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边捡到谢珩时,他浑身是血像条野狗。我把他拴在院子里当马骑,用鞭子抽他学狗叫。
他逃走那天咬着我的耳朵说:娇娇,我们来日方长。
直到宫宴那夜——九龙冕旒后抬起的那张脸,正是我弄丢的狗。1我捡到谢珩那日,
长安城的雪下得正紧。他蜷在镇国公府后门的巷子尽头,半埋在脏污的积雪里,
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被暗红色的血浸透,冻成了硬块。气息微弱得几乎摸不着,
只有那双眼睛,隔着乱草般的黑发,狼崽子似的,死死盯住我,
带着一种濒死的、却又执拗的亮光。我刚在府里因为不肯学女红挨了训斥,
心头正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见状,我用镶着珍珠的绣鞋尖踢了踢他冻僵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让我微微蹙眉,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新奇。“还没死透?”我歪着头,
对身后簇拥的护卫丫鬟们吩咐,“拖回去,洗干净了,拴我院子里。”母亲闻讯赶来,
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娇娇,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恐生事端。
”我正摆弄着新得的珊瑚手钏,闻言满不在乎地撇嘴:“一条快冻死的野狗罢了,
我院里还缺他一口饭吃?我看他骨头硬,正好给我那匹小马驹作个伴。”谢珩被洗刷干净,
换上下人粗陋的衣衫,扔进了我院子角落的耳房。他身上的伤很重,高热了几日,
府里的医师看在我的面子上,用了些不算顶好但也有效的药。他命确实硬,竟真的熬了过来。
能下地走动的第一天,我就让他跪在院子里,学着狗叫,从我装饰华丽的矮案下钻过去,
捡我故意扔在地上的肉骨头。他不动,背脊挺得笔直,那眼神沉寂得像口古井。我恼了,
抽出腰间缠着的、装饰作用远大于实际用途的小牛皮鞭,没头没脑地抽在他背上。鞭子落处,
旧伤未愈的布衫立刻绽开新的血痕。“本小姐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我骄横地斥道,
“让你学狗叫,是抬举你!”他闷哼一声,身体因疼痛微微颤抖,额角青筋暴起,
但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屈辱的声音。最后是被两个粗使婆子硬按着头,
才极其含糊地发出了一声类似犬吠的呜咽。我得意地笑了,
把那块沾了灰的蹄髈踢到他面前:“赏你的。”从那以后,谢珩就成了我专属的“玩意儿”。
我心情好时,唤他“阿珩”,让他给我当马骑,在铺着白玉石的院子里爬行。我心情不好时,
他就是现成的出气筒,鞭子、藤条、甚至是我随手砸过去的茶杯砚台,他都得受着。
他很少说话,眼神总是低垂着,藏起了里面所有的情绪。只有偶尔在我背对着他,
或者玩累了靠在躺椅上小憩时,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
带着一种几乎要将我穿透的冷意。有一次,我逼他爬上高高的槐树,
去取我那只被风吹上去的纸鸢。他笨手笨脚,从丈高的地方摔下来,
手臂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汩汩地往外冒。我吓得脸色发白,
嘴上却骂得更凶:“没用的东西!连只纸鸢都拿不稳!”他捂着伤口,脸色惨白如纸,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却抬起眼,极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在镇国公府待了半年。逃走的那天晚上,月色很好。
我因为白日里和兵部侍郎家的小姐斗草输了,心里正不痛快,晚膳时寻了个由头,
又罚他跪在院中冰冷的石板上。夜深人静,我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窗外有细微的响动。
刚睁开眼,一个带着夜露凉意的身影便欺到了床前。是谢珩。
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弄开了耳房那把破锁。他捂住我的嘴,阻止我尖叫,
另一只手紧紧箍住我的腰,力道大得惊人,让我动弹不得。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
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气和一种陌生的、属于男性的压迫感。“娇娇,
”他低哑的声音贴着我耳朵响起,像毒蛇吐信,冰冷而黏腻,“我们来日方长。”说完,
他竟张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我的耳垂。一阵战栗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等我回过神,
他已经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只有耳垂上残留的、微微刺痛的湿润触感,证明刚才那不是一场噩梦。我气得浑身发抖,
立刻发动了整个国公府的人去追捕,却一无所获。这个人,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彻底消失了。时间久了,那股被冒犯的愤怒和隐隐的不安,
也渐渐被新的玩乐、新的衣裳首饰冲淡。我只当是养不熟的狗跑了,虽然可恨,
但终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玩意儿。直到一年后的万寿节宫宴。镇国公府位高权重,
