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里的回头路刘美娟林秀莲完结版小说_完结版小说弄堂里的回头路(刘美娟林秀莲)

2003 年上海虹口区弄堂，林秀莲攥着刚发的工资，想给陈建国买条羊毛裤，

却撞见他把同款裤子塞给刘美娟。她没作声，回家煮了他爱吃的红烧肉，

却被陈建国掀了锅：“美娟说你故意推她，你怎么这么恶毒？” 瓷碗碎在水泥地，

溅了她一裤脚油，她盯着他护着刘美娟的模样，突然没了眼泪，只轻声说：“陈建国，

我们分了吧。”他愣了愣，骂她耍脾气，却没看见她眼底最后一点光，灭了 —— 这一次，

她没再回头等他哄。林秀莲和陈建国是 1999 年在上海第三纺织厂认识的。

那时她是细纱车间的挡车工，手快心细，车间主任总夸她；他是技术科的技术员，

戴副黑框眼镜，说话带着点国营厂子弟的傲气。弄堂里的张阿婆牵的线，说两人都是老实人，

凑一对稳当。刚开始确实好。陈建国会骑着二八大杠载她去豫园吃南翔小笼，

会在她夜班后蹲在厂门口等，从口袋里摸出颗用手帕包着的奶糖。2001 年春节，

他还跟她去江苏老家，对着她妈保证：“以后我一定对秀莲好，在上海给她安个家。

” 那时候林秀莲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定了。可刘美娟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2002 年，刘美娟从郊区分厂调来厂办，穿连衣裙、喷香水，说话娇滴滴的，

跟总穿工装的林秀莲完全不一样。陈建国开始晚归，

说要帮刘美娟整理技术资料；林秀莲织的毛衣，他说 “太土”，

转头却戴着刘美娟送的廉价围巾上班。第一次大吵是在 2003 年开春。林秀莲重感冒，

发烧到 39 度，躺在弄堂的小出租屋里，想让陈建国陪她去医院。

可他接到刘美娟的电话，说自己忘带钥匙，在厂门口冻着了，二话不说就走了。

林秀莲裹着被子，听着他的自行车声越来越远，眼泪把枕套都浸湿了。等他半夜回来，

身上带着刘美娟常用的香水味，还抱怨：“美娟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多危险，你都多大了，

发个烧至于吗？”林秀莲没吵，只是把他的枕头搬到了客厅。可第二天，

陈建国就跟刘美娟说了，刘美娟跑到车间找林秀莲，红着眼眶说：“姐，我跟建国就是同事，

你别误会，要是因为我影响你们，我还是调走吧。”这话被路过的陈建国听见，

他当场就护着刘美娟：“林秀莲，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美娟都要走了，你满意了？

”周围的工友都看着，林秀莲的脸烧得通红，不是因为感冒，是因为丢人。她攥着衣角，

指甲掐进肉里，却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 她还抱着希望，觉得陈建国只是一时糊涂，

等他看清刘美娟的真面目，总会回头的。可她没想到，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

他会一次比一次更狠地伤她。2003 年夏天，林秀莲的妈突然查出急性阑尾炎，

需要马上手术。老家医院条件差，林秀莲急得满嘴起泡，想跟陈建国借五千块钱，

把妈接到上海来治。她找到陈建国的时候，他正跟刘美娟在百货公司挑项链，

刘美娟戴着一条金项链，对着镜子笑：“建国，这条真好看，就是有点贵。

” 陈建国拍着胸脯：“喜欢就买，钱不是问题。”林秀莲走过去，声音发颤：“建国，

我妈病了，要手术，你能不能先借我五千块？” 陈建国皱起眉：“你妈不是有医保吗？

怎么还要这么多钱？” 刘美娟在旁边挽住他的胳膊，小声说：“建国，

我听说阑尾炎手术花不了多少，会不会是姐想多要？再说，

这条项链我都试了半天了……”陈建国一听，更不耐烦了：“秀莲，你别小题大做，

先让你妈在老家治，我这钱有用。” 林秀莲看着他手里的项链发票，上面写着四千八，

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那是我妈！手术不能等！你宁愿给她买项链，都不管我妈的死活？

