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王朝,永安县,深冬。铅灰色云层沉甸甸压在镇子上空,刮过老槐树的风似鬼哭,
枝桠扭曲如爪,将最后一点天光撕得粉碎。苏沐负手站在镇口老槐树下,白衣胜雪,
在昏沉天色里亮得扎眼。他生得清俊,眼角眉梢带点漫不经心的妖异感,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灵魂深处,那本随他出生便存在的“天书”正微微发烫,
书页翻动的“哗啦”声只有他能听见。“阴气凝而不散,
怨气都快凝成实质了……”苏沐垂眸,天书已自动解析出周遭异状:镇西方向,
一股极重的阴邪之气正缓缓弥漫,边缘还缠绕着几缕几近透明的残魂碎片,
像被狂风撕扯的破布。永安镇最近不太平。先是李屠户家新买的猪,
夜半总能听到女人哭嚎;接着是绸缎庄的账房先生,三日前醉倒在回家路上,再被人发现时,
人是醒了,却失了魂,整日对着空气喃喃“别抓我”。镇上老人都说,是“脏东西”来了,
可请了几个游方道士,要么骗钱跑路,要么来了就吓得脸色惨白,连符水都画不圆。
苏沐本是路过,天书却在此处有强烈感应,显然这“脏东西”不一般。他正思忖,
一个穿着鹅黄袄子的少女提着药箱风风火火从街角冲出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少女连忙站稳,抬头露出娇俏脸蛋,杏眼圆睁,带着点咋咋呼呼的劲儿,
“先生你没事吧?我得赶紧去张屠户家,他娘子怕是要生了,
可这时候……”她往镇西方向看了眼,又有点发怵,
“那片总阴沉沉的……”苏沐目光落在她身上,天书瞬间反馈:“身怀微弱纯阳之气,
心思纯善,对阴邪有天然抗拒。”他心中微动,这姑娘倒是个“活路标”。“镇西那片,
今晚最好别去。”苏沐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笃定。少女愣了愣,
上下打量他:“先生看着不像本地人?你也觉得那边不对劲?我叫林溪,是镇上的大夫,
这几天总觉得镇西阴气重得瘆人,可张屠户家就住在那边巷子里……”“张屠户家的事,
”苏沐淡淡道,“和你想的‘生孩子’,恐怕不是一回事。”话音刚落,
镇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瓷器碎裂、桌椅倾倒的巨响!
那股原本还在缓慢弥漫的阴邪之气,竟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怒,猛地膨胀开来,漆黑如墨,
瞬间就将小半条街笼罩!林溪吓得脸色一白,攥紧了药箱:“是张屠户家!”苏沐眼神一凝,
不再犹豫。他屈指一弹,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从指尖飞出,没入林溪眉心。
林溪只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先前那股阴寒感竟消失了大半。“跟着我,别离开三步远。
”苏沐言简意赅,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镇西。林溪虽怕,却也知道此刻只能信眼前这人,
咬咬牙提上药箱,紧紧跟在他身后。越靠近张屠户家,空气越冷,
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腥甜气,像血,又像腐烂的草木。张屠户家的院门大敞着,
里面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地上泼洒着暗红色的液体。堂屋方向,黑气最浓,
几乎凝成了实质,隐约能看到一个扭曲的影子在里面挣扎、咆哮。“那是什么?!
”林溪躲在苏沐身后,声音发颤。苏沐没回答,灵魂深处的天书骤然亮起!
无数古老的篆文疯狂流转,瞬间构建出眼前邪祟的轮廓与根源:“厉鬼‘勾魂姬’,
生前为教坊司舞姬,被诬陷偷了达官贵人的玉佩,活活打死在这宅子里,怨气不散,
专偷生魂滋养自身,现已吸纳七人残魂,即将凝成实体!”“找死。”苏沐冷哼一声,
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却透着刺骨的寒意。他抬手,掌心向上,
一本只有他能看见的“天书”虚影悬浮在半空,书页飞速翻动,
最后定格在一页闪烁着金光的符文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阴阳判明,敕!
