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闻名的病秧子,走三步咳一声,说话带喘气。我爹早已放弃让我光宗耀祖,
专心培养庶妹。全京城都等着看我什么时候香消玉殒。殊不知每次上山“养病”,
我都是能一掌劈晕壮汉的神医。那天我在山上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竟是当朝摄政王。
为防他认出,我戴上面具,在脸上画了道疤。他伤愈后竟向我求婚,
吓得我连夜跑回京城继续装病。没想到在我正又要回山上的时候,圣旨降临:“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赐婚靖安侯府大小姐与摄政王...”赐婚?!摄政王要娶我?!
京城第一病秧子?!图我病得快?图我药喝得多?
一 病美人的秘密“咳咳...咳咳咳...”靖安侯府的后花园里,
我扶着丫鬟春桃的手,走一步喘三下,另一只手捏着雪白的丝帕掩着唇,
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出心来。“大小姐,您慢点儿,这风大,仔细又着了凉。”春桃一脸担忧,
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那架势,仿佛我是什么易碎的琉璃盏。不远处,
我的庶妹沈知画正在亭子里抚琴,琴声悠扬,姿态优美。我爹靖安侯站在一旁,捋着胡须,
满脸的欣慰与骄傲。“瞧瞧知画,这琴艺又精进了不少。”我爹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得意,
“前儿个陈太傅还夸她作的画有灵气,不愧是我靖安侯府的女儿。”至于我,他这个嫡长女,
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个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药罐子。毕竟,从我六岁那年起,
我就“病”得风吹就倒,日与汤药为伍。请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说需得好生将养,
不能劳累,不能忧思。于是,我顺理成章地被放弃了。
我爹把所有的希望和资源都倾注在了沈知画身上,将她培养成了京城有名的才女。而我,
沈安宁,则是京城有名的病美人,美则美矣,可惜命不久矣。贵妇圈里闲聊,
提到我多半是惋惜:“靖安侯家那个大小姐,模样是真标致,就是那身子骨……唉,可惜了。
”没人知道,我每次“病重”需要去城外观音山庵堂“静养”时,是多么的身轻如燕,
健步如飞。“小姐,马车备好了,侯爷让您明日便去庵堂。”春桃低声回禀。
我虚弱地点点头,帕子下的嘴角却微微勾起。太好了,又到“放风”时间了。
二 山野神医观音山深处,密林掩映着一处不起眼的竹苑。这里是我真正的“家”。
我娘生我的时候落下病根,在我懵懵懂懂的三岁时就归西了。六岁那年,
我为了逃避我爹逼我学那些烦死人的女红和规矩,开始装病。没想到演技过于精湛,
加上一点特制的“药剂”辅助,我爹真信了。把我送到了这山上的庵堂“寄养”,
指望菩萨保佑我能多活几年。结果,菩萨没见到,
我倒是撞大运遇到了隐居在此的神医鬼谷子。他看我骨骼清奇。
主要是看我为了偷吃他种的药材爬树比猴子还利索,硬要收我为徒。于是,
我白天在庵堂里“静养”,晚上就溜到后山跟师傅学医。许是真有天赋,不过十年,
我尽得师傅真传,甚至青出于蓝。江湖上悄然出现了一个代号“玉面罗刹”的神医,
一手金针能活死人肉白骨,一手毒术能杀人于无形——当然,后者我一般不用,
我主要用来研究怎么让我装的病更逼真,以及……怎么改善伙食。没错,
我还是个隐藏的厨神。这纯粹是被我师傅逼的。他老人家医术通天,厨艺却惊天地泣鬼神。
为了不被毒死,我只好挽起袖子自己上,久而久之,竟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此刻,
我正麻利地处理着刚从河里捞上来的肥鱼,准备做个香煎鱼排。身上是利落的短打衣衫,
动作行云流水,哪有半分侯府千金的娇弱。“小丫头,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师傅嗅着香味就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我锅里的鱼。我正要说话,忽然耳朵一动,
听到远处竹林传来一阵不寻常的窸窣声,还夹杂着压抑的喘息和血腥气。我和师傅对视一眼。
“去看看。”师傅皱了皱眉。我们循着声音找去,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
