静地看一眼。看看那个干净、明亮,
存在于我所有美好幻想里的人。好像只要确认他还在这个城市,
还在某条平行的轨道上运行着,我身边这些污糟的人和事,就能变得稍微可以忍受一点。
他是我快要被现实溺毙时,唯一能想到的,透进水里的一缕光。可是……遇不到了。
连续几天了。这趟列车仿佛失去了魔法,
变回了一条普通的、拥挤的、载着无数像我一样疲惫躯壳的交通工具。那缕光,熄灭了。
这个认知让心里的难受变本加厉。我低下头,把脸埋进臂弯里,在地铁运行的轰鸣声中,
悄悄吸了吸鼻子。连这点微不足道的慰藉,都是奢望。第9次乘坐3号线:周一,周一,
奄奄一息。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昨天和李薇的视频通话。我装作不经意地问:“李薇,
顾沂之……是已经回巴黎了吗?”“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屏幕那头的她,
眼神瞬间变得探究起来。我心一横,半真半假地交代:“前几次,我在地铁上好像看见他了。
但这几天又没了影子,就……随便问问。”“哟,巧遇白月光啊?”李薇笑了,倒也热心,
“我帮你问问。
辗转联系上了刚分手没多久的前男友——那位和顾沂之只能算“不太熟的同班同学”的男士。
过了一会儿,消息回来了。 “打听到了!他下个月才开学呢,还没走!”没走。
这两个字像两颗小火星,掉进我死气沉沉的心里。所以,我还有机会……见到他。
带着这点重新燃起的、微弱的希望,我踏上了周一的3号线。一上车,
目光就像雷达一样开始扫射。然后,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疯狂地加速跳动。我靠。
在车厢中段,靠窗的位置。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松松地罩在头上,戴着耳机,
闭着眼睛,头微微靠着车窗,像是在补眠。清晨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太帅了,我的天哪。那一刻,所有关于周一的怨气都烟消云散。
周一,我爱你!你一点也不奄奄一息!周一周一,你让我的魂归西啊!内心在疯狂呐喊,
表面却只能死死压抑。一股巨大的、充盈的力气仿佛注入了四肢百骸,
我觉得今天就算有十个方案要改,我都能微笑着搞定! 趁着列车转弯,他睡得太好看了,
我偷偷地、飞快地举起手机,隔着人群,对准那个方向,按下了快门。照片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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