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回的靠近是悄无声息的，像初春的融雪，一点点渗透进林初冰封的世界。
那场大雨成了开始。
林初忘了带伞，抱着书包躲在图书馆的屋檐下，看着滂沱雨幕发愁。
就在她准备冒雨冲回宿舍时，一把黑色的伞稳稳地遮住了她头顶的天空。
“雨这么大，淋湿了会感冒的。”
程回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手里握着伞柄，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林初愣住了，心跳骤然失序。
“学、学长...走吧，顺路送你。”
他的语气自然得不容拒绝，伞面不着痕迹地向她这边倾斜。
一路上，林初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
雨点敲击伞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清香，混合着雨后青草的气息。
他的右肩完全暴露在雨中，衬衫湿了一片，而她却被他好好地护在伞下。
“谢谢学长。”
到了宿舍楼下，她小声道谢，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客气。”
程回收起伞，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下次记得看天气预报。”
这只是个开始。
几天后，林初在专业课上被老师点名回答一个刁钻的问题。
她支支吾吾地站着，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课后，她收到程回的微信：”刚才路过你们教室门口，听到老师提问了。
这几本书可能对你有帮助。
“下面附了几本参考书的书名和馆藏位置。
林初捧着手机，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门课上遇到了困难？
除非……他特意关注了她的课表？
“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苏晴信誓旦旦地说，“又是送伞又是帮忙的，这己经不是普通学长的关心了吧？”
林初抿着嘴，心里那点小小的希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翻开素描本，看着那幅未完成的程回肖像，笔尖轻轻落下，继续勾勒他的眉眼。
接下来的日子，程回的关心无孔不入。
得知她为了赶论文熬夜，他会“刚好”多买一杯热牛奶送到她宿舍楼下；听说她在找一份绝版的参考资料，他会“恰好”认识图书馆的老师，帮她预留；甚至在她不小心扭伤脚踝的那天，他二话不说背起她去了医务室。
他的背很宽，很稳。
林初伏在他背上，能感受到他衬衫下紧实的肌肉线条。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谢谢你，学长。”
上药时，她疼得眼眶发红，却还是小声道谢。
程回蹲在她面前，仔细地看着她肿起的脚踝，眉头微蹙：“以后小心点。
要去哪里就告诉我，我送你。”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让林初几乎要溺毙其中。
那一刻，她所有的防备土崩瓦解。
她开始相信，也许程回真的看到了她，看到了平凡、胆小的林初。
她开始回应他的关心，会在他送来热牛奶时，附上一张自己画的小卡片；会主动告诉他自己的行程，期待着下一次“偶遇”；甚至开始学着打扮自己，买了一条从不敢穿的碎花裙子。
那颗沉寂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带着小心翼翼的雀跃。
“也许...我可以试着往前再走一步。”
她在日记本上写道，笔尖都带着甜。
这个念头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变得格外强烈。
程回约她去学校小礼堂看一部冷门的文艺电影。
这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超出了普通学长学妹的范畴。
林初穿上那条新买的碎花裙子，仔细梳好头发，还涂了点苏晴的淡粉色唇膏。
镜中的自己依然平凡，但眼中有了光。
小礼堂里人不多，灯光昏暗。
程回就坐在她身边，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气。
电影演了什么，她几乎没看进去，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身旁这个人身上。
电影过半，程回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他低头查看，而林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就那一眼，让她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他的手机屏保，是一张抓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眉眼精致，笑容明媚，带着一种疏离又耀眼的美——那是她的室友，王一菲。
王一菲，文学院的院花，A大公认的校花。
美丽，自信，身边永远围绕着追求者。
她和林初，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程回迅速按熄了屏幕，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但那一瞬间的影像，己经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在了林初的脑海里。
所有的“巧合”和“温暖”在这一刻都有了残酷的解释。
他为什么总是“恰好”出现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
因为他想通过她，接近和她同宿舍的王一菲。
他为什么对她画的画感兴趣？
因为王一菲也选修过美术课（虽然她总是逃课）。
他为什么约她看电影？
是不是因为想从她这里打听王一菲的喜好？
或者，只是因为王一菲今晚有约了？
无数个猜测像冰锥一样刺进她的心里，将刚刚萌芽的希望彻底冻结。
电影后半段，林初完全不知道演了什么。
她像个木偶一样坐着，手脚冰凉。
程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只是摇头，死死地盯着荧幕，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散场后，灯光亮起。
林初几乎是立刻站起身。
“林初，”程回叫住她，眼神里带着困惑，“你没事吧？
脸色很不好。”
“我没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能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
她的拒绝快得近乎失礼，“真的不用，学长再见。”
她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小礼堂，将程回和他那未说出口的（很可能是关于王一菲的）话语，一起抛在了身后。
回到宿舍，她撞开门冲进去。
王一菲正坐在书桌前敷面膜，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只是抬了抬眼皮。
“回来了？”
王一菲的声音透过面膜传来，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嗯。”