”随着苏沐一声清喝,那页符文猛地射出一道璀璨金光,如利剑般直刺堂屋那团黑气!
“桀——!”黑气中传来一声尖锐到几乎能刺破耳膜的惨叫,那扭曲的影子剧烈挣扎起来,
黑气翻滚着想要吞噬金光,却被金光烧得“滋滋”作响,腾起缕缕黑烟。“有点意思,
还能抗一下。”苏沐挑眉,天书却已自动推演后续:“厉鬼垂死挣扎,欲拖生人入阴,
林溪纯阳之气引其觊觎,危险!”果然,那厉鬼被金光所伤,竟放弃了对抗,
猛地分出一缕极细的黑气,如毒蛇般射向苏沐身后的林溪!这一下又快又隐蔽,
林溪毫无防备。但苏沐早有准备,头也不回,反手一捞,精准地抓住了那缕黑气。
他掌心的天书符文闪烁,那缕黑气瞬间就被金色火焰包裹,发出“噼啪”的灼烧声,
转眼化为乌有。“你没事吧?”苏沐侧头看了林溪一眼。林溪惊魂未定,
却见苏沐另一只手掐了个奇怪的手势,指向堂屋:“阴阳分流,敕令破!”这一次,
天书迸发出的金光更加炽烈,如同一张大网,将整个堂屋彻底笼罩!
那团浓郁的黑气在金光下无所遁形,疯狂扭动、嘶吼,却如同冰雪遇骄阳,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溃散。片刻后,金光散去,堂屋内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地上除了之前的狼藉,什么都没留下。林溪目瞪口呆,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了?”“没了。”苏沐收回手,天书的光芒也随之黯淡,
“不过这厉鬼怨气太重,死得又蹊跷,背后恐怕还有猫腻。”他说着,
目光扫过地上暗红色的痕迹,“这不是血,是厉鬼用阴气模拟的‘生血’,用来混淆视听,
同时也能进一步滋长阴气。”林溪听得一阵恶寒,再看苏沐的眼神,
已然充满了敬畏与好奇:“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法术?
”苏沐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只道:“我叫苏沐。这镇子,怕是不太平的日子,才刚开始。
”他能感觉到,天书对这片区域的“锁定”感更强了,显然这“勾魂姬”只是个开端,
背后牵扯的,恐怕是能影响阴阳秩序的大麻烦。而他苏沐,身负天书奇术,
本就是为了勘破阴阳、定鼎乾坤而来。这永安镇的诡事,
只是他踏上巅峰之路的第一块垫脚石罢了。“对了,”苏沐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林溪,
“张屠户家娘子‘生孩子’的事,你且去看看,应该是被厉鬼阴气侵扰,受了惊吓,
没真的要生。但经此一遭,她身子怕是亏了,你去开几副安神补气的方子。
”林溪连忙点头:“好!苏先生,今天多亏了你!要是……要是以后再遇到这种事,
我还能找你吗?”苏沐瞥了她一眼,见她杏眼里满是期盼,便随意道:“有缘自会再见。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却听林溪在身后喊道:“苏先生!我知道镇上有个客栈,
干净又便宜,你要是没地方去,我可以带你去!”苏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天色,
又感受了下天书对这镇子的持续感应,心想:反正也得查后续,住下也好。
于是便点头:“也好。”林溪立刻喜笑颜开,提着药箱走在前面带路,
叽叽喳喳地跟苏沐讲起永安镇的风土人情,从哪家的糖糕最好吃到哪家的胭脂最显色,
倒也驱散了不少方才的紧张。苏沐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句,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街道两侧。
天书在他灵魂深处缓缓展开,书页上,
关于永安镇的“未来片段”正若隐若现——有宫廷的暗影,有更强大的邪祟,
还有……与眼前这姑娘更深的羁绊。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有趣,这大启王朝,
这阴阳失衡的天下,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而他苏沐,将是这场“精彩”大戏里,
最意想不到的主角。两人很快到了“悦来客栈”。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见林溪带来个陌生人,起初还有些警惕,但林溪一番“这位苏先生是高人,
能驱邪”的解释后,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殷勤地给苏沐安排了最好的上房。
安顿下来后,苏沐并未急着休息。他坐在窗边,指尖轻叩桌面,天书在灵魂中飞速推演。
“勾魂姬”的出现绝非偶然,永安镇地处偏僻,却能滋生出这般怨力的厉鬼,
背后必然有“引子”。天书画面流转,
最终定格在镇外一座荒废的山神庙上——那里阴气郁结,竟隐隐有形成“聚阴阵”的迹象。
次日清晨,苏沐找到林溪。“镇外山神庙,你可去过?”林溪想了想,
摇头:“小时候跟着爹娘去过一次,后来听说那地方闹鬼,就没人敢去了。怎么了?