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衣料华贵,
但已被刀剑划得破烂,身上多处伤口深可见骨,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我蹲下身,
检查他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伤得很重,失血过多,还中了一种颇为刁钻的混合毒。
“师傅,抬回去?”我看向师傅。鬼谷子捋了捋胡子,打量了那男人几眼,
眼神有些复杂:“这小子……身份不简单啊。救不救?”“救!”我斩钉截铁,
“医者父母心嘛!”主要是,这男人长得实在……太对她胃口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即使昏迷着,也自带一股迫人的威严和……好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回竹苑。
清理伤口,解毒,施针,灌药……忙活了大半天,直到月上柳梢头,男人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的瞬间,眸中锐利如鹰隼,带着警惕和审视,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口,
闷哼一声。“别动!”我按住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伤得很重,不想死就老实躺着。
”他目光落在我脸上——为了以防万一,我戴上了平日里研究毒药时防飞溅的半边银色面具,
露出的下巴和嘴唇也用药汁涂得暗沉粗糙,
还在面具边缘用特殊颜料画了一道逼真的“烧伤疤痕”。“是姑娘救了在下?”他声音沙哑,
却依旧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嗯。”我言简意赅,把药碗递给他,“喝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多问,接过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条汉子。我心想。
“此处是何处?姑娘如何称呼?”他问。“观音山。叫我玉罗就好。”我随口胡诌。不,
我诚实了一小半,因为我叫“玉面罗刹”,简称“玉罗”。我拿起换药的工具,“该换药了,
忍着点。”他配合地躺好,目光却始终落在我戴着面具的脸上,带着探究。我心里有点打鼓。
这男人气场太强,眼神太利,可别被他看出什么破绽。三 摄政王的试探男人自称姓萧,
名逸。这名字,很熟悉哦!刹时间又想不起来。我给他处理伤口时,
看到了他贴身藏着的一块蟠龙玉佩。
身的气派和受的显然是精心策划的刺杀……我要是猜不出他就是当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萧逸,
那我这十年江湖也算白混了。当朝天子年幼,是先帝老来得子,今年才十三岁。
摄政王萧逸乃是先帝幼弟,今上的皇叔,先帝临终托孤,将朝政和小皇帝都交给了他。
他手段雷霆,权势煊赫,但也树敌众多。我有点头疼。救了个大麻烦。但人已经救了,
总不能现在扔出去。只好硬着头皮当不知道他的身份,继续照顾下去。萧逸伤势恢复得很快。
一方面是我医术好,另一方面是他身体素质极佳。养伤期间,他话不多,但观察力极其敏锐。
有一次,我因爬树摘茶籽,回来还要帮他换药,累到在他身边睡着了。
微微中感觉有人轻轻扯开我的面具。我心中大惊,下意识地偏头一躲,
但他指尖还是勾到了面具的边缘,把面具扯下来。我立刻后退两步,捂住有疤痕的半边脸蛋,
用一种带着惊讶的、委屈又愤怒的哭腔指控他:“你干什么?!忘恩负义!
为何要扯开我面具!”我努力挤出一点泪水,
继续崩溃地哭诉:“谁天天戴面具还不是有难言之隐!你、你……”我演技爆发,声音哽咽,
肩膀微微颤抖。萧逸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我半边脸都是疤痕的模样,
他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和无措。那张向来冷硬的俊脸上,
竟露出了类似……做错事的孩子般的表情。他收回手,垂下眼眸,
低声道:“对不起……是在下唐突了。”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歉意。
我心里差点笑出声,没想到杀伐果断的摄政王还有这一面。但表面上,我还是抽抽噎噎,
把“被羞辱的可怜女子”形象维持到底。从那以后,萧逸对我态度明显更……尊重了?
