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澄,一个跑腿的。我以为我救了一个被恶魔囚禁的天使。她叫许念,眼睛看不见,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那个叫赵鹏的男人,是她的“金主”,也是毁掉她一切的恶魔。他有钱,
有势,能轻易把我像蚂蚁一样碾死。我用我全部的力气去保护她,哪怕头破血流。后来,
赵鹏真的遭了报应。车祸,破产,众叛亲离。他死的时候,签了眼角膜捐献协议。他说,
他欠她的。当许念拆下纱布,第一次睁开眼。我捧着买来的第一束花站在她面前,
她却越过我,看向了我身后的空无一人。她笑了,带着那双本属于赵鹏的眼睛,轻声说。
“哥,我给你报仇了。”1我叫江澄。是个跑腿的。说白了,就是送外卖的。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跟天漏了似的。我骑着我那辆二手电瓶车,在水里S形走位,
就为了一个五星好评。最后一单,地址是城南的老小区,没电梯那种。收件人叫许念。
我提着一份打包好的广式粥,爬上六楼。楼道里黑黢黢的,声控灯拍手也不亮。
我摸着墙找到602,门上贴着一个旧旧的“福”字。敲门。没人应。我又敲。还是没人。
电话打过去,通了,但没人接。我心想,完犊子,这单要砸手里了。正准备下楼,
门里传来一阵很轻的响动。像是猫爪子挠门。然后,门开了一条缝。一股淡淡的,
很好闻的香皂味飘出来。不是那种香精味,就是最朴素的硫磺皂,混着一点点潮湿的空气。
“你好,你的外卖。”我说。门里的女孩没说话,把门又开大了一点。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棉质睡衣,头发很长,没扎,就那么披着。皮肤很白,
白得有点不健康。她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很大,瞳孔颜色很浅。但那双眼睛里没有光。
没有焦点。她是个盲人。我把手里的粥递过去,“小心烫。”她伸出手,摸索着。
指尖先是碰到了我的手背。很凉。然后她才慢慢地、准确地接过了那碗粥。“多少钱?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付过了。”我说。她点点头,抱着粥,像是抱着什么宝贝。
就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从她脚边溜了出来。那猫一点不怕人,
用身子蹭我的裤腿。“团团,回来。”许念轻声叫它。白猫不理她,反而蹭得更起劲了。
我蹲下身,挠了挠猫的下巴。猫舒服地打着呼噜。“它好像很喜欢你。”许念说,
她“看”向我的方向,嘴角有一点点笑意。我抬头看她。楼道里太暗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觉得她的脸,比那只叫团团的猫还要白。“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有炸鸡味。”我开了个玩笑。
她没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雨声,风声,还有猫的呼噜声。“那个……”我站起来,
“那我先走了。”“好。”她关上了门。我下楼的时候,声控灯突然亮了。惨白的光照下来,
我看见自己湿透的裤腿上,沾了几根白色的猫毛。那天之后,我经常接到送往602的单子。
有时候是粥,有时候是便利店的三明治,有时候只是一瓶矿泉水。每次都是许念开门。
我们俩的话不多。她总是很安静,很礼貌。那只叫团团的白猫,每次都会出来蹭我。
我开始习惯了。习惯了每天爬上六楼,习惯了楼道里的黑暗,习惯了她手指冰凉的触感。
我甚至会多等一会儿,就为了挠挠那只猫。我以为,这就是我们之间全部的交集了。
一个送外y卖的,和一个看不见的顾客。直到那天。我提着一份馄饨上楼,
602的门是虚掩的。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不耐烦。“我说了,
让你别整天点这些垃圾食品。想吃什么,我让张妈给你做。”然后是许念的声音,
还是那么轻。“我喜欢吃。”“你喜欢?”男人冷笑一声,“你一个瞎子,吃什么不是吃?
