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极少数核心人员知晓他真实的情况——击败了宿傩，但付出了未知的代价。
家入硝子站在隔离病房外，透过特制的玻璃观察着内部昏迷的五条悟。
她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压下心中的不安。
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稳定得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完美。
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所有数据都精确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不像生物体，更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怎么样？”
夜蛾正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高专的校长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
“生理上，他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硝子吐出一口烟圈，眉头紧锁，“细胞活性、代谢速率、咒力容量...所有指标都远超他之前的巅峰状态，甚至还在缓慢增长。
但是...但是什么？”
“脑波活动异常。”
硝子调出脑部监测图，屏幕上显示的不是正常人的脑电波，而是无数条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到难以理解的波形，“这不像是一个大脑该有的活动模式。
更像是一百个，一千个大脑在同时思考。”
夜蛾沉默地看着病房内沉睡的挚友，五条悟脸上的银纹在医疗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那些银色的纹路呢？”
“成分未知。”
硝子摇头，“不是咒力残留，不是己知的任何物质。
它们似乎与他的生命体征完全绑定，在缓慢生长，而且...”她顿了顿，“似乎在汲取周围环境某种我们无法测量的能量。”
“他能醒来吗？”
“他随时可以醒来。”
硝子掐灭烟头，眼神凝重，“问题是，醒来的会是谁？”
......与此同时，在学生休息区，气氛同样压抑。
虎杖盘腿坐在地上，无意识地捏着手指，眼前不断闪过五条悟那双蕴含星河的眼睛和那冰冷无情的语调。
伏黑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钉崎则烦躁地来回踱步。
“所以，我们拼死拼活，最后老师变成了一个...一个...”钉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怪物？”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接口。
三人猛地转头，看见乙骨忧太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温和而坚定。
“乙骨前辈！”
虎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我接到消息就赶回来了。”
乙骨走进来，拍了拍虎杖的肩膀，“情况我听七海海说了。
别急着下结论，那还是五条老师。”
“可他...”钉崎欲言又止。
“他变得不一样了，我知道。”
乙骨在椅子上坐下，神情严肃，“但你们要明白，五条老师从来就不是‘正常人’。
他的存在本身就在不断打破我们对‘强大’的认知。
这次，或许他只是...又打破了一层天花板。”
“但代价呢？”
伏黑睁开眼，“那种状态明显不稳定，他甚至会被别的意识控制。”
乙骨沉默了片刻：“这就是我们要弄清楚的。
在他恢复之前，高专，乃至整个咒术界的稳定，需要我们共同维护。”
他的话让房间内的气氛更加沉重。
五条悟不仅仅是高专的教师，更是咒术界的顶梁柱，是维系平衡的绝对力量。
他若倒下，或被某种未知存在控制，引发的动荡将不堪设想。
“宿傩有什么反应？”
乙骨看向虎杖。
虎杖愣了一下，仔细感知体内，摇了摇头：“很安静。
从老师变成那样之后，他就一首很安静。
不像他。”
乙骨若有所思：“连诅咒之王都感到忌惮...或者说，好奇吗？”
......隔离病房内，昏迷的五条悟意识并未沉睡，而是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站在一片无垠的银色海洋上，脚下是无数面镜子，每一面都映照出不同的他。
年幼时在五条家接受训练的他，少年时与夏油杰、家入硝子并肩而行的他，成为教师后与学生们相处的他，与宿傩激战的他...无数个可能性，无数段人生，如同走马灯般在他周围流转。
“这里是...”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世界里回荡。
“这里是无界之海。”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五条悟猛地回头，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那里。
这个“五条悟”穿着纯白的长袍，眼神平静如水，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他此刻布满银纹、眼神混乱的状态截然不同。
“你是谁？”
五条悟眯起眼睛，六眼本能地运转，却无法看透对方。
“我是你。”
白袍五条悟微笑，“或者说，我是你无数可能性中的一个。
一个选择了不同道路，达到了某种‘平衡’的你。”
“说人话。”
“你强行踏入了‘无界’的领域，窥见了无限的可能性。”
白袍五条悟解释道，“但你的容器——你的人类之躯和灵魂——无法同时承载如此庞大的信息与力量。
所以它们开始暴走，开始争夺主导权。
我，或者说‘我们’，就是那些被你所感知到的可能性。”
五条悟看着脚下镜海中无数个自己，有些眼神疯狂，有些冰冷无情，有些悲天悯人，有些则与他熟悉的本体无异。
“所以，那些银色的纹路...是‘可能性’的具现化，是连接无界之海的桥梁，也是束缚你的锁链。”
白袍五条悟指向他的身体，“它们在你体内生长，试图将所有‘你’统一成一个更完美的整体。
但这个过程...很痛苦，而且充满了风险。”
“风险？”
“你可能不再是你。”
白袍五条悟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当无数个意识融合，最初的那个‘五条悟’还能剩下多少？
或者，你会变成一个全新的、我们都无法预知的存在。”
五条悟沉默了。
他回想起与宿傩战斗的最后时刻，那种超越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令人沉醉，但随之而来的空虚与混乱也让他心悸。
“有解决办法吗？”
“要么，彻底掌控它，成为真正的‘无限’。”
白袍五条悟注视着他，“要么，剥离它，回归你原本的轨迹。
但后者...代价可能同样巨大，你获得的力量和知识将不复存在，甚至可能伤及根本。”
“掌控？
该怎么做？”
白袍五条悟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镜海也泛起涟漪。
“找到你的‘锚点’。
找到那些无论在任何可能性中，都能让你确认为‘五条悟’的东西。
否则...”他的声音逐渐消散，“你将被可能性之海吞噬...”......现实世界，隔离病房内。
五条悟猛地睁开眼睛，银色的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医疗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守在门外的硝子和夜蛾立刻冲了进来。
“悟！”
夜蛾喊道。
五条悟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眼中的银光缓缓褪去，露出了原本的苍蓝色，但那份深邃感依旧存在。
他抬起手，看着手臂上似乎又蔓延了几分的银纹，眼神复杂。
“我睡了多久？”
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带着刚醒来的沙哑。
“三天。”
硝子迅速检查着仪器，“感觉怎么样？”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磅礴力量，以及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属于其他“可能性”的低语。
他抬起头，看向夜蛾和硝子，露出了一个与往常无异的、带着几分狂气的笑容：“从来没这么好过~就是有点...吵。”
但他和两位老友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己经彻底改变了。
涩谷的胜利，或许只是打开了另一个潘多拉魔盒。
而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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