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城中有一处所在,名唤“云迹艺廊”,地处闹市深处,偏又闹中取静。廊前一株老槐,枝干虬曲,夏日浓荫匝地,秋来黄叶纷飞,倒也成了附近文人墨客、画师艺者常聚之地。这日正值初秋,天光澄澈,风送微凉,廊内正办一场青年插画师作品展,名为《静物与心象》,主展者正是戴夏芬。
戴夏芬,年方二十七,生得眉目清朗,不施浓妆,常着素色长裙,发挽低髻,行走间如风拂柳,不惊尘埃。她本是美术学院出身,毕业后未曾入大公司,亦不趋网红之流,只愿做个自由插画师,接些绘本、杂志插图的活计,日子清简,却也自在。她惯于独处,画案前一坐便是整日,茶冷不知,饭迟不觉。她常说:“画是心事的倒影,人若太杂,影便乱了。”
这一日,她却不得不现身于人前。展览开幕,总得露面致意,答谢来宾。她早早到了艺廊,检查画作悬挂是否端正,灯光角度是否柔和,连展签上的字距都亲自校对。她不愿有半分差池,因她信一句老话:“画见人,人见心。”
午时将至,宾客渐至。有旧日同窗,有合作编辑,也有慕名而来的收藏者。众人或低声赞叹,或拍照留影,更有那自媒体博主举着手机直播,口若悬河:“家人们看!这幅《窗台上的猫》笔触细腻,情绪内敛,简直是都市孤独症的视觉诗篇!”
戴夏芬立于一旁,只微微颔首,不多言语。她不喜喧嚣,更不惯被围观。她宁愿躲在画后,让画替她说话。正欲退至角落,忽听一声爽朗笑声自门口传来:
“哎哟,这地方真难找!绕了三条街才摸到!”
众人侧目,只见一男子大步而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微松,额上沁汗,手中还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他约莫三十出头,身形高大,眉眼开阔,笑时露出一口白牙,倒有几分江湖气。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画作,又落在人群中的戴夏芬身上,竟直直走来。
“你就是戴老师吧?久仰久仰!”他伸出手,声音洪亮,“我是秦石岩,做点小生意,也爱看展,朋友推荐我来的。”
戴夏芬略一迟疑,伸手轻握,只觉对方手掌宽厚,握手有力,倒不似寻常文人那般轻浮。她淡淡一笑:“秦先生客气了,叫我夏芬就好。”
“那我可不客气了!”秦石岩哈哈一笑,目光已落在墙上一幅画上。那画名为《空椅》,画中只一把老式木椅置于窗前,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椅上空无一人,却似有人刚离去。他盯了片刻,忽然道:“这椅子……坐过不少人吧?”
戴夏芬一怔。她未料此人竟能一眼看出画中“缺席”的意味。她本以为这画太过含蓄,观者或只道是普通静物。她轻声道:“椅在,人不在。可椅子记得。”
“妙!”秦石岩一拍大腿,“这不就是我们每天的生活?人走了,事还在,椅子还在,可味道没了。”
戴夏芬眼中微光一闪,心中略生讶异。此人言语粗直,倒有几分灵性。她正欲接话,却听他又道:
“对了,明天有事吗?”
此言一出,戴夏芬笑意顿收,如冷水泼面。
她愣住,未即答。非是无话,而是此问来得突兀,毫无铺垫,如刀劈竹,直入私域。她素来忌惮此类直问,尤以“明天有事吗”为甚。此语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机锋——问者或欲邀约,或求帮忙,或试探空闲,却偏不直言,只以一问探底,令人难以招架。答“无事”,则恐被缠上;答“有事”,又似拒人千里。她曾多次为此语所困,故而心中早筑一墙,名为“边界”。
她抬眼看向秦石岩,见他仍笑嘻嘻的,毫无察觉自己言语之唐突,倒似一句家常问候。她心中微叹,暗道:“此人倒非恶意,只是不知轻重。”
然她终不愿轻易拆墙。她略一垂眸,轻声道:“有事。”
语毕,她自己也觉此答冷硬,如闭门羹。然她已出口,便不再改。只将目光移向画作,似在解说,实为回避。
秦石岩却未恼,反而笑道:“哎,理解理解!现在谁还没点事?改天再说!”