甚至有点过于小心翼翼,我说东他不敢往西,我熬的药再苦他也眉头不皱地喝完。
我们之间的相处,也莫名多了几分暧昧。比如,有一次他试着下床走动,脚下不稳,
我赶紧去扶他,结果两人一起跌坐在软榻上,他的唇瓣堪堪擦过我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
我和他都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他眸色深了深,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则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面具下的脸烧得厉害。四 玩脱了,
连夜收拾包袱跑路半个月后,萧逸伤势大好。离开前夜,他找到正在厨房研究新点心的我。
“玉罗姑娘,”他看着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这些时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悉心照料。”“举手之劳。”我摆摆手,心里盘算着等他走了,
我明天是烤只叫花鸡还是做碗蟹粉狮子头庆祝。“在下……想请姑娘应允一事。”他顿了顿,
耳根竟然有些泛红。冷漠无情、杀伐果断的摄政王竟然耳根会泛红!我要奔走相告!“啥事?
”我还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手里还在揉着面团。“在下想娶姑娘为妻。”“噗通!
”我手里的面团直接掉进了盆里。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吓傻了!娶我?!萧逸向前一步,将我困在灶台与他胸膛之间,
带着药香的气息拂过耳尖。“我说——”他嗓音低沉,带着伤后未愈的沙哑,“想娶你。
”这么直接?!!不过倒也是他萧逸的作事风格......开什么玩笑!
我是要一辈子逍遥自在的玉面罗刹,不是困在后宅跟女人争风吃醋的王妃!“不行!
绝对不行!”我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容貌已毁,
配不上王......你......而且我习惯山野生活,受不得规矩!你好意心领了,
此事休要再提!”不等他再开口,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厨房,心脏砰砰直跳。
完了完了,玩脱了!当晚,我连夜收拾包袱,给我师傅留了张字条,就脚底抹油溜下了山,
一路狂奔回了靖安侯府。长这么在在,从来没试过这么渴望回靖安侯府!
回到我那充满药香的闺房,我立刻换上寝衣,躺回床上,秒变那个气若游丝的病秧子。
安全了……吧?
五 小皇帝的纠缠我爹对我提前“病愈”回府表示了一下例行公事的关心,
然后就又去关心他那个才女庶女的诗词功课去了。我躲在房里,
让春桃去打听摄政王府的消息。很快消息回来,摄政王已于前日回京,一直在王府,
没有出门。我猜他应该在王府养伤后,松了口气。第二天夜里,我肚子有点饿了,
又偷偷戴着“防风面纱”走去靖安侯府对街的会仙楼去煮个小美食。对,
会仙楼就是我的小副业,给我娘的好朋友柳姑姑看管。子时的会仙楼后厨,
我刚把党参乌鸡放进炖盅,窗棂便传来轻响。一个黑影就熟门熟路地翻窗进了我的专属厨房!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定睛一看,竟是个穿着夜行衣、脸蛋圆润、眼睛亮晶晶的少年!
这贪吃的小鬼,不就是那个白天在朝堂上板着小脸装严肃,
晚上偷偷溜出宫找美食的小皇帝萧景琰吗?!上次晚上,他偷溜出宫时,饿到不行,
碰到了偷偷出去会仙楼吃饱喝足正归家且乔装打扮的我。
那时我正高兴地对门口送我出门的、即使到中年了、但仍然风韵犹存的女人说:柳姑姑,
再见!然后拎着我做给春桃吃的蟹粉酥——这丫头近来帮我装病打辅助,
连喝半个月清粥脸都绿了。谁知会仙楼门口撞见个眼巴巴的少年。"看什么看?我做的,
一般人吃不到!"我没好气地掰了半块酥饼递过去。他接过时手都在抖,
咬下第一口时竟红了眼眶,活像吃到了王母娘娘的蟠桃。
正当他捧着酥饼念念有词说什么"此物只应天上有",一群侍卫火急火燎地冲过来。
他被架走时还死死攥着那半块饼,哀怨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拆散了牛郎织女。
说起我怎么认识小皇帝的?纯粹是他吃饱了撑的!
那日他突然说要来探望"京城第一病美人"——我。对,就是我!靖安侯府顿时鸡飞狗跳。
我爹命人把府里所有不吉利的物件全扔了,连池子里的白鲤鱼都染成红色。
全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就为迎接这位小祖宗。结果他见到倚在榻上装咳的我,
只挑剔地打量一眼:"美则美矣,可惜命不久矣,不适合。"这话气得我爹当场黑了脸。
不过——不适合谁?关我屁事!他看不上最好!事后,就因他这句评价,
我在我爹心里的地位更一文不值了。想不到他竟然因为这蟹粉酥找来了这里!“姐姐!