装什么讲究?”我捏着塑料袋的手,一下子收紧了。袋子发出刺耳的响声。里面的对话停了。
几秒钟后,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很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手腕上那块表,估计比我的电瓶车贵多了。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蟑螂。“你谁?
”他问。“送外卖的。”我把手里的馄饨举了举。他上下打量我,目光里全是鄙夷。“放下,
滚。”他说完,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票子,扔在地上。钱飘飘悠悠地落在我的脚边。
我没动。我看着他身后的许念。她站在客厅的阴影里,低着头,一动不动。那只叫团团的猫,
也一反常态,躲在她的脚边,全身的毛都炸开了。“没听见?”男人皱起眉。我弯下腰,
捡起地上的馄饨,也捡起了那张钱。我把馄饨放在门口的鞋柜上。然后,我走到男人面前,
把那张一百块,塞进了他西装上衣的口袋里。“你的钱掉了。”我说。然后,我转身就走。
我能感觉到,他那两道能杀人的目光,一直钉在我的后背上。2那天之后,一连三天,
我都没再接到602的单子。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送餐路过那个小区时,
会下意识地往那栋楼看一眼。六楼的窗户,总是黑的。第四天,我正在路边等红灯,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喂?”“是我,许念。”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我愣了一下,“啊,你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问,语气里带着点犹豫。
“你说。”“我家里的灯泡坏了,团团好像有点害怕。你能……过来帮我换一下吗?
”我看了眼手机上密密麻麻的订单。“行,我送完这单就过去。”“谢谢你。”半小时后,
我到了602门口。门开着。许念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只白猫。猫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崭新的灯泡。“在哪?
”我问。“客厅的。”她指了指天花板。我踩上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旧灯泡拧下来,
换上了新的。一开灯,屋里瞬间亮堂了。很简单的装修,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好了。
”我说。她怀里的猫好像不那么抖了。“谢谢。”她抬起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多少钱?”“不用钱,举手之劳。”我从凳子上跳下来。她没再坚持。“你等一下。
”她抱着猫,摸索着走进卧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创可贴。
是那种卡通图案的。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她冰凉的指尖,
轻轻地碰到了我的手背。我才发现,刚才换灯泡的时候,手背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我自己都没注意。她低着头,很专注地,把那张创可贴,仔仔细细地贴在我的伤口上。
她的头发垂下来,有几根扫过我的手腕。痒痒的。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皂味。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好了。”她说。我看着手背上那个幼稚的卡通熊,有点想笑。
“谢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和许念都僵住了。门开了。
上次那个西装男,赵鹏,站在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看到屋里的我,
脸瞬间就黑了。“你怎么在这?”他盯着我,声音冷得能掉冰渣。“我……”我刚想解释。
许念先开口了。“家里灯泡坏了,我请江澄过来帮忙的。”她的声音很平静。赵鹏的目光,
从我脸上,移到她脸上,最后落在我手背那个显眼的创可贴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哦?帮忙?”他走进来,把果篮重重地砸在茶几上。里面的水果滚了一地。
白猫“喵”地一声,从许念怀里挣脱,钻进了沙发底下。“许念,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赵鹏走到许念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我让你离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远一点。我的女人,用不着一个送外卖的来献殷勤。
”我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放开她!”我冲过去,想拉开他的手。他反手就是一拳。
我没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嘴角火辣辣地疼。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漫开。“江澄!