我与母亲位列女眷席次前列。觥筹交错,丝竹绕梁,大殿内香气馥郁,灯火辉煌如昼。
圣驾与后宫嫔妃已然入座,
司礼太监尖细悠长的声音唱喏:“太子殿下驾到——”席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大殿入口。一行宫人内侍簇拥着一人缓步而来。
那人身着玄色九龙缂丝太子常服,头戴九旒冕冠,垂下的白玉珠帘微微晃动,
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峻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步履沉稳,
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仪,一步步走向御座之下的首位。
满殿命妇贵女皆低头屏息。不知为何,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接,那位太子殿下在落座前,脚步微顿,冕旒后的视线,
穿透那晃动的珠帘,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我的脸上。四目相对。珠帘晃动间,
我清晰地看到了那双眼睛——深邃,幽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曾经被我鞭打出的隐忍,
跪地学狗时的屈辱,逃走那夜刻骨的冰冷,此刻悉数化为了平静无波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是他!谢珩!那个被我当作牲口使唤、肆意折辱的“阿珩”,
那个浑身是血躺在雪地里的“野狗”!九龙冕旒之后,抬起的那张脸,
赫然就是我弄丢了的……那条狗!我手中的琉璃盏“哐当”一声跌落在身前精美的地毯上,
殷红的葡萄美酒泼洒开来,浸湿了我华贵的宫装裙摆,留下一片刺目的、黏腻的深色。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2琉璃盏坠地的脆响,像一根针,
刺破了宫宴上虚伪的祥和。葡萄美酒泼洒在我裙裾上,黏腻、冰凉,
如同此刻爬上我脊背的寒意。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我只看得见九龙冕旒后那双眼睛——曾经映照着镇国公府庭院天空的、隐忍的、屈辱的,
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墨色,和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玩味。他看着我,
极缓地勾起了唇角。那不是一个笑容,那是一个标记,一个宣告。我猛地低下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母亲在身边担忧地低唤:“娇娇?怎么了?
”她的手搭上我的手臂,被我冰凉的温度惊得一颤。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死死盯着地毯上那片狼藉的深红,仿佛那是从我心口淌出的血。接下来的宫宴,
于我而言成了漫长的凌迟。我不敢再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如有实质,
穿透珠帘,穿透距离,牢牢钉在我身上。每一次御座方向传来的低沉嗓音,
哪怕只是礼节性的应对,都让我控制不住地轻颤。他成了太子谢珩。那个名字在我舌尖滚过,
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宫宴是如何结束的,我是如何随着命妇人流走出大殿的,记忆一片混沌。
直到夜风裹挟着初冬的寒意吹在脸上,我才仿佛找回了一丝知觉。“沈小姐。
”一个面生的内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侧,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太子殿下有请。”母亲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拦在我身前。那内侍却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姿态却强硬:“殿下只请了沈小姐一人,叙叙旧。”旧?什么旧?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旧,
还是跪地学狗的旧?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躲不过的。我跟着内侍,
穿过重重宫阙,走向东宫。脚下的青石板路似乎比记忆中任何一条路都要漫长,都要冰冷。
3东宫书房,烛火通明。谢珩已换下了繁重的朝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坐在紫檀木书案后,
手里把玩着一支狼毫笔。他并未抬头,直到内侍悄声退下,关紧了房门,
他才慢悠悠地抬起眼。“跪下。”没有称谓,没有前缀,只有这两个字,平淡无波,
却重若千钧。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镇国公府千金的骄傲让我挺直了背脊。
他放下笔,终于正眼看向我,眸色沉沉:“沈娇,需要孤教你规矩?”那声“孤”,
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浑身一颤。膝盖一软,我终是屈辱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曾经,
是他跪在我面前,如今,位置颠倒,恍如隔世。他起身,缓步踱到我面前,
