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柿》苏晚林砚火爆新书_红柿(苏晚林砚)免费小说

林砚是在一片烂泥里睁开眼的。最先钻进感官的是味道，铁锈混着腐烂的腥气，

像有无数根细针扎进鼻腔，他猛地呛咳起来，胸口的钝痛让他瞬间蜷缩成一团。

指尖陷进泥泞里，湿冷的触感顺着指缝爬上来，混着不知道是谁的血，黏腻得发稠。

“咳……咳咳……”他想撑起身子，胳膊却被什么重物压着，沉得像灌了铅。低头去看时，

视线里是一片灰败的军大衣，布料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青紫的皮肤，再往上。

是一张脸——女人的脸，眉眼间还凝着一点未散的惊惧，嘴唇冻得发紫，

沾着泥和血的发丝贴在颊边。这具尸体压在他的胸口，僵硬的手臂还环着他的腰，

像是临死前还在抓着什么。林砚的脑子是空的，像被浓雾裹着，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为什么周围全是尸体。

横七竖八地堆在堑壕里，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没了腿，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在一起，

浓得化不开。他只觉得烦，胸口的重量让他喘不过气，那具女尸的脸离他太近，

近得让他心慌。他伸出手，指尖碰到女尸冰凉的脸颊时，自己也打了个寒颤，随即用力一推。

“滚开……”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女尸从他身上滚下去，“咚”地砸在泥泞里，

溅起一片混着血的泥点，落在林砚的军裤上。他撑着胳膊坐起来，环顾四周，

堑壕外是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土地，光秃秃的树干插在地里，像一具具白骨，

远处还能听到零星的炮声，闷得像打雷。他低头看自己，

身上穿着和周围尸体一样的灰绿色军大衣，袖口磨破了，胸前沾着血，

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有，只有左边胸口的口袋里，

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铁皮盒子，扣得很紧，他暂时没力气打开。然后，

一个念头突然钻进脑子里，清晰得不像幻觉：找苏晚。苏晚是谁？不知道。

但这个名字像一根绳子，牢牢地拴住了他的意识，让他在一片空白里抓住了唯一的方向。

他要找苏晚，必须找到她。“苏晚……”他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喉咙里发涩，

却莫名觉得心里揪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扯疼了。他扶着堑壕的壁，慢慢站起来，

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周围的尸体姿态各异，有的眼睛还圆睁着，

像是在看他，他不敢细看，只能盯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地从尸体堆里挪出去。

堑壕外的土地更难走，全是弹坑，坑里积着水，泛着黑绿色，不知道底下埋着什么。

他走了没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摔在一个弹坑里，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

冷得他牙齿打颤。他趴在水里，想爬起来，却看到坑底的水里，

飘着一个红色的东西——是个番茄，表皮皱巴巴的，还破了个小口，

红色的汁水在水里晕开一点淡红。看到番茄的瞬间，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很快，

快得抓不住，只留下一点模糊的温暖，像是有人在他耳边笑，说“林砚，你看，

今年的番茄熟了”。是谁在笑？是苏晚吗？他伸手把那个番茄捞起来，握在手里，

冰凉的触感里带着一点残留的韧性。他舍不得扔，揣进了口袋里，贴着胸口，

好像这样就能留住那一点转瞬即逝的温暖。他爬出弹坑，朝着炮声相反的方向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渐渐黑了，风也越来越大，刮在脸上像刀子。他的脚磨破了，

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只能偶尔停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番茄，

咬一口，涩涩的，却能稍微缓解一点饥饿。走到后半夜，他看到前面有一点火光，像是有人。

他心里一紧，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但他已经走不动了，只能朝着火光的方向挪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破庙里，里面燃着一堆篝火，篝火旁坐着一个老头，

穿着打补丁的棉衣，正低头擦着一把旧步枪。林砚停下脚步，不敢靠近，喉咙动了动，

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老头抬起头，看到他，眼里没什么惊讶，

只是指了指篝火旁的空位：“过来吧，不是敌人。”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坐在篝火旁，暖意裹住身体，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点。“当兵的？”老头问，声音沙哑。