”许念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惊慌。赵鹏甩开她的下巴,转向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我弄皱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子,给你个忠告。
不属于你的东西,别碰。”“她不是东西!”我擦了下嘴角的血。赵鹏笑了。“在我这,
她就是。我花钱买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走到我面前,用手拍了拍我的脸,
力道很重。“滚。别让我再看到你。”我看着他,又看了看缩在沙发角落的许念。她低着头,
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身体在微微发抖。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无助,又可怜。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走到楼下,我回头看了一眼。
602的灯,还亮着。我摸了摸口袋,摸到了那个带着卡通熊的创可贴包装纸。
我把它攥在手心,攥得死死的。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3我没再主动联系许念。不是怕了赵鹏,是怕给她带去更多麻烦。
但我开始留意602的动静。我跟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混熟了,没事就给他递根烟,聊聊天。
大叔是个话匣子。他说602那个姑娘啊,可怜。眼睛看不见,还摊上那么个男人。
那个姓赵的,隔三差五就来,每次来都没什么好脸色。有时候,
还能听见里面吵架摔东西的声音。我听着,心就一点点往下沉。我开始失眠。闭上眼,
就是许念那张苍白的脸,和她发抖的身体。那天,我送完餐,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鬼使神差地,我把电瓶车骑到了那个小区楼下。我没上去,就在楼下那棵大榕树底下待着。
抽烟。一根接一根。烟头在地上落了一层。大概一点多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开了过来,
停在楼下。赵鹏从车上下来。他好像喝了酒,走路有点晃。他上了楼。没过多久,
六楼就传来了争吵声。声音不大,听不清在吵什么。但能听到男人暴躁的吼声,
和女人压抑的哭声。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扔了烟头,冲进了楼道。我跑到六楼的时候,
602的门开着。赵鹏正掐着许念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你再说一遍?你想走?
你他妈能走到哪去?离开我,你就是个废物!”许念的脸涨得通红,
双手徒劳地抓着赵鹏的手腕。她怀里的白猫,冲着赵鹏龇着牙,发出威胁的“哈”声。
赵鹏一脚踹过去,猫被踹飞,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惨叫。我脑子里那根弦,
“嗡”的一声就断了。我冲进去,从后面勒住赵鹏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后拖。
“放开她!”我吼道。赵鹏被我拖得一个踉跄,松开了手。许念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赵鹏回过身,看到是我,眼睛都红了。
“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狗东西!”他朝我扑过来。我们俩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我就是个送外卖的,力气活没少干,打架也算有点底子。赵鹏常年酒色财气,身体被掏空了,
看着高大,其实没什么力气。几个回合下来,他被我压在了身下。
我一拳一拳地往他脸上招呼。“你他妈的再动她一下试试!”他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能护着头。“疯子!你他妈是个疯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让你在A市混不下去!
”我没理他。直到我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江澄,别打了。”是许念。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别打了,求你了……会出事的。
”我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身下鼻青脸肿的赵鹏。又看了看满脸是泪的许念。
我从赵鹏身上起来。赵鹏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怨毒得像一条蛇。“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他放出狠话,踉踉跄跄地跑了。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碎掉的瓷片。那只叫团团的猫,缩在角落里,好像受伤了,
一直在小声地叫。许念摸索着爬过去,把猫抱在怀里。“团团,对不起,
对不起……”她一边哭,一边给猫顺毛。我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我看看。
”猫的后腿好像有点问题,不敢着地。“得去医院。”我说。许念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带它去。”我把猫从她怀里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抱着。“你也收拾一下,
我送你去朋友家或者酒店住一晚吧,这里不安全了。”她摇摇头。“我没地方去。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发酸。“那我留下来。”我说。她愣住了。抬起头,“看”向我。
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动。“江澄,”她轻声说,“你快走吧。
他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怕。”我说,“我走了,他回来怎么办?”她没再说话。
只是抓着我衣服的袖子,抓得很紧。那天晚上,我抱着受伤的猫,
和许念一起坐在狼藉的客厅里。我们都没有说话。屋里只剩下她压抑的抽泣声,
和猫咪痛苦的呻吟声。天快亮的时候,我去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堆吃的,
