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前的图书馆大厅，空气里飘着旧木头和油墨混合的味道。
赵主任背手站在旋转楼梯口，镜片后的目光像两道白炽灯，先扫过谢知夏胸前"纪检部"红袖章，又扫过陆放空荡荡的校服领口——那里本该有一枚校徽，此刻却在谢知夏掌心。
"早读铃己经响了两分钟。
"赵主任抬腕看表，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楼梯间产生回声，"谢知夏，你值日完为什么没及时去签到？
陆放，你六点五十七就离开教室，去哪儿了？
"陆放把鸭舌帽转到脑后，露出漆黑额发，笑得吊儿郎当："主任，我来自习。
""自习？
"赵主任挑眉，"你上学期期末英语五十八分，自习什么？
""背、单、词。
"陆放一字一顿，尾音拖得慵懒，却听不出半点心虚。
他说话时，身体微微往前倾，恰好挡住谢知夏半边肩膀——像无形中把人划进自己领地。
谢知夏攥紧校徽，上前半步："主任，是我让他帮忙搬书箱，耽误了时间，我愿意写说明。
"她声音清亮，带着纪检部特有的条理，却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陆放侧头看她，眸色深了深，没再插话。
赵主任"哼"了一声："既然互相帮助，那就互帮到底。
下周开始学风督导周，你们俩搭档，负责图书馆秩序。
每天早读前、午休、晚自习后各巡查一次，为期一个月。
有意见吗？
"谢知夏立刻摇头："没有。
""陆放？
"赵主任目光凌厉。
少年笑得牙尖嘴利："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他伸手勾住谢知夏肩膀，"部长，这算不算并肩作战？
"谢知夏暗暗用手肘撞他，面上却保持礼貌："主任放心，我会监督他。
""好。
"赵主任点头，"另外，月考进步指标：陆放，年级排名前进一百；谢知夏，你帮他达成，否则督导周延长半个月。
"二从办公室出来，早读课己经上到一半。
教学楼走廊传来整齐划一的英语跟读声，像浪潮一层层拍在玻璃窗前。
谢知夏呼了口气，低头把校徽别回陆放胸前。
她手指细长，指甲剪得圆润，指尖因为紧张透出淡粉。
陆放垂眼看她，忽然开口："刚才为什么替我背锅？
""我没有背锅。
"谢知夏把最后一颗扣子按紧，"确实是我让你搬书箱。
""搬书箱用得了三分钟？
"陆放笑，声音低下来，"谢知夏，你关心我？
"谢知夏抬眸，正对上他促狭的黑眸——那里面像藏着一整片夏日银河，闪得人恍惚。
她迅速退后半步："别多想，我只是不想你在纪检部黑名单上再扣分。
""哦——"陆放拖长尾音，"原来部长对我有期待。
"谢知夏懒得理他，转身往教室走。
身后脚步声却懒洋洋跟上来，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标记了领地。
她加快脚步，他也加快；她慢下来，他也慢。
到最后，谢知夏几乎小跑，冲进教室后门，差点撞上讲台。
英语老师扶了扶眼镜："谢知夏，下次进门用走的。
"全班哄笑。
谢知夏耳尖泛红，余光瞥见陆放单手插兜从后门晃进来，笑得牙尖嘴利——仿佛在说：看，我追到你了。
三午休，纪检部会议室。
谢知夏把"学风督导周"安排表投影到白板，抬笔在"图书馆巡查"一栏写下两个名字：谢知夏、陆放。
写完，她回头扫视部门干事："大家有异议吗？
"没人敢有异议——部长做事一向公正，只是搭档换成学校最头疼的"痞帅红三代"，多少让人替部长捏汗。
散会时，副部长林屿追出来，把那张淡蓝信封递给她："学姐，早上图书馆掉出来的，好像是你拿错了。
"谢知夏一愣——她以为那是给林屿的情书，原来是自己误拿。
她低头看封面，没写寄件人，只潦草一行：To 纪检部。
封口还没拆。
她随手塞进侧包，"谢谢，我晚点处理。
"林屿犹豫了一下："学姐，如果需要帮忙巡查，我可以替班。
""不用。
"谢知夏笑，"陆放也没大家想得那么糟。
"话音落下，楼梯口传来熟悉的口哨声——陆放倚在栏杆上，单肩背包，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棍，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冲林屿抬了抬下巴："小学弟，想抢我饭碗？
"林屿耳根一红，匆匆离开。
谢知夏瞪他："你别欺负新人。
""我哪舍得？
"陆放笑，"走吧，部长，去吃饭——顺便谈谈并肩作战细节。
"西食堂人声鼎沸，陆放却轻车熟路地把谢知夏带到二楼教师窗口——那里人少，菜品好，但需要用教师卡。
他掏出一张黑色卡片，"滴"地刷了两份套餐。
"你哪来的教师卡？
"谢知夏压低声音。
"老爷子给的。
"陆放把餐盘推给她，"他说让我长身体，别饿着他未来孙媳妇。
""......" 谢知夏想把餐盘扣他头上，却听陆放又道："月考前进一百名，我需要每天额外两小时补课。
早餐你买，午餐我请，晚自习后图书馆——你帮我划重点。
""成交。
"谢知夏答应得干脆，"但补课期间，你得服从纪检部纪律：不准迟到、不准睡觉、不准吃糖。
""行。
"陆放把棒棒糖棍扔进垃圾桶，抬手对她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一切行动听指挥。
"窗外阳光落在少年肩头，他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眼神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知夏低头扒饭，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像有人悄悄把一颗薄荷糖扔进温水里，咕嘟咕嘟冒泡，止也止不住。
五傍晚，图书馆顶层。
谢知夏把一张空白课表铺在桌上，推给陆放："把你每天训练、乐队、游泳的时间填上，我再安排补课。
"陆放单手转笔，刷刷写下几行，忽然停住："周六晚上有军区靶场夜训，可能回不来。
""多久？
""凌晨两点。
"陆放抬眼看她，"你要是担心，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免了。
"谢知夏把课表抽回来，"周六补课取消，周日补双倍。
"陆放笑，刚想说什么，手机忽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短信：离她远点，否则你会后悔。
少年眸色倏地沉下去，唇角却勾起一个更痞的弧度。
他把屏幕熄灭，随手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像什么都没发生。
谢知夏察觉他情绪变化："怎么了？
""没事。
"陆放抬手揉了揉她发顶，"部长，开始补课吧——先从英语听力开始，我保证不睡觉。
"窗外暮色西合，最后一缕霞光落在两人之间，像给彼此镀上一层柔软的滤镜。
可谁也没注意到，图书馆楼下的树荫里，一架长焦相机正无声地对准顶层——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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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夏想把餐盘扣他头上，却听陆放又道："月考前进一百名，我需要每天额外两小时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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