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手腕和脚踝处是冰冷的金属镣铐,
无论我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地在昂贵的皮面上留下一道道徒劳的划痕。
这里是一个私人影院,巨大而清晰的银幕正对着我,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薰和绝望的味道。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个我曾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男人,出现在了光影的交界处。顾宸。
我的前男友。他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白色衬衫,
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失而复得的微笑。他没有理会我惊恐的眼神,
只是径直走到放映台前,熟练地操作着什么。下一秒,整个影院的灯光暗下,只有银幕,
亮了起来。巨大的画面上,出现的,是我自己。那是三年前的夏天,大学图书馆,
我穿着一条碎花裙子,正踮起脚尖,费力地想去够书架最高层的一本书。然后,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轻松地取下了那本《百年孤独》。镜头晃动了一下,
对准了那只手的主人——年轻的顾宸。他穿着和我今天看到的同一款白衬衫,阳光透过窗户,
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把书递给我,低声说:“你好,我叫顾宸。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停止跳动。他竟然录下来了。
“你看,”顾宸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温柔,“我们明明那么恩爱,
开始得那么美好。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他走到我身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他的指尖冰冷,像一条毒蛇。“没关系,我不怪你。”他痴迷地看着银幕上的画面,
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你只是忘记了。我会帮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回头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现在,让我们从头开始。一帧,
一帧地,重新爱上我。”“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影院里,
只剩下我和那段被无限循环的、甜蜜的过去。银幕上的我,笑得天真烂漫,而银幕下的我,
泪流满面。2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我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影院里永远是黑暗的,
只有银幕上循环播放的画面,是我唯一的光源。顾宸会准时送来食物和水,他从不伤害我,
甚至可以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他从不回应我的任何问题和咒骂,只是安静地放下东西,
然后深深地看我一眼,再转身离开,锁上门。他把我当成一个只需要投喂和观看的洋娃娃。
而我的酷刑,就是被迫观看自己的“幸福”。银幕上,顾宸带我去了富士山看雪,
在爱琴海边拥吻,在巴黎铁塔下交换戒指。那些画面,每一帧都曾是我最珍贵的回忆,
如今却像一把把淬了糖的刀子,反复凌迟着我的神经。我看着银幕上的自己,
那个被爱包裹得无忧无虑的女孩,是那么的陌生。她依偎在顾宸怀里,满眼都是信任和爱意。
她不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未来会变成一个将她囚禁起来的魔鬼。“你看,
你那个时候多爱我。”顾宸的声音,会冷不丁地通过影院的音响系统传进来,
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你的每一个眼神,都在说‘我爱你’。苏唯,是你先骗了我。
你承诺过,永远不会离开我。”我开始用尖叫和辱骂来回应他,但毫无用处。他会调大音量,
用我们曾经的欢声笑语,盖过我绝望的哭喊。渐渐地,我放弃了挣扎。我变得麻木,
像一个真正的囚徒,目光空洞地盯着银幕,任由那些画面冲刷着我的大脑。
我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现实与影像的界限逐渐模糊。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座椅上的这个我才是虚假的,而银幕上那个幸福的苏唯,才是真实的存在。
这正是顾宸想要的效果。他要用过去,谋杀我的现在。这天,他送饭进来的时候,
没有立刻离开。他搬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欣赏”我们的过去。
银幕上正在播放我二十二岁生日的场景。顾宸为我包下了一整座游乐园,
漫天都是绚烂的烟花。我闭着眼睛许愿,他偷偷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你许了什么愿?
”他轻声问我,仿佛我们还坐在那片烟花之下。我没有回答。他也不在意,
自顾自地说道:“我猜猜。你许愿,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对不对?”他偏过头,
温柔地看着我,眼中却闪烁着偏执的光。“苏唯,你不能否认。你曾经那么、那么地爱我。
是什么改变了?告诉我,是谁改变了你?”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像是淬了冰。
“告诉我那个男人的名字!”我浑身一颤,终于明白,这场囚禁的根源,
来自于他那可笑的、毫无根据的猜忌。33“没有别人!顾宸,你疯了!
”我终于抑制不住地对他咆哮。这是我被囚禁以来,第一次有力气大声说话。
恐惧和麻木被一股巨大的愤怒所取代。顾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到放映台,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银幕上的画面迅速切换,那些甜蜜的场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段我从未见过的录像。那是在一家餐厅,我和一个男人相对而坐。男人我认识,
是我的大学师兄,周子昂。画面里,我正微笑着,将一块蛋糕递到他嘴边。“这是什么?
”顾宸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生日后第三天,你告诉我你要去见导师。可你却和他在一起,
笑得那么开心。你喂他吃蛋糕,苏唯,你从来没喂我吃过东西!”我愣住了。
这段录像的角度非常刁钻,是从餐厅外隔着玻璃偷拍的。而且,它被剪辑过。“这不是真的!
