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吱呀作响地关闭，将废土上永不停歇的风沙与呜咽彻底隔绝。
突如其来的寂静沉重得压人耳膜，只有莱娜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阿尔比耶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
这里是一个旧时代的防空掩体入口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金属锈蚀的腥气，以及一种……杂乱的能量背景辐射，像无数种不同频率的噪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无形的干扰网。
耶可说的没错，这里确实能有效掩盖阿尔比耶身上那如同灯塔般吸引虚界生命的特殊波动。
“只能在这里。”
走在前面的耶可停下脚步，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显得有些空洞。
她取下背上一个不起眼的行囊，动作熟练地从里面掏出一块厚实的隔热布铺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然后拿出一个小巧的便携式光源。
冷白色的光线亮起，驱散了通道深沉的黑暗，也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糜，同时，那光线似乎也激活了某种更微妙的存在——悬浮在莱娜头顶上方，一个轮廓柔和、散发着微弱而恒定金光的圆环。
在这片死寂的昏暗中，那圆环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固执地不肯熄灭，为她沾染尘土的金发和苍白染血的脸颊镀上了一层近乎神圣又无比脆弱的边缘。
莱娜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背上的阿尔比耶解下，平放在隔热布上。
随着她的动作，那金色圆环的光芒也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女孩依旧昏迷着，白发衬得她脸颊毫无血色，鼻下的血迹己经干涸，但唇瓣却透着一种不祥的淡紫。
莱娜伸出手指，轻轻探了探她的颈动脉，那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无命之人。
阿尔比耶的生命正在不可逆转地流逝。
莱娜跪坐在阿尔比耶身边，看着她，然后猛地转过头，剧烈的咳嗽再次爆发出来，更多的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自己的情况也同样糟糕，灵魂像是被掏空后又塞满了烧红的炭火，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灼痛般的疲惫。
随着她的咳嗽，头顶那金色圆环的光芒也急促地明灭闪烁，仿佛随时会溃散。
“你的伤，” 耶可的声音传来，她依旧站在几步之外，那双青绿色的棱形瞳孔在冷光下显得更加剔透和非人，此刻正清晰地映照出莱娜和她头顶那异常的光环，“灵魂层面的灼伤，比肉体损伤更麻烦。”
她的目光在那金色圆环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评论，仿佛那只是又一个需要评估的参数。
莱娜抬起沾着血的手背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弧度。
“我知道。”
她何止知道，她早己习惯了这种感觉，在无数次的轮回中，这种感觉如同附骨之蛆。
她看向耶可，试图在那双奇异的眼睛里找到更多信息。
“你……似乎很了解这些。”
耶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走上前，隔着一段距离，将一个扁平的金属水壶和一小块用油纸包裹的、看起来像是高能量压缩食物的东西放在莱娜手边。
“干净的水，食物。”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施舍或同情的意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你的身体需要补充。”
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阿尔比耶身上。
“她的问题，我解决不了。
那种层度的同化，像是……她本身正在成为虚界的一部分。”
她顿了顿，棱形瞳孔微微转动，似乎在回忆或分析，“你们要去北方找的人，是医生？”
“……是故人。”
莱娜没有多说关于洛兰特的信息。
在废土上，过多的信息往往是危险的。
她拧开水壶，小心地抿了一口，清凉的水滑过干灼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她将水壶凑到阿尔比耶唇边，极小心地润湿她干裂的嘴唇，但大部分水都沿着嘴角流走了。
当她做这些的时候，头顶的金色圆环静静散发着微光，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他未必有办法。”
耶可首言不讳，她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坐下，将自己同样娇小的身体缩在阴影里，只露出那双眼睛，“虚界同化是不可逆的进程。
至少，我知道的范围内，是。”
莱娜沉默着，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阿尔比耶冰凉的手。
不可逆？
她经历过太多看似不可逆的绝境，也付出过太多代价去扭转它们。
但这一次，代价可能是阿尔比耶本身。
她头顶的光环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光芒微微流转。
“你呢？”
莱娜抬起头，看向阴影中的女孩，金色的光晕在她眼中映出小小的倒影，“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在废土，无缘无故的善意比恶意更值得警惕。
耶可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那只幻镜兽盯上你们的时候，太吵了。
而且，” 她的目光扫过阿尔比耶，又快速掠过莱娜头顶的光环，“她的‘信号’如果彻底失控，会把这附近变成更大的麻烦源头。
我只是在规避风险。”
很合理的解释，符合废土的生存逻辑。
但莱娜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藏着更多东西。
她那过于广博的知识，那双绝非人类能有的眼睛，独自行走在如此危险地带的从容。
而且，从那女孩的描述上来看，她似乎能听见些什么……她们这些人听不见的东西……亦或者……“我叫莱娜。”
她打定了决心，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确认。
金色的圆环随着她的话语，光芒似乎稳定了些许。
阴影中的女孩沉默了片刻，冷白的光线照不到她包裹严实的脸。
通道里只有杂乱的噪音在嘶嘶低语。
“……耶可。”
良久，一个简单的音节从围巾后模糊地传来。
没有姓氏，没有更多。
无名之人。
莱娜在心中默念。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莱娜·普罗米娅这个名字背后，是无数被遗忘的轮回和堆积如山的失败，是一个被困在永恒刑架上的灵魂，甚至于名字的意义，她都早己忘却，早己失去了来路与归途。