我可找到你了!”少年扯下面罩,兴奋地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之前柳姑姑都说你离京了!现在回来了就太好了!快,给我做点好吃的!你看我都瘦了!
”我:“……”谁做给你吃?就因你一句话我爹更不待见我了!
虽然让我爹不待见正是我所要的还有,柳姑姑?她是我柳姑姑,不是你柳姑姑!
听我叫了一次柳姑姑,就自来熟叫人柳姑姑了!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道颀长冷峻的身影站在门口,面色沉凝,竟然是萧逸!他显然是奔着小皇帝来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完了!要变成掉马甲现场了吗!
萧逸的目光先是落在小皇帝身上,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景琰,胡闹!”随即,
他的视线转向我,带着审视和疑惑。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又心虚地想把脸藏起来。
“皇叔,这姐姐就是我与你说的厨神!善良的姐姐,而且,她做的食物真的太好吃了!
能招她进宫做御厨吗?”小皇帝眼晴闪亮闪亮地看着萧逸。见萧逸迟疑,
小皇帝立即说道:“虽然姐姐戴着面纱,但我隐约能看到姐姐是个美人,不会倒我们胃口的,
皇叔,你就让我带她回宫嘛!”谁倒胃口?你才倒胃口!你全家倒胃口!我才不想跟你走啊!
就在我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编瞎话的时候,小皇帝萧景琰大概是为了证明他没找错人,
手疾眼快地一把扯掉了我的面纱!看到我的面容后,前面的两人都怔了一下。而我,
怔了两下,这小皇帝的速度,根本不给我反应!“看!是不是很漂亮嘛!
”小皇帝立即转过头对萧逸邀功似的喊道。突然,慢慢转过头了:“咦?
这不是靖安侯府的病秧子?”小皇帝反应过来了后,
然后又喃喃说了一句:挺适合的......完了!全完了!我仿佛能听到马甲碎裂的声音。
电光火石之间,我只好拿出看家本领,立刻以袖掩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浑身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咳咳咳……陛、陛下……臣女……感染风寒……咳咳……怕过了病气给……”我气若游丝,
演技飙到巅峰。萧逸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我,眉头紧锁。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带着探究。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难道被我迷住了?突然,
萧逸眼底掠过一抹了然的光,唇角极轻地扬了一下。紧接着,他竟俯身靠近,
像确认什么似的,在我颈边轻轻一嗅。温热的呼吸扫过皮肤,我浑身一僵。
这、这人怎么这样?!我气得正要推开他,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砰”的一声,
房门被大力推开。柳姑姑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看清屋内情形时,
整个人愣在原地——摄政王正将我牢牢扣在怀中。她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扫视,
满脸写着惊疑:这摄政王是什么时候进的府?又怎么会抱着小姐的?
萧逸对闻声赶来的柳姑姑沉声道:“沈家大小姐为救陛下受了惊吓,感染风寒,需好生静养。
希望你们务必看顾好大小姐。”他又低头,对怀里的我,意味深长地说道:“明日,
本王会带陛下亲自到靖安侯府登门致谢。”柳姑姑被这他这话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被萧逸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强有力的心跳。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叫嚣——逃!立刻逃回我的山上去!当两个阎罗王离开了后,
我准备跑路。但柳姑姑阻止了。柳姑姑一把按住我的手腕:“小姐,
很明显摄政王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还想搞失踪?不怕给靖安侯府带来麻烦了?
”我顿时停住了脚步。虽然靖安侯府只是我第二个家,
但家里的老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和娘的事。心里还是心软了。我脚步猛地顿住。
靖安侯府虽只是我暂居之所,可那位老爹…这些年来待我与娘亲终究不薄。心口那阵狠劲,
终究是软了下来。“罢了,就再多住一晚。”我深吸一口气,“明日应付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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