他竟不追问,不纠缠,转身便去瞧别幅画去了。戴夏芬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生一丝异样。此人被拒,竟无半分不悦,反倒爽快退去,倒有几分难得。
她不知,这一句“有事”,如石入水,涟漪已起。
原来这秦石岩,本是南方人,自小随父经商,走南闯北,练就一副直来直往的性子。他常说:“话不说透,事不做明,都是虚的。”他创办一家小型科技公司,专做本地生活服务App,整日奔波于客户、团队、投资人之间,时间如沙漏,滴答不停。他惯用“明天有事吗”作为开启对话的钥匙——约饭、谈事、求援,皆以此问开端。他从不觉此语有何不妥,只道是效率之法,开门见山。
然他不知,此语于他人,或为负担,或为压迫,或为越界。尤以戴夏芬这般重界限之人,更觉如芒在背。
然今日一见,秦石岩心中亦有波澜。他本为应付朋友之邀而来,原想走个过场,喝杯酒便走。却不料被这画展所摄,更被这戴夏芬所动。她言语虽冷,眼神却清,如秋水无波,却照见人心。她答“有事”时,眉间微蹙,似有隐忧,非是敷衍,倒像自卫。他心中忽起好奇:这女子,究竟在防什么?
他立于《空椅》前,久久未语。忽觉此画竟似映照己身——他日日忙碌,四处奔走,问人“有事吗”,却从未问过自己:我是否也是一把空椅?人坐过,事办过,可心在不在?
他正思忖间,忽听身旁轻语:“这幅画,是我母亲留下的椅子。”
他转头,见戴夏芬不知何时已至身旁。
“她走后,我便画了它。”她声音很轻,如风过隙,“椅子还在,可再也等不到她坐上来。”
秦石岩心头一震,竟一时语塞。他向来自诩能言善道,此刻却觉言语苍白。他只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得那么直接。”
戴夏芬摇头:“不必道歉。你只是……不太懂这种话的重量。”
“什么重量?”
“‘明天有事吗’——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可以打开门,也可以撞开门。有人用它邀请,有人用它索取。我……只是不想被随意打开。”
秦石岩默然。他从未想过,一句寻常问候,竟可成为他人的心防。他向来以为,直率是美德,效率是正道。可今日才知,人心非程序,不能一键运行。
他忽觉惭愧。
正欲再言,忽听手机铃声大作。他掏出来一看,是公司合伙人来电,语气急促:“老秦!仓库那边出事了!设备要搬,原定的人临时跑路,你赶紧过来顶上!”
秦石岩皱眉:“不是说好雇搬家公司吗?”
“钱没批下来!财务卡流程!现在只能自己人上!你人在哪?快来!”
他挂了电话,长叹一声,转头对戴夏芬道:“抱歉,公司急事,我得走了。”
戴夏芬点头:“去吧。”
他欲走,忽又止步,回头笑道:“那……改天再聊?”
她未答,只微微颔首。
他大步而去,身影消失在艺廊门口,如一阵风过,不留痕迹。
戴夏芬立于原地,望着那扇被他推开的门缓缓合上,心中竟无半分解脱,反有一丝空落。她自问:“我为何要答‘有事’?他并未真求我,我却先拒了。”
她想起他听闻母亲之事时的眼神——不是怜悯,不是客套,而是真正的震动。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莽撞问“有事吗”的人,而是一个能听见沉默的人。
她走到《空椅》前,指尖轻抚画框边缘。她忽然明白:她筑墙,原为自保。可墙筑得太高,连光也挡在外头。
她轻声道:“或许……并非所有人,都想撞门而入。”
暮色渐合,艺廊灯光次第亮起,如星点浮于暗河。宾客散去,画作静立,唯有那把空椅,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戴夏芬收拾画册,准备离去。手机忽震,一条新消息跳出。
是秦石岩发来的,只一句话:
“今日见画,心有所动。谢谢你让我看见‘空’的意义。——秦”
她盯着屏幕,良久未动。窗外,秋夜已深,风卷落叶,掠过街角。
她指尖轻点,回了两个字:
“不谢。”
然后,她将手机翻面朝下,拎包出门。
夜风拂面,她抬头望天,星河隐约。她不知明日将如何,亦不知那句“明天有事吗”是否还会再来。她只知,今日之“有事”,或许并非真忙,而是一种习惯的防御。
可这防御,是否真能护住她的心?
她未有答案。
然她心中,已有一丝松动,如春冰初裂,细响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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