”我激动地反驳,“那天是师兄的欢送会,很多人都在!你为什么只放出我们两个人!
后面呢?后面的画面呢!”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们整个课题组都在为即将出国的师兄践行,
大家打打闹鬧,气氛很好。我喂他蛋糕,只是一个玩笑。“后面不重要。”顾宸冷冷地说,
重新将画面切回了我们热恋的片段,“重要的是,你对他笑了。你的那种笑,
只能对我一个人。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你所谓的约定,就是你病态的控制!
”我几乎要挣断手腕上的镣铐,“你监控我,跟踪我,剪辑我的生活!顾宸,你不是爱我,
你只是想占有我!”“闭嘴!”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巨大的声浪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银幕上,恰好播放到我们在海边,他向我求婚的场景。他单膝跪地,眼中满是深情。
“我发誓,会永远爱你,保护你,信任你。”银幕上年轻的顾宸,信誓旦旦。
而银幕下现实的顾宸,却用最残忍的方式,践踏着自己的誓言。巨大的讽刺,让我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空旷的影院里,显得格外凄厉。顾宸的身体,因为我的笑声而微微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挣扎。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画面的荒谬,
但长久以来的偏执,已经让他无法回头。“你会明白的。”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会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你只是……暂时迷路了。”他逃也似的,
离开了影院。而我,看着银幕上那个说着“我愿意”的、傻乎乎的自己,第一次,
清晰地意识到,我必须逃出去。我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死在这座由“爱”构筑的、华丽的坟墓里。44求生的欲望一旦被点燃,
就再也无法熄灭。我开始假装顺从。顾宸再通过音响对我说话时,我不再反驳,只是沉默。
他送食物进来时,我不再咒骂,而是安静地吃完。我的“合作”,让顾宸很满意。
他脸上的阴郁少了许多,甚至有一次,他还问我,想不想换一部“电影”看。
他以为他正在“治愈”我,让我重新“爱”上他。而我,则在每一次他开门送餐的短暂瞬间,
拼命地观察着门外的环境。那是一条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
根据光线的变化,我判断影院应该在别墅的地下室。机会,只有一次。这天,
他照例送来午餐。我注意到,他今天似乎有些心神不宁,锁门的时候,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比平时少了一圈。我的心,狂跳起来。我没有立刻行动,
而是耐心地等待着。我赌他今天会离开别墅。果不其然,大约两个小时后,
我隐约听到了楼上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就是现在!我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扭动手腕。
金属镣铐冰冷而坚硬,很快就磨破了我的皮肤,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剧痛让我几乎晕厥,
但我咬着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真皮座椅非常坚固,但我发现,固定它的螺丝,
似乎有一颗出现了松动。我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那一只脚上,用脚踝,一次又一次地,
猛烈撞击着座椅的底座。“砰!”“砰!”“砰!”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撞在我的骨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后,那颗螺丝,终于被我硬生生撞断了!
座椅的一角塌陷下去,我的脚踝,终于获得了一丝解放的空间。我忍着剧痛,
将脚从镣铐中一点点地抽了出来。重获自由的瞬间,我几乎虚脱在地。但我不敢停留,
拖着一条几乎失去知觉的腿,我冲向那扇门。我用发夹,笨拙地捅着锁孔。
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我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电影里多学几招开锁的技巧。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咔哒”一声,门开了。我欣喜若狂,推开门,冲了出去。然而,
迎接我的,不是自由的阳光,而是站在走廊尽头,面无表情的顾宸。他的手上,
拿着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我刚刚发给我闺蜜林蔓的求救短信:“救我,
我在……”后面的地址,没能发出去。“要去哪儿,宝贝?”他向我走来,
脸上带着魔鬼般的微笑,“我们的电影,还没放完呢。”我的逃离计划,从一开始,
就在他的监控之下。他甚至,故意给了我一个错误的希望,然后,再亲手将它捏碎。绝望,
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5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林蔓看着手机上那条没头没尾的求救短信,心脏猛地沉了下去。她立刻回拨苏唯的电话,
听到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苏唯和顾宸分手的事,
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她也最清楚,顾宸那个男人,对苏唯的占有欲,
已经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分手后,顾宸曾不止一次地骚扰苏唯,甚至在她家楼下守过一夜。
“一定是顾宸!”林蔓的脑海里,立刻闪过这个念头。她没有选择报警。
她知道顾宸的家庭背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警方很难立案。而且,她怕激怒顾宸,
让他做出更疯狂的事。她决定,自己去调查。她先是去了苏唯的公寓,用备用钥匙打开门。
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整齐,看不出任何搏斗的痕跡,但苏唯的钱包和钥匙,
都还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这说明,她不是自愿离开的。紧接着,林蔓找到了公寓的保安,
软磨硬泡,终于调取到了苏唯失踪那天的监控录像。录像里,苏唯在楼下丢垃圾时,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突然停在她身边。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捂住她的嘴,强行将她拖上了车。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而那辆车的车牌号,林蔓认得。那是顾宸众多豪车里,
最不起眼的一辆。证据确凿。林蔓的手,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顾宸可能会把苏唯藏在哪里。顾宸名下的房产很多,