林砚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记不清了，我要找苏晚，我的妻子。”老头哦了一声，

没多问，从怀里摸出一个干硬的饼子，递给他：“吃吧，填填肚子，这世道，

能活着就不错了。”林砚接过饼子，咬了一口，硬得硌牙，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老头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仗打了三年了，到处都是死人，你要找你妻子，难啊。

”“我必须找到她。”林砚抬起头，眼神很坚定，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苏晚长什么样，

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只记得要找她。”老头没再说话，只是添了点柴火，篝火噼啪作响，

映着两人的脸，都带着一层疲惫的灰。第二天早上，林砚醒过来时，老头已经不见了，

篝火也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摸了摸口袋里的番茄，

还剩下小半个，他咬了一口，然后朝着南方走。昨晚老头说过，南方有个镇子，叫青溪镇，

是个后方小镇，可能有难民聚集，或许能找到点线索。走了两天，

他终于看到了青溪镇的影子。镇子外围有铁丝网，门口有士兵把守，穿着和他不一样的军装，

臂章上是一个红色的五角星。他走过去，士兵拦住他：“干什么的？”“我找我妻子，苏晚，

她可能在这镇上。”林砚说。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到他身上的军大衣，

皱了皱眉：“你是哪个部队的？证件呢？”林砚愣住了：“我……我没有证件，我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要找苏晚。”士兵怀疑地看着他，正要说话，旁边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看了看林砚，又看了看他胸口的铁皮盒子：“你这盒子里是什么？”林砚摸出铁皮盒子，

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了，边缘也磨损了，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笑脸，

扎着两条辫子，穿着浅蓝色的布裙，手里拿着一个番茄，背景是一片菜园。看到照片的瞬间，

林砚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

模糊的记忆碎片涌上来——女人的笑脸，菜园里的番茄藤，还有那句“林砚，你看，

今年的番茄熟了”。是苏晚，照片上的人是苏晚。他握着照片，手指都在抖，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一点水渍。“这是你妻子？”军官问，

语气软了一点。林砚点点头，声音哽咽：“是，她叫苏晚，我要找她。

”军官叹了口气：“这镇上确实有不少难民，你进去问问吧，注意点，别惹事。

”林砚说了声谢谢，走进了青溪镇。镇子不大，街道两旁的房子大多破破烂烂的，

有的窗户玻璃碎了，用木板钉着，有的墙被炸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砖块。街上的人不多，

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里带着惶恐，偶尔有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走过，气氛更显压抑。

林砚拿着照片，挨家挨户地问。“大娘，您见过这个女人吗？她叫苏晚。”“大叔，

您知道苏晚在哪里吗？她是我妻子。”大多数人只是摇摇头，有的甚至不敢多看照片一眼，

匆匆走开。战争让人们变得麻木，也变得警惕，谁都不想惹上麻烦。他问了一整天，

腿都走酸了，嗓子也哑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天快黑的时候，

他走到镇子边缘的一个破院子前，院子里种着几棵青菜，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门口摘菜。

林砚走过去，蹲下来，把照片递到老太太面前：“奶奶，您见过这个女人吗？她叫苏晚。

”老太太抬起头，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林砚，眼神里闪过一点异样，

然后慢慢点了点头：“见过，大概半个月前，她来过这里，还跟我要了点水喝。

”林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激动得声音都在抖：“那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她现在在哪里？

”老太太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菜，擦了擦眼睛：“她好像是在找什么人，说是找她丈夫，

也是个当兵的。她问我知不知道前面的战场怎么走，我说那地方危险，让她别去，她不听，

还是走了，朝着北边去了。”北边？就是他醒来的那个战场的方向。林砚的心里一沉，

苏晚去了战场？她一个女人，去那种地方干什么？“那她……她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林砚追问。“她说，她丈夫可能在战场上，她要去找他，还说她丈夫喜欢吃番茄，

她本来带了一篮子，路上丢了，就剩下几个了。”老太太说着，指了指林砚的口袋，

“你口袋里那个，是不是番茄？”林砚摸了摸口袋里的番茄，剩下的小半个还在，他握紧了，

心里又酸又疼：“是，这是我在战场上捡到的。”老太太摇摇头：“造孽啊，

这仗什么时候是个头。”林砚站起身，朝着老太太鞠了一躬：“谢谢您，奶奶。”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