”“你怎么说话呢！” 陈建国推了她一把，“美娟是我同事，帮她买点东西怎么了？

你别撒泼！”林秀莲被推得撞到柜台，膝盖磕得生疼。她看着陈建国护着刘美娟走了，

手里还提着项链盒子，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最后，她跟车间的工友凑了钱，

把妈接到上海的社区医院手术。住院那几天，陈建国一次都没去看过，倒是刘美娟来了一趟，

提着一袋快过期的水果，假惺惺地说：“姐，建国让我来看看阿姨，他最近太忙了。

” 林秀莲没理她，只是在妈醒的时候，强笑着说：“建国出差了，等他回来就来看您。

”这事儿还没过去，工厂的年度评优又出了岔子。林秀莲这年出勤率满勤，

质量评比拿了三次第一，车间主任早就跟她说，这次的 “先进工作者” 肯定是她，

还能涨五十块工资。可结果出来，先进却是刘美娟。林秀莲去找领导，

领导支支吾吾地说：“秀莲啊，陈建国跟我们说，你这一年经常请假照顾家里，

还说刘美娟帮你分担了不少工作，所以我们才……”林秀莲去找陈建国对质，

他倒理直气壮：“美娟刚调过来，需要这个荣誉站稳脚跟，你都在厂里这么多年了，

还差这一次？”“我差！” 林秀莲气得浑身发抖，“我妈手术我都没请假，

你凭什么说我经常请假？你为了她，连撒谎都不眨眼了？

” 陈建国不耐烦地挥手：“跟你说不清，反正先进已经定了，你别再闹了，丢不丢人？

”那天晚上，林秀莲在弄堂口坐了半宿。弄堂里的路灯昏黄，来往的人说着上海话，

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她想起刚跟陈建国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要跟她一起攒钱买套小房子，

在上海扎根。可现在，他的心思全在刘美娟身上，连她的基本尊严都不顾了。可她还是没走。

她想，也许有了孩子，陈建国就会收心。没想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真的怀孕了。

2004 年春天，林秀莲拿着孕检单，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陈建国。

她做了他爱吃的糖醋排骨，等着他回来。陈建国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刘美娟跟在他后面，眼睛红红的。没等林秀莲开口，刘美娟就哭着说：“姐，对不起，

我刚才跟建国在楼下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 没保住。”林秀莲愣住了，

她还没说自己怀孕的事。陈建国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是不是你推的美娟？

我早就跟你说别针对她，你居然连她的孩子都不放过！”林秀莲疼得皱起眉，

胳膊被他抓得生疼：“我没有！我根本没见过她！”“你还撒谎！” 陈建国更生气了，

“美娟都看见了，就是你从楼上下来，撞了她一下！林秀莲，你怎么这么恶毒？

” 刘美娟在旁边哭：“建国，你别骂姐了，也许姐不是故意的…… 只是我的孩子没了，

我好难受……”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个人，林秀莲突然觉得心死了。

她慢慢从口袋里拿出孕检单，放在陈建国面前：“我怀孕了。今天本来想告诉你，

可现在……” 陈建国看到孕检单，愣了一下，

随即又被刘美娟的哭声拉回神：“就算你怀孕了，也不能推美娟！林秀莲，这个孩子不能要，

你连自己的同事都能害，怎么能当好妈？”林秀莲看着他，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陈建国，你让我打胎？”“对！” 陈建国斩钉截铁，

“要么你把孩子打了，要么我们就分！” 刘美娟在旁边补充：“姐，建国也是为了你好，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对孩子也不好……”林秀莲没再听他们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她自己去了社区医院。

手术台上，医生问她：“确定要打吗？你身体本来就弱，这次打了，以后可能很难再怀了。

” 林秀莲闭着眼，点了点头。麻药起效的时候，她想，这辈子，

她再也不会对陈建国抱有任何希望了。手术做完，林秀莲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门没锁。推开门，一股饭菜香飘过来 —— 陈建国和刘美娟正坐在小桌旁吃饭，

桌上摆着番茄炒蛋和可乐鸡翅，都是刘美娟爱吃的。刘美娟看到她，

放下筷子故作惊讶：“姐，你回来了？手术还顺利吗？我跟建国说你身子虚，

特意做了点补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林秀莲没力气说话，只想回房间躺会儿。

陈建国却叫住她，语气带着不耐烦：“秀莲，你过来。

美娟说你手术的钱有一部分是她借我的，现在你要分，这钱得还她。” 林秀莲愣住了，

手术费是她跟工友凑的，压根没借过刘美娟的钱。她看着刘美娟得意的眼神，

瞬间明白这是两人串通好的。“我没借她钱。” 她声音发颤，术后的疼痛让她直冒冷汗。

“你怎么能赖账？” 刘美娟红了眼，拽着陈建国的胳膊晃了晃，

“这钱是我攒给我妈买药的，建国你看……”“林秀莲！” 陈建国拍了桌子，

“美娟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抵赖？要么还钱，要么别走！” 林秀莲摸出身上仅剩的两百块，

放在桌上：“我只有这么多，剩下的我打工还。” 说完，她扶着墙进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砸在衣襟上。第二天收拾东西时，陈建国靠在门框上，