还有医药箱。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就靠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给她盖了条毯子。然后坐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她。
我拿出医药箱,给自己嘴角的伤口消了消毒。然后,我从里面拿出一张创可贴。
还是那种卡通熊的。我把它贴在昨晚打架时,被碎瓷片划伤的手指上。便利店的创可贴,
和我手背上她给的那个,并排贴在一起。看上去有点滑稽。又有点,说不出的心安。
4赵鹏没有立刻来找我麻烦。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把受伤的白猫送到了宠物医院。医生说后腿骨裂,需要住院观察。住院费不便宜。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交了,还跟几个兄弟借了点。许念知道后,非要把钱给我。
她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是她所有的积蓄。我没要。一个大男人,让一个盲人姑娘掏钱,
算怎么回事。我说就当是我借给团团的,等它以后抓了老鼠再还我。她被我逗笑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嘴角弯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很好看。那段时间,
我几乎天天往她那跑。我怕赵鹏再来。我给她买菜,做饭,收拾屋子。
她总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我忙碌的声音。有时候她会跟我说话,
问我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问我今天的云是什么形状,问我路边的花开了没有。
我笨嘴拙舌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就跟她说,云像棉花糖,花是红色的,
跟她那天穿的毛衣一个颜色。她就静静地听着,嘴角总是带着一点笑。我发现她其实很聪明。
记性特别好。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她都记得放在哪里。我挪动了茶几的位置,
她走过去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绕开一点。她还能凭声音,分辨出不同型号的电瓶车。
她说我的车,启动的声音比别人的要“疲惫”一点。我们越来越熟。
她会跟我说一些她以前的事。她说她不是天生就看不见的。是一场车祸。那场车祸,
也带走了她的父母。肇事司机逃逸了,一直没找到。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淡。
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但我能感觉到她声音里,藏着很深很深的悲伤。我问她,
赵鹏是怎么回事。她说,赵鹏是她爸爸生意伙伴的儿子。她父母去世后,
赵鹏就一直“照顾”她。他帮她处理了父母的后事,给了她这套房子住,每个月给她生活费。
但条件是,她不能离开他。“他不是照顾我,他是在养一只金丝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
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给她削个苹果,
或者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一点。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赵鹏的报复,来了。先是我的工作。
我被平台封号了。理由是“多起恶意投诉,服务态度恶劣”。我去找站长,站长见了我就躲。
后来一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同事才偷偷告诉我,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指名道姓要搞我。
我丢了饭碗。然后是我住的地方。我租的是个城中村的单间。房东突然找上门,
说房子不租了,让我三天内搬走。我问为什么,他说他儿子要结婚用。我去找别的房子,
发现没人愿意租给我。那些中介看我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我明白,是赵鹏。
他在用他的钱和人脉,一点点地把我逼上绝路。我找不到工作,没有地方住。
白天在外面瞎逛,晚上就去网吧包夜。手机快停机了,兜里只剩下几十块钱。
我好几天没敢去见许念。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那天晚上,我又饿又冷,
蹲在一个便利店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感觉自己像条流浪狗。手机响了。是许念。
“江澄,你在哪?”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我……在外面有点事。”我撒谎。
“你是不是出事了?你已经三天没来了。”“我没事。”“你骗我。”她的声音很肯定,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不对。”我愣住了。“什么味道?”“烟味,
还有……很疲惫的味道。”她说,“你来我这里,好不好?”我挂了电话。
在便利店门口坐了很久。最后,我还是去了。我敲开602的门。许念站在门口。
她好像瘦了点,脸色也不太好。她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拽了进去。“你吃饭了吗?
”她问。我摇摇头。她把我按在沙发上,自己摸索着进了厨房。没多久,
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我看着那碗面,眼睛突然就酸了。
我埋头吃面。吃得很快,很急。差点被噎到。她就坐在我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江澄,”我吃完面,她才开口,“赵鹏找你麻烦了,是不是?”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对不起。”她说。“不关你的事。”她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箱。她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瓶红药水和棉签。她走到我面前,蹲下。“你嘴角,是不是又破了?