她是守护者，也是迷失者。
头顶这无法理解的光环，是她身份的象征，还是另一重枷锁？
两个无名之人，守着一个无命之人。
莱娜靠着墙壁，闭上眼睛，试图凝聚一点点可怜的精神力来安抚灵魂的创伤，但收效甚微。
身体的极度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但她不敢真正睡去。
耶可的存在依然是个未知数，而逃脱的幻镜兽核心，更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头顶那金色的圆环，在疲惫的黑暗中，持续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光芒。
她不能睡……不过这在泰拉上己经习以为常了，“废土客”的命运终究是做那短暂的烟火，将自己的生命当做柴薪，点燃一抹微光，迎接黎明的到来。
耶可也不再说话，她像一尊雕塑般坐在那里，只有那双青绿色的棱形瞳孔，在黑暗中偶尔掠过一丝微光，警惕地感知着掩体之外，以及掩体之内，这两个突然闯入她临时避难所的不速之客，目光时不时会落在那悬浮的金色圆环上，带着难以解读的审慎。
短暂的庇护所里，沉默蔓延，只有杂乱的吱啦声，如同这个绝望时代永不停歇的心跳。
而那一点微弱的金色光芒，是这混乱中唯一恒定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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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在这里。”
走在前面的耶可停下脚步，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显得有些空洞。
她取下背上一个不起眼的行囊，动作熟练地从里面掏出一块厚实的隔热布铺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然后拿出一个小巧的便携式光源。
冷白色的光线亮起，驱散了通道深沉的黑暗，也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糜，同时，那光线似乎也激活了某种更微妙的存在——悬浮在莱娜头顶上方，一个轮廓柔和、散发着微弱而恒定金光的圆环。
在这片死寂的昏暗中，那圆环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固执地不肯熄灭，为她沾染尘土的金发和苍白染血的脸颊镀上了一层近乎神圣又无比脆弱的边缘。
莱娜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背上的阿尔比耶解下，平放在隔热布上。
随着她的动作，那金色圆环的光芒也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女孩依旧昏迷着，白发衬得她脸颊毫无血色，鼻下的血迹己经干涸，但唇瓣却透着一种不祥的淡紫。
莱娜伸出手指，轻轻探了探她的颈动脉，那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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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情况也同样糟糕，灵魂像是被掏空后又塞满了烧红的炭火，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灼痛般的疲惫。
随着她的咳嗽，头顶那金色圆环的光芒也急促地明灭闪烁，仿佛随时会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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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在那金色圆环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评论，仿佛那只是又一个需要评估的参数。
莱娜抬起沾着血的手背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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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止知道，她早己习惯了这种感觉，在无数次的轮回中，这种感觉如同附骨之蛆。
她看向耶可，试图在那双奇异的眼睛里找到更多信息。
“你……似乎很了解这些。”
耶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走上前，隔着一段距离，将一个扁平的金属水壶和一小块用油纸包裹的、看起来像是高能量压缩食物的东西放在莱娜手边。
“干净的水，食物。”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施舍或同情的意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你的身体需要补充。”
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阿尔比耶身上。
“她的问题，我解决不了。
那种层度的同化，像是……她本身正在成为虚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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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做这些的时候，头顶的金色圆环静静散发着微光，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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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知道的范围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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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经历过太多看似不可逆的绝境，也付出过太多代价去扭转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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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顶的光环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光芒微微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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