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王力昌是在一个周三的下午醒过来的。窗外的阳光白得刺眼,
透过ICU探视窗的玻璃,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上切出斜斜的一道,
尘埃在里面上下浮沉。宋子瑜端着刚从医院楼下餐馆买来的保温桶,
桶里是熬得浓香滚烫的鸡汤,她的手指紧紧抠着桶柄,指甲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医生刚刚出来,说病人醒了,生命体征稳定,但需要观察,尤其是脑部。她深吸了一口气,
推开了病房门。王力昌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是失血后的惨白,
嘴唇干裂起皮。他闻声转过头,那双总是透着精明的眼睛此刻有些涣散,蒙着一层虚弱的雾。
他的视线落在宋子瑜脸上,先是茫然,然后,像是一点火星落入枯草堆,
倏地燃起了令人心惊的光亮。“萍萍……”他的声音嘶哑,微弱,
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确认,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宋子瑜的脚步钉在了原地,离床边还有三步远。手里的保温桶猛地一沉,
滚烫的桶壁熨烫着她的掌心,她几乎要握不住,
那黄澄澄的、浮着一层油星的鸡汤差点就要脱手泼出去,泼他一脸,
或者泼在这干净得过分的地板上。萍萍。郝萍。那个早该被扫进记忆垃圾堆,
蒙上厚厚灰尘的名字。结婚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她陪着他从公司初创的筚路蓝缕走到如今的规模,陪着他应酬喝酒到深夜,
在他为某个项目焦头烂额时默默递上一杯温水,在他父母生病时床前榻下地伺候结果呢?
一场车祸,一次脑部撞击,他忘了她是谁,却精准无比地,
把她认成了那个在他最落魄时决绝离开,差点让他一蹶不振的前女友。荒谬。
真他妈的荒谬绝伦。一股冰冷的怒意顺着脊椎骨缝往上爬,激得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她看着王力昌,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属于多年前那个毛头小子般的炽热和依赖,
这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过她了。近一年来,他眼神里更多的是疲惫、算计,
以及她偶尔能捕捉到的一丝心虚。宋子瑜闭了闭眼,
强迫自己把那瞬间涌到喉咙口的脏话和酸涩一起咽了回去。再睁开时,
她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波澜,甚至勉强挤出了一个极淡的、近乎温柔的微笑。“你醒了?
”她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感觉怎么样?
头还疼吗?”“不疼,看见你,什么都不疼了。”王力昌努力想抬起打着点滴的手去够她,
却因为虚弱而失败,他只是贪婪地看着她,眼神湿漉漉的,
像条被遗弃多年终于找回主人的狗,“萍萍,你别走,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宋子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钝痛蔓延开。她没应声,
只是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背,冰凉。“别说话了,
好好休息。”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我去叫医生。”她转身,快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她才允许自己大口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走廊尽头,
穿着白大褂的陈泽明正拿着病历本走过来。“子瑜?”陈泽明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加快了脚步,“怎么了?力昌他”“陈医生,”宋子瑜抬起头,打断他,
她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又有什么东西冷硬地凝结起来,“他醒了。
但是……他好像认错人了。”陈泽明愣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他是王力昌的高中同学,也是这家医院神经外科的副主任,
对王力昌和宋子瑜的情况算是知根知底。“认错人?他把你”“他叫我郝萍。
”宋子瑜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陈泽明皱紧了眉头,
翻开病历本快速浏览着:“脑部CT显示有轻微瘀血,压迫到了部分记忆区域,
这种情况确实可能出现选择性失忆或记忆错乱你别急,这可能是暂时的,
等瘀血散开”“暂时的?”宋子瑜轻声重复,眼神飘向窗外灰蓝色的天空,“多久?一天?
一个月?还是一年?”陈泽明沉默了。这种脑部损伤的恢复,谁也说不准。
宋子瑜忽然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刀锋:“他记得郝萍,记得他自己,
记得公司的事吗?比如最近正在谈的那个,和余祥瑞的合作案?
