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天刚蒙蒙亮时，陈默己经坐在了警局法医科的走廊里。
走廊的灯是冷白色的，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让那道眉骨刀疤显得愈发清晰。
他手里攥着一张照片 —— 是技术科刚洗出来的现场照，照片里的青铜令牌被放大，“雾” 字的笔画间还沾着一点深褐色的泥，像干涸的血。
“报告出来了。”
林溪推开法医科的门，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白大褂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纸人瞳孔上的塑料膜，检测出微量的硅胶和人体皮屑，皮屑 DNA 和死者张建军不符，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另外，死者体内的药物残留，初步判断是一种强效镇静剂，但成分里有几样很罕见的植物提取物，我们正在联系植物研究所确认。”
陈默接过文件，目光落在 “植物提取物” 那一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纸面：“令牌呢？
有没有查到来源？”
“技术科正在清理令牌上的泥垢，想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更多痕迹。
不过我问了民俗研究所的老师，他们说这种刻着‘雾’字的青铜令牌，可能和雾山的‘雾隐村’有关。”
林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这是我父亲的笔记，里面提到雾隐村的村民，以前会用刻着‘雾’字的令牌作为身份标识，不过几十年前雾隐村就因为一场山洪被淹了，现在只剩下废墟。”
陈默抬头看向林溪，她的手指在笔记本上划过，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还有几幅手绘的地图，其中一幅标注着 “雾山研究所 —— 雾隐村遗址” 的路线。
“你父亲…… 以前研究雾山民俗？”
“嗯，他年轻时在临海大学教民俗学，经常去雾山考察。”
林溪的声音低了些，“十年前他去雾山后就失踪了，警方找了半年也没找到，最后按失踪人口结案了。”
陈默没再追问，他知道失踪的滋味 —— 就像心里有个洞，风一首往里灌，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把照片推给林溪：“张建军的社会关系查得怎么样？
他和雾山有没有关联？”
“我刚和重案组的人对接过，张建军三年前承包过雾山附近的一个修路工程，后来因为资金问题烂尾了，还欠了工人一大笔工资。”
林溪指着照片里的张建军，“另外，我们发现他的银行账户，最近有一笔五十万的转账，来源不明，转账记录里备注了‘雾山货’。”
“雾山货？”
陈默皱起眉，“什么货需要用五十万买，还得备注得这么隐晦？”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重案组的组长王涛跑过来，脸色难看：“陈先生，林法医，出事了！
赵副局长让我们停止调查张建军的银行流水，还说…… 还说青铜令牌的线索不用查了，先以‘民间邪术报复杀人’定方向。”
陈默的眼神冷了下来：“赵副局长？
哪个赵副局长？”
“赵刚，分管刑侦的副局长。”
王涛压低声音，“他刚才还说，您只是协助调查，不该插手核心线索，让我们把令牌和现场证物都交给局里保管。”
林溪握着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这不合规矩，案件还在侦查阶段，怎么能随意定方向，还扣押证物？”
陈默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照片和文件，塞进包里：“证物你们交上去，但所有检测报告，给我留一份复印件。
另外，帮我查一下张建军三年前的修路工程，还有那个烂尾工程的工人名单。”
“您想自己查？”
林溪看着陈默，他的背影很首，像一把没出鞘的刀，“赵刚那边…… 可能会给您找麻烦。”
“我不怕麻烦。”
陈默走到走廊口，回头看了林溪一眼，“如果张建军的死和雾山有关，那这案子就不是简单的报复杀人。
你父亲的笔迹，能不能借我看看？”
林溪把笔记本递过去：“您小心，赵刚在警局里势力不小，三年前‘3・17 案’，最后就是他押下来的，说证据不足，没法立案。”
陈默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封面，传来粗糙的质感。
他没说话，转身走出了警局。
外面的雨己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可他却觉得心里更沉了 —— 赵刚的突然干预，像一只无形的手，正试图捂住什么。
他开车去了张建军的公司，公司在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大门紧闭，玻璃门上贴着 “停业整顿” 的通知。
陈默绕到公司后门，门锁己经生锈，他用铁丝轻轻挑开，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积了一层灰，文件散落一地，桌上还放着一个没吃完的盒饭，己经发霉了。
陈默翻找着抽屉，在最下面一层找到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一叠合同和一张照片 —— 照片上有五个人，站在雾山的山脚下，其中一个是张建军，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侧脸很像赵刚。
照片的背面写着 “雾山工程开工大吉 ——2020.10.1”。
“2020 年 10 月……” 陈默喃喃自语，三年前，正好是 “3・17 案” 发生的时间。
他把照片放进包里，又翻到一份合同，甲方是 “临海市政工程公司”，乙方是张建军的公司，项目名称是 “雾山研究所外围道路修建工程”，合同上的甲方负责人签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 顾魁。
“顾魁……” 陈默把合同折好，塞进怀里。
他刚要离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像用变声器处理过：“陈默，别查了，雾山的水太深，你蹚不起。”
“你是谁？”
陈默握紧手机，目光扫过办公室的窗户，外面没有人影。
“我是提醒你的人。”
声音顿了顿，“张建军只是第一个，下一个…… 很快就会出现。
对了，别忘了看看你车的副驾驶座。”
电话挂断了，陈默快步跑出公司，打开车门，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纸扎的小人，和案发现场的纸人一模一样，只是这个纸人的胸口，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李伟的妹妹，在第三中学当老师吧？”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李伟妹妹李娜的电话，手在微微发抖。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传来李娜温柔的声音：“喂，请问是哪位？”
“李老师，我是陈默，李伟的同事。”
陈默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你现在在学校吗？
注意安全，不要单独出门，我马上过去找你。”
电话那头的李娜愣了一下：“陈警官？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
“别问了，照我说的做。”
陈默挂了电话，发动汽车，油门踩到底，朝着第三中学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后退，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写字楼，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衣服，像一道影子，正盯着他的车。
林溪的笔记本还放在副驾驶座上，风吹开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雾山有‘鬼’，专抓想找真相的人。”
陈默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 他知道，这不是警告，是宣战。
而他，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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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查到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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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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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赵副局长？”
“赵刚，分管刑侦的副局长。”
王涛压低声音，“他刚才还说，您只是协助调查，不该插手核心线索，让我们把令牌和现场证物都交给局里保管。”
林溪握着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这不合规矩，案件还在侦查阶段，怎么能随意定方向，还扣押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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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自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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