”她指的是我因为上火起的燎泡。她用棉签沾了点红药水,轻轻地,涂在我的嘴角。
动作很温柔。我能感觉到她微凉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一动不敢动。“江澄,你听我说。
”她一边涂药,一边说,“离开A市吧。”我心里一震。“那你怎么办?”“你不用管我。
”她说,“他要的是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你留下来,只会被他拖垮。”“我不走。”我说,
“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过了很久,她才轻声说:“我不需要保护。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当时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我以为,她只是在说气话,
不想连累我。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在说气舍。她是真的,不需要我保护。因为,
真正的猎手,从来都是独自行动的。而我,不过是她用来迷惑另一只野兽的,一块肉而已。
甚至,连肉都算不上。顶多,是个披着羊皮的稻草人。就在我住在许念家的第三天。
赵鹏出事了。第一次。5赵鹏的公司,出事了。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财经频道报的,
说他公司旗下的一个地产项目,被查出严重的质量问题和财务造假。股价暴跌,
监管部门介入调查。一夜之间,赵鹏从天之骄子,变成了焦头烂额的嫌疑人。
我是在许念家的电视上看到这个新闻的。当时我正在拖地。许念坐在沙发上,
抱着那只已经拆了石膏的白猫,安安静靜地听着新闻。脸上没什么表情。“活该。
”我小声骂了一句。许念好像听到了,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善恶到头终有报。”她说。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赵鹏焦头烂额,应该没空再来找我们麻烦。我太天真了。
那天下午,我出门去买菜。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被两个人拦住了。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江先生,我们老板想跟你聊聊。”其中一个说。“你们老板谁啊?
”“赵鹏。”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这可由不得你。”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我的胳膊,就把我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车里。
车子开了很久,停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我被带了进去。仓库里空荡荡的,
只有中间放着一张椅子。赵鹏就坐在那张椅子上。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
下巴上全是胡茬。但眼神,比之前更阴鸷了。“来了?”他看着我,声音沙哑。“找我干嘛?
”“你说呢?”他站起来,慢慢地朝我走过来。他手里,还把玩着一个很精致的打火机。
“我公司的事,是你搞的鬼吧?”我愣住了。“你疯了吧?我一个送外卖的,哪有那本事?
”“少他妈跟我装蒜!”他突然暴怒,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被踹得连退好几步,撞在墙上。
肚子火辣辣地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走到我面前,用打火机冰凉的金属外壳,
拍着我的脸,“你背后有人,对不对?是谁?是我的哪个对头?
”我真的觉得他又可笑又可悲。“赵鹏,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你做那些烂事,被人查了,
赖我头上?”他死死地盯着我,好像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看了很久,他突然笑了。
“行,就算不是你。”他收回打火机,后退了两步。“那我们聊聊许念。”我的心一紧。
“你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是我的人,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凑到我耳边。“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否则,下一次,就不是把你工作搞掉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毒蛇吐信。
“我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说完,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把他扔出去。
”那两个黑衣人,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出了仓库,扔在了路边。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浑身都疼。但我脑子里,想的都是许念。赵鹏已经疯了。他把公司的失败,
归咎到了我的头上。他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许念。我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我必须带许念走。马上走。我回到602,用钥匙开门。许念不在客厅。我走到卧室门口,
门虚掩着。我听到她在里面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对,都处理干净。
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但怀疑的是那个跑腿的,这很好。
”“下一步计划照常进行。我要他,一无所有。”我的血,瞬间就凉了。从头凉到脚。
她在跟谁说话?什么计划?什么叫“怀疑的是那个跑腿的”?我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手脚冰凉。卧室里,她挂了电话。然后,是轮椅滚动的声音。不对,她没有轮椅。
她家的地板,是木质的。那种声音,更像是……某种办公椅的滑轮声。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许念“看”着我。还是那张苍白无害的脸。
还是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江澄?你回来了?”她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温柔。
“你不是出去买菜了吗?怎么这么快?”我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6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菜市场人太多,我懒得排队,就先回来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她“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她摸索着走到客厅,给我倒了杯水。“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把水杯递给我,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我的手背。还是那么凉。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我心里的那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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