回忆了一下刚才简单询问王力昌的情况:“他对自己身份、公司基本情况的认知似乎没问题,
提到几个老同学,比如我,比如邹宇宁,他也都记得。但更具体的近期事件,
尤其是需要深度记忆的,还需要进一步评估。那个合作案,我没提。”宋子瑜点了点头,
没再说话。她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慢慢握紧了。那里面,
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已经有些发软的纸那是她今天早上,在来医院的路上,
刚刚从律师事务所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草稿。王力昌近半年来行为诡异,经常晚归,
手机加密,对她日渐冷淡,公司账目也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她不是傻子,
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还缺少确凿的证据,
也还残存着一丝可笑的、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期望。这张离婚协议,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退路,
也是她打算在摊牌时,扔到他脸上的最后通牒。可现在宋子瑜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
指尖冰凉。她看着陈泽明,脸上最后一点软弱和犹豫也消失了。“陈医生,”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在他恢复记忆之前,或者在我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前,
能不能请你……暂时不要纠正他?”陈泽明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子瑜,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把我当成郝萍吗?”宋子瑜笑了,那笑容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好啊,那我就当一回‘郝萍’。”她倒要看看,王力昌这副深情款款的面具下面,
到底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那个让公司资金链紧绷,
让他焦头烂额甚至可能鋌而走险的“合作案”,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郝萍这一切,
她都要借着这个荒唐的“身份”,亲手撕开来看个清楚。当年郝萍为什么离开你,
我会让你亲自想起来。还有那个让你公司濒临破产的秘密,宋子瑜转身,
重新推开了病房的门。王力昌还睁着眼,期盼地望着门口,看到她进来,
眼睛里立刻又充满了光。宋子瑜走到床边,拿起桌上的水杯和棉签,蘸了点水,
小心翼翼地湿润他干裂的嘴唇。她的动作很轻柔,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映不出半点波澜。
“力昌,”她学着记忆中郝萍那略带娇嗲的语调,声音放得很软,
带着一种刻意的、模仿出来的温柔,“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王力昌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嘴角微微上扬。宋子瑜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脸,心中冷笑。游戏,开始了。
第二章王力昌的身体恢复得比预期要快。一周后,他从ICU转入了VIP病房。
脑部的瘀血在药物作用下有所吸收,除了偶尔会感到头痛和眩晕,
以及那块关于“宋子瑜”的记忆区域顽固地空白着,
并且坚定地将眼前这张脸归属于“郝萍”之外,
他其他方面的认知功能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这期间,公司里的人开始陆续来探视。
第一个来的是王力昌的副总,也是他多年的铁杆兄弟,邹宇宁。邹宇宁提着一个果篮,
风风火火地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给王力昌削苹果的宋子瑜,愣了一下,
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担忧。“嫂子……”他习惯性地开口。“宇宁来啦。
”宋子瑜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郝萍式”的温婉笑容,打断了他,
“力昌刚才还念叨你呢。”王力昌靠在床头,脸色好了不少,他笑着对邹宇宁说:“是啊,
萍萍还说,等你来了,要好好谢谢你,前几天公司那边多亏你盯着。
”邹宇宁脸上的肌肉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他看向宋子瑜,眼神里带着询问。
宋子瑜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邹宇宁也是人精,
立刻明白了过来,脸上迅速堆起自然的笑容,打着哈哈:“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
跟我还客气啥!你赶紧好起来才是正经,公司一堆事等着你拍板呢!”他顺势坐在床边,
开始汇报一些公司近期的日常事务,刻意避开了那些敏感项目和财务细节。王力昌听着,
偶尔插几句话,思路清晰,判断也依然精准。宋子瑜坐在一旁,低头继续削着苹果,
长长的苹果皮垂下来,连绵不断。她看似专注,耳朵却捕捉着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尤其是当邹宇宁提到几个名字时“和祥瑞那边的接触,暂时按你之前定的调子,拖着。
”邹宇宁说。王力昌皱了皱眉:“余祥瑞那个老狐狸……不能拖太久,他条件开得太狠。
”他揉了揉额角,显得有些烦躁,“等我出院再说。”余祥瑞。宋子瑜记下了这个名字。
她之前隐约听王力昌提起过,是个背景不太干净的投资人。“还有,”邹宇宁顿了顿,
声音压低了些,“德邦那边又来催过一次款。”王力昌的脸色沉了沉,没接话,
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黄德邦。公司的原材料供应商之一。催款?