玄色的衣摆停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俯身,冰凉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
迫使我抬头与他对视。“好久不见,”他摩挲着我下颌的皮肤,力道不轻不重,
却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狎昵,“娇娇。”我偏头想躲开,他的手指却骤然收紧,
捏得我骨头生疼。“看到孤,很意外?”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托你的福,
那年冬天,差点就没命活着回到这里。”“我……我不知道你是……”声音干涩得厉害。
“不知道我是谁,就可以随意折辱,当作牲畜?”他打断我,
眼底终于翻涌起一丝压抑的黑色浪潮,“用鞭子抽,当马骑,逼着学狗叫……沈大小姐,
好威风啊。”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沉一分。
“那时……是我不对……”我艰难地吐出认错的话,这对骄纵了十五年的沈娇来说,
近乎耻辱。“不对?”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松开了我的下巴,直起身,
居高临下地睨着我,“一句轻飘飘的不对,就想揭过?”他踱回书案后,重新坐下,
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更令人胆寒:“镇国公府教养出如此刁蛮任性的女儿,
看来是门风如此。”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要动镇国公府?“殿下!”我急切地抬头,
“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的家族无关!”“无关?”他指尖敲了敲桌面,
“你父亲镇守边关,权柄在握;你兄长在朝中亦是风头正劲。沈娇,你说,
若孤将你在府中如何‘款待’孤的细节公之于众,朝野上下,会如何看待沈家?
一个纵女行凶、藐视皇族的罪名,够不够?”我浑身冰凉,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不是要杀我,他是要拿我,拿捏整个沈家!“你想怎么样?”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从今日起,你留在东宫。”他语气随意,仿佛在决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做个贴身侍女,伺候孤的起居。”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是镇国公府的嫡女!
怎能……”“不能?”他挑眉,打断我,“那就等着看你沈家,从云端跌落泥沼。你自己选。
”他给了我选择,但我无路可选。骄傲碎了一地,我伏下身,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奴婢,遵命。”“很好。”他满意地靠回椅背,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在这里,你不是沈大小姐,只是孤的奴婢。若是伺候得不好,
或者让孤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他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危险,“后果,你清楚。
”3我被安置在东宫最偏僻的一间小屋,紧挨着浆洗房,终日弥漫着潮湿的皂角气味。
曾经锦衣玉食的国公府千金,如今穿着粗布宫女服饰,做着最低等的活计。但这只是开始。
谢珩似乎以看我窘迫为乐。他会在批阅奏折时,突然让我跪在一旁研墨,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直到我双腿麻木失去知觉。他会在我奉茶时,故意失手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我手上,
瞬间红肿一片,他却只是淡淡瞥一眼,说:“笨手笨脚,重新沏。”他会在深夜传唤我值夜,
让我站在他寝殿外,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自己在寒冷的夜风里瑟瑟发抖。
他绝口不提过去的事,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命令,都像是在提醒我,我曾经对他做过什么。
他在用这种方式,一寸寸磨掉我的棱角,踩碎我的骄傲。我咬牙忍着,手上磨出了水泡,
膝盖磕得青紫,夜里偷偷舔舐伤口,却不敢发出一声抱怨。有时,在我累得几乎晕倒,
或者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刁难而红了眼眶时,会隐约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带着一种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但当我抬头看去,他又早已移开视线,恢复成一派冰冷。
一次,我端着沉重的铜盆走过结冰的石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摔去。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离了危险区域。我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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