抱着胳膊冷冷地说：“你走可以，把我去年给你买的两件碎花棉袄留下，

那是我妈给的压岁钱买的，不是你的东西。

”林秀莲看着衣柜里那两件洗得发白的棉袄 —— 那是她去年冬天唯一的厚衣服。

她没争辩，把棉袄叠好放在床上，提着装满旧衣服的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住了五年的弄堂。林秀莲搬到闵行后，

在一家小型服装厂找了熨烫的活。车间里没有空调，夏天熨烫机的热气裹着汗味，

她的手上很快起了一串水泡，晚上涂药膏时疼得直抽气。可她不敢歇，

既要攒钱还刘美娟那笔 “债”，又要给自己留生活费。没想到入职第三个月，

刘美娟竟找来了。那天林秀莲正熨着衬衫，车间主任领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进来，

笑着说：“这是刘小姐，临时来做质检的，大家多配合。” 林秀莲抬头，

撞进刘美娟得意的眼神里 —— 她身后还跟着陈建国，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俨然一副 “陪同视察” 的模样。刘美娟径直走到她工位前，拿起刚熨好的衬衫揉了揉，

皱着眉喊：“这领口怎么还有褶皱？扣眼都没烫平，发出去客户肯定退货！

”林秀莲赶紧拿起衬衫看，领口明明平整，是刘美娟故意揉皱的。“我熨平了的。

” 她小声辩解。“你还敢顶嘴？” 刘美娟提高声音，拉着陈建国的胳膊，“建国你看，

她态度这么差，难怪以前在纺织厂就没人愿意跟她共事。”陈建国走过来，连衬衫都没看，

就对着林秀莲说：“秀莲，美娟是来质检的，她说有问题就是有问题，赶紧返工，

耽误工期你赔得起吗？”周围的工友都停下手里的活，指指点点地议论。

有人说 “原来她跟质检的认识啊，怎么还这么凶”，有人说 “看着老实，

干活倒不认真”。林秀莲的脸涨得通红，手因为生气和委屈不停发抖，

却只能重新拿起熨烫机。那天她加班到半夜，

把刘美娟 “挑出问题” 的衣服全返工了一遍，

月底发工资时还被扣了五十块 —— 那是她两天的伙食费。可命运好像故意跟她作对。

2004 年冬天，她妈复查的时候，查出了胃癌晚期。林秀莲赶回老家，

看着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妈，哭得差点晕过去。妈拉着她的手，虚弱地说：“秀莲，

妈不怪你，也不怪建国…… 你以后要好好过日子，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人。

”林秀莲想把妈接到上海治疗，可医生说已经晚了，最多只有三个月。她辞了工作，

在老家陪着妈。那些日子，她每天给妈擦身、喂饭，晚上就睡在病床边。

她偶尔会想起陈建国，不是想他回来，而是想，如果当初没跟他在一起，

是不是妈的病就能早点发现，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这么惨。妈走的那天，

是 2005 年春节前。林秀莲一个人处理完后事，回到上海。她没再回闵行，

而是去了松江，在一家超市当收银员。她租了个十平米的小单间，

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却觉得比以前的出租屋更安心 —— 这里没有陈建国，

没有刘美娟，只有她自己。而陈建国，在林秀莲走后，一开始还觉得她在耍脾气，

等着她回来道歉。可等了一个月，都没等到她的消息，他才开始慌了。他去林秀莲的车间问，

工友们都不告诉他；他去弄堂里问，张阿婆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没良心的！

秀莲那么好的姑娘，被你欺负成那样，你还有脸找她？”他去找刘美娟，

刘美娟说：“可能姐回老家了吧，我也不知道。” 那时候，他还没怀疑刘美娟，

直到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刘美娟跟别人打电话：“那个陈建国就是个傻子，我跟他在一起，

就是为了他的钱和户口…… 林秀莲走了才好，省得我看着心烦。”陈建国如遭雷击。

他冲进去质问刘美娟，刘美娟见瞒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

你以为我真喜欢你？要不是你是技术员，能帮我评优、买东西，我才懒得理你！还有，

我根本就没怀孕，那次摔跤也是我自己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你跟林秀莲吵架！

”真相像一把刀，扎进陈建国的心里。他想起林秀莲发烧时自己的冷漠，

想起她妈生病时自己的拒绝，想起她拿着孕检单时的绝望…… 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失去了什么。他疯了一样找林秀莲，去她老家，去她以前可能去的地方，可都没找到。

直到 2005 年夏天，他在松江的一家超市，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秀莲穿着收银员的制服，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他冲过去，想抱住她，

却被她推开。她看着他，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