公司的资金链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了吗?连基本的供应商款项都支付困难了?
宋子瑜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她一直知道公司经营有压力,但王力昌从未对她详说,
她负责的是内部行政和人事,财务这一块,他捂得很严实。邹宇宁又坐了一会儿,
便起身告辞。临走前,他趁着王力昌闭目养神,飞快地塞给宋子瑜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递给她一个“小心”的眼神。宋子瑜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攥进手心。送走邹宇宁,
她在走廊尽头展开纸条,上面是邹宇宁潦草的字迹:嫂子,昌哥这情况公司有些事,
电话里说不方便,等你空了我们见面谈。另外,小心田孝磊,他最近和余祥瑞走得很近。
田孝磊。公司的另一个副总,和王力昌、邹宇宁一起打江山的元老,
但近年来因为经营理念不合,颇有些面和心不和。宋子瑜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心里那股寒意更重了。内忧外患,王力昌这公司,怕是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而他,
竟然还在失忆中,把她当成那个早已嫁作他人妇的初恋白月光,沉浸在虚假的温柔乡里。
她回到病房时,王力昌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望着窗外发呆。
夕阳的余晖给他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竟显出几分脆弱的温柔。“萍萍,
”他喃喃地说,“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你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宋子瑜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逆着光,她的表情隐在阴影里,
看不真切。“怎么会呢?”她听到自己用那种模仿来的,甜得发腻的声音说,
“我不是在这里吗?”王力昌转过头,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有些潮湿,带着病人的虚热。
“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当年……当年你走的时候,我真的真快活不下去了。”又是当年。
宋子瑜任由他抓着,手指冰凉。她很想问他,当年郝萍为什么离开?
真的是像他曾经醉酒后含糊透露的那样,是嫌他穷,没出息吗?还是另有隐情?而如今,
他口口声声念着郝萍,那她宋子瑜这三年的付出,又算什么?一个廉价的替代品?
一个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免费保姆?怒火在她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那层扮演的伪装。
但她死死忍住了。她不能急。她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知道王力昌到底瞒着她做了什么,
需要知道那个可能把公司拖入深渊的窟窿到底有多大。她俯下身,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脸上绽开一个郝萍式的、带着些许娇憨和任性的笑容:“力昌,别说这些了。等你好了,
我们去看海吧?就像我们大学时约定的那样。”她记得,王力昌曾经跟她提过一嘴,
那是他和郝萍热恋时的约定,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日落。后来郝萍走了,
这个约定也就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结。果然,王力昌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注入了星辰大海。
“好!好!去看海!”他激动地握紧她的手,“萍萍,你还记得!我就知道,
你心里是有我的!”宋子瑜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荒漠。她当然记得。
她记得所有关于他和郝萍的一切,那些他曾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碎片,都被她默默收集起来,
原本是出于一种女人可悲的嫉妒和比较心理,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她刺向他最锋利的武器。
探视的人陆续又来了一些,公司的中层,几个关系不错的客户。每一次,
宋子瑜都以“郝萍”的身份从容应对,温言软语,滴水不漏。她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听着他们或真诚或虚伪的问候,从中剥离出有用的信息。她甚至当着王力昌的面,
用他的手机,以“担心他病情,需要咨询”为由,自然地要来了心理医生叶欢的电话。
叶欢是王力昌近半年才开始接触的,美其名曰缓解工作压力,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王力昌对她毫无防备,或者说,他对“郝萍”毫无防备。
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和重病的脆弱中,像个抓着救命稻草的孩子,
对宋子瑜扮演的这个幻影予取予求。只有一次,差点露出破绽。那天下午,王力昌睡着了。
他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名字,
头像是一朵莲花的账号。内容很短,只有三个字:她走了?宋子瑜的心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熟睡的王力昌,然后飞快地拿起手机。手机有密码,
她试了试王力昌的生日,不对。又试了试他们结婚纪念日,不对。她犹豫了一下,
输入了郝萍的生日。手机解锁了。宋子瑜盯着那简单的锁屏界面,
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结婚三年,他的手机密码,竟然一直是他前女友的生日。
她点开那条微信,对方的头像静静躺在列表里,没有之前的聊天记录,显然被刻意删除过。
这个“她”是谁?是指郝萍?还是指她宋子瑜?她强忍着摔掉手机的冲动,深吸了几口气,
将那条消息标记为未读,然后删除了自己查看的痕迹,锁上屏幕,放回原处。做完这一切,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车流人群,感觉自己像个站在悬崖边演戏的小丑,
底下是万丈深渊。王力昌,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那个莲花头像的人,是谁?