苏先生怀疑那里有问题?”“去看看便知。”苏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两人简单准备了些干粮和水,便朝着镇外山神庙走去。山路崎岖,越靠近山神庙,
空气越发阴冷,连阳光都像是被一层薄纱过滤,变得黯淡。山神庙破败不堪,
朱红的漆皮大片剥落,庙门歪斜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殿宇。刚到庙门口,苏沐就皱起了眉。
天书警示:“此处阴气远超永安镇,聚阴阵已成雏形,阵眼藏有邪物,且与‘勾魂姬’同源!
”他示意林溪在外等候,自己则缓步走进庙内。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供桌上的神像早已残缺,蛛网密布。
苏沐目光如炬,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大殿后方一块半人高的黑色怪石上。
那怪石表面光滑,隐约能倒映出人影,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就是你了。
”苏沐低语,天书瞬间锁定怪石——“千年阴铁,吸聚阴气,乃炼制邪物的至宝,
被人以秘法祭炼,成为聚阴阵眼,不断向永安镇散逸阴气,滋养厉鬼。”他不再犹豫,
抬手结印,天书虚影浮现,金色符文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缠绕向那黑色阴铁。
“嗡——”阴铁猛地震颤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怨毒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嘶吼,
试图抗拒天书的净化。就在此时,庙外传来林溪的惊呼!苏沐心头一紧,暗道不好,
难道还有后手?他加快了净化的速度,金光越发炽烈,那些怨毒的人脸在金光下痛苦扭曲,
不断消散。庙外,林溪正被三个青面獠牙的“鬼差”模样的邪祟围攻!
这三个邪祟手持铁链镣铐,阴气森森,显然是被阴铁吸引而来,见林溪落单,便欲将她擒走。
林溪虽有苏沐之前渡的一丝阳气护身,可面对三个成形的邪祟,很快便险象环生,
手臂被铁链擦过,留下一道乌青的印记,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找死!”苏沐净化完阴铁,
冲出庙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他屈指连弹,三道金光如同利箭,
精准地射向三个邪祟。“啊——!”邪祟惨叫着被金光洞穿,化为黑烟消散。林溪捂着手臂,
委屈又后怕地看向苏沐:“苏先生……”苏沐走到她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
眉头微蹙:“这邪祟的阴气带有腐蚀性,寻常药膏没用。”他伸出手,指尖泛起温润的金光,
轻轻按在林溪的伤口上。金光渗入肌肤,乌青迅速消退,疼痛感也瞬间消失了。
林溪只觉一股暖流涌过,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看着苏沐的眼神越发亮了:“苏先生,
你真厉害!”苏沐收回手,目光重新投向山神庙:“阴铁虽除,
但布阵之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这背后的势力,比我想的更深。”他能感觉到,
天书对那“布阵之人”的感应,模糊却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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