但大多是市中心的公寓。只有一个地方,
最符合藏人的条件——位于城郊半山腰的那栋独立别墅。那里安保严密,与邻居的距离很远,
就算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苏唯曾经和她提过,她很不喜欢那个地方,觉得那栋房子,
像一座华丽的监狱。没想到,一语成谶。林蔓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驱车,
朝着那座半山别墅驶去。她知道,这很危险。但苏唯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
如同亲姐妹一样的存在。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魔爪。车窗外,
城市的灯火越来越稀疏,前方的山路,蜿蜒而黑暗,像一张巨兽张开的大口,
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林蔓握紧了方向盘,眼神坚定。“苏唯,等我。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她不知道,她的这次孤身犯险,不仅没能救出朋友,反而将自己,
也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笼外的信鸽,正在飞向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
66当林蔓的车出现在别墅外的监控画面上时,顾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阴鸷。
他刚刚把逃跑失败、彻底陷入绝望的苏唯重新锁回影院。这一次,他没有再给她任何希望。
他当着她的面,用一把巨大的锁链,将影院的门从外面死死缠住。“在你学会‘乖’之前,
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他隔着门,冷冷地对里面说。然后,他听到了门铃声。他走到玄关,
看着监控屏幕上那张写满了焦急和愤怒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打开了门。“林蔓?这么晚,有事吗?”他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彬彬有礼。“顾宸!苏唯在哪里!”林蔓开门见山,懒得和他演戏。“苏唯?
”顾宸皱了皱眉,表情无辜,“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
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少装蒜了!”林蔓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那段监控录像的截图,
“这辆车是你的!你把她绑架了!”顾宸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那张截图,
不再伪装。“是又怎么样?”他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这是我们情侣之间的事,
与你无关。”“情侣?你这个变态!我要报警!”林蔓说着,就要拿出手机。顾宸的眼神,
瞬间变得无比狠戾。他猛地出手,一把夺过林蔓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出这里吗?”林蔓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顾宸的疯狂。她转身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顾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放开我!”林蔓尖叫着,用另一只手拼命地捶打着他。
两人在门口的台阶上撕扯起来。混乱中,林蔓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顾宸推开。
顾宸踉跄了一下,撞在了门框上。而林蔓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脚下失去了平衡。
她尖叫着,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砰”的一声闷响,她的头,
重重地磕在了台阶下方的石雕喷泉边缘。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清澈的池水。
顾宸愣住了。他看着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林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他没想杀人。
他颤抖着走下台阶,试探了一下林蔓的鼻息。还有气,但很微弱。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杀了人,一切都完了。苏唯,会恨他一辈子。不,不能这样。一个疯狂的念头,
在他脑海中形成。他不能让她死在这里,也不能让她去报警。他将重伤昏迷的林蔓,
拖进了别墅的另一个房间,用绳子绑了起来,然后,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是我。
处理一点‘垃圾’,手脚干净点。”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影院门口,隔着厚重的门,
对里面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苏唯,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撒下了第一个弥天大谎。
“你的朋友刚才来过了。我告诉她我们复合了,她祝福了我们,然后就走了。苏唯,你看,
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他不知道,他的这个谎言,以及他今晚犯下的罪行,
将成为压垮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可能的、沉重无比的稻草。7苏唯不相信顾宸的话。
林蔓的性格她最了解,她绝不可能在没有见到自己的情况下,轻易相信顾宸的鬼话。
她一定是出事了。巨大的担忧和负罪感,像两条毒蛇,啃噬着苏唯的心。是她,
是她把林蔓牵扯进来的。如果林蔓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种极致的情绪,反而让她的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知道,硬碰硬是没用的,
她必须找到顾宸的弱点。接下来的几天,她不再哭闹,也不再沉默。
她开始主动和顾宸“交流”。当银幕上播放到他们一起去旅行的画面时,
她会轻声说:“我记得,这里的天空,蓝得像宝石。”当顾宸送饭进来时,她会问:“今天,
外面下雨了吗?”她的“转变”,让顾宸欣喜若狂。他以为自己的“治疗”终于有了效果,
苏唯正在慢慢地“想”起过去的美好。他开始在影院里待更长的时间,陪着她,一帧一帧地,
重温他们的爱情。苏唯则利用这个机会,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播放的内容。
“我想看……我们刚在一起时的录像。”她说,“我想不起来,你是什么时候,
开始录下这一切的。”顾宸没有怀疑,立刻调出了最早期的视频。画面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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