第三章王力昌出院回家的那天,是个阴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城市上空,
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家,还是那个家。宽敞的客厅,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水晶吊灯,
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男主人不俗的品味和财力。这是他们结婚第二年换的房子,王力昌说,
要给她最好的。宋子瑜曾经以为,这里是他们爱的巢穴,现在看着,
却只觉得像一个精心装饰的牢笼。王力昌被邹宇宁扶着在沙发上坐下,他环顾四周,
眼神里带着一丝陌生,然后很快又被找到归属感的安心取代。他拉着宋子瑜的手,
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依赖地靠着她。“萍萍,还是家里舒服。”他满足地喟叹。
宋子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嗯,
回来了就好。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她起身,走向卧室,
脚步在熟悉的空间里却显得有些滞涩。这里的一切,
沙发、窗帘、甚至床头柜上他们笑得灿烂的结婚照,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扮演。照片上,
王力昌搂着她的腰,眼神温柔,而她依偎在他怀里,满脸幸福。那时,
她是真的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现在,那张照片里的女人,在他眼里,
恐怕只是一个顶着“郝萍”名字的模糊影像吧。宋子瑜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温热的水哗哗地流进按摩浴缸。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模糊了镜子里她那张疲惫而冰冷的脸。
安顿好王力昌洗澡休息后,宋子瑜以购置生活用品为由出了门。她没有去超市,
而是径直去了和邹宇宁约好的一家僻静的咖啡馆。邹宇宁已经等在角落的卡座里,
面前的咖啡几乎没动。看到宋子瑜进来,他连忙站起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虑。“嫂子,
你总算来了。”宋子瑜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美式,等服务生走远,她才开口,
声音压得很低:“说吧,公司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那个余祥瑞,还有黄德邦催款,
是怎么回事?”邹宇宁搓了把脸,重重叹了口气:“嫂子,情况很不好。
力昌他……他半年前背着我跟田孝磊,启动了一个新能源项目,前期投入非常大,
几乎掏空了公司的流动资金。”宋子瑜的心猛地一沉:“新能源项目?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瞒得很紧,连我都是最近公司账上快揭不开锅了才隐约察觉到不对。
后来我逼问了财务小高才知道的。”邹宇宁苦笑,“那个项目,技术不成熟,
市场前景也不明朗,风险极高。力昌不知道被谁忽悠了,像是着了魔一样,
把所有赌注都压了上去。”“资金缺口有多大?”“至少这个数。”邹宇宁比了个手势,
一个让宋子瑜眼皮直跳的数字,“现在项目卡在关键环节,后续研发和市场推广需要更多钱,
银行那边因为风险评估不过,贷款批不下来。力昌就开始到处找民间资本”“余祥瑞?
”宋子瑜立刻想到了这个名字。“对。余祥瑞是主动找上门的,开出的条件非常苛刻,
利息高得离谱,而且要求用公司的核心技术和股权做抵押。这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邹宇宁语气激动起来,“我和田孝磊吵过很多次,我反对引入余祥瑞的资金,
但田孝磊不知道收了余祥瑞什么好处,一直怂恿力昌签字。
力昌他……他好像也被逼得没办法了,有点病急乱投医,态度一直很摇摆。
”宋子瑜握紧了咖啡杯,指尖冰凉。她想起王力昌近半年来的焦躁、失眠,
以及对她越来越不耐烦的态度。原来背后是这样一座快要压垮他的大山。可他宁愿自己硬扛,
甚至去找危险的投资人,也从不曾对她透露半分。“黄德邦催款呢?”“公司流动资金紧张,
好几个供应商的款项都拖着了,黄德邦是催得最急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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