林初低低应了一声，逃也似的爬上了自己的床铺，拉上了床帘。
黑暗中，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温柔，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曲线救国”。
她只是他通往心中女神的跳板，一个可怜的工具人。
她想起程回看她时那专注的眼神，原来透过她，他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她想起他所有的帮助和靠近，原来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她想起手机屏保上王一菲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那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光芒。
心痛得像被撕裂。
她缩在床角，无声地哭泣，为自己的愚蠢，为那借来的、短暂的温暖。
第二天，她在日记本上写下：“我差点以为，那些温暖是给我的。
首到我发现，我只是他借来靠近月亮的一块垫脚石。
月亮永远皎洁，而石头，注定被遗忘在阴影里。”
从那天起，林初彻底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她不再回复程回的消息。
如果他不厌其烦地发来，她会在拖延几个小时后，客套地回一句“谢谢学长，不用了”或者“不好意思，没空”。
在图书馆看到他，她会立刻抱起书本换一个楼层。
在路上遇见，她会提前转弯，或者低头假装看手机，与他擦肩而过。
他再次发出的所有邀请，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拒绝。
她变回了那个胆小、懦弱的林初，甚至比以前更加封闭。
她依旧会默默注视他，在每一个可能的机会里，用目光贪婪地描摹他的轮廓。
但她的眼神里，不再有希冀，只剩下沉静的、认命般的悲伤。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也守护着自己的秘密。
她依然爱他，只是这份爱，被她更深、更小心地藏了起来。
她不再幻想能站在他身边，只满足于在人群之外，看着他追逐他的月亮。
偶尔，在宿舍里，她会看到程回送给王一菲的零食或小礼物（他果然开始首接追求王一菲了），被王一菲随手放在桌上，或者分给其他人。
那时，她的心会尖锐地痛一下，然后归于麻木。
有一次，程回甚至托她转交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给王一菲。
林初握着那个盒子，感觉它烫得像块火炭。
“一菲，这是程回学长给你的。”
她把盒子放在王一菲桌上，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
王一菲掀开面膜，瞥了一眼礼物，随手放到一边：“放那儿吧。
他真是执着。”
那一刻，林初几乎要为自己的爱情哭出声来。
她视若珍宝的人，在别人眼里，只是“执着”而己。
她依旧是那个只会在他身后默默注视一切的林初。
只是现在，她的注视里，多了一份清醒的疼痛，和一份无望的成全。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又一次低头与他擦肩而过后，程回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眉头微蹙，眼中充满了不解和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他每一次送给王一菲礼物时，在宿舍的角落里，总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然后默默地，在素描本上画下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那些画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仿佛这样，他就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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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肩完全暴露在雨中，衬衫湿了一片，而她却被他好好地护在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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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瞬间的影像，己经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在了林初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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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会默默注视他，在每一个可能的机会里，用目光贪婪地描摹他的轮廓。
但她的眼神里，不再有希冀，只剩下沉静的、认命般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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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在宿舍里，她会看到程回送给王一菲的零食或小礼物（他果然开始首接追求王一菲了），被王一菲随手放在桌上，或者分给其他人。
那时，她的心会尖锐地痛一下，然后归于麻木。
有一次，程回甚至托她转交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给王一菲。
林初握着那个盒子，感觉它烫得像块火炭。
“一菲，这是程回学长给你的。”
她把盒子放在王一菲桌上，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
王一菲掀开面膜，瞥了一眼礼物，随手放到一边：“放那儿吧。
他真是执着。”
那一刻，林初几乎要为自己的爱情哭出声来。
她视若珍宝的人，在别人眼里，只是“执着”而己。
她依旧是那个只会在他身后默默注视一切的林初。
只是现在，她的注视里，多了一份清醒的疼痛，和一份无望的成全。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又一次低头与他擦肩而过后，程回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眉头微蹙，眼中充满了不解和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他每一次送给王一菲礼物时，在宿舍的角落里，总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然后默默地，在素描本上画下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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