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声的注视窗外的夕阳像一块逐渐冷却的、凝固的橘红色油脂,
缓慢地涂抹在城市的天际线上。林晚关掉电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办公室最后一点嘈杂也随着同事的离去而沉寂。
一种莫名的疲惫感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胛骨之间,那不是高强度工作后的酸痛,
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来的、对归家的迟疑。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这荒谬的感觉驱散。
那是她的家,有母亲,有妹妹,是这座城市里她最该感到温暖和放松的港湾。推开家门,
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立刻包裹了她。是红烧肉的味道,酱油和糖被热油激发出的焦香,
混合着蒸饭的清新米香,构成了一种无比熟悉的、属于“家”的符号。“晚晚回来啦?
”母亲系着那条印有小碎花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笑容。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妈,我回来了。”林晚应着,
弯腰换鞋。妹妹林晓正蜷在沙发上看一本厚厚的书,听到动静,抬起头,
没什么表情地喊了一声:“姐。”然后又埋首书页中。林晓今年高三,
正处于人生第一个关键路口,性情比以往更沉默些,家里人都理解。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正常得让林晚觉得自己下班路上的那些心神不宁简直是无病呻吟。“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母亲端着最后一盘清炒时蔬从厨房走出来,摆上餐桌。桌上的菜很丰盛,红烧肉油光红亮,
清蒸鱼形态完整,翠绿的蔬菜,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鸡汤。三人落座。母亲拿起林晚的碗,
不由分说地开始往里夹菜。“多吃点,你看你,最近又瘦了。工作再忙也不能不顾身体。
”一块硕大的、颤巍巍的红烧肉落在米饭上,酱汁迅速晕染开。接着是鸡腿,
鱼肚子上最嫩的那块肉,绿油油的蔬菜……“妈,够了够了,我自己来。”林晚连忙阻止,
碗里已经堆得像座小山。“这哪够,你每天用脑子那么厉害,得补补。”母亲坚持着,
又舀了一勺汤浇在饭上,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标准,甚至可以说……恒定。嘴角上扬的弧度,
眼尾弯起的褶皱,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林晚低下头,拿起筷子,
准备开始对付碗里的“小山”。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她的脊椎爬了上来。
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母亲正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
但那双眼睛……那双平时总是盛满关切和些许唠叨的眼睛,此刻却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慈爱,
没有疲惫,没有寻常人家吃饭时的放松。它们只是看着她,或者说,是“映照”着她。
瞳孔深处有一种纯粹的、剥离了所有社会属性和情感连接的……审视。
就像是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评估着它的肥瘦、纹理,思考着该从哪里下刀,
该用怎样的火候才能激发出最极致的风味。林晚的筷子僵在了半空。
一股寒意瞬间窜过她的四肢百骸。是错觉吗?一定是今天太累了。她用力眨了一下眼,
再次看向母亲。母亲已经移开了视线,
正温柔地给林晓夹了一筷子青菜:“晓晓也多吃点蔬菜,营养要均衡。”语气、神态,
都恢复了正常。林晚松了口气,果然是错觉。她暗自嘲笑自己的神经质,准备继续吃饭。
然而,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坐在对面的妹妹林晓。林晓嘴里含着一口饭,
咀嚼的动作很慢,腮帮子微微鼓动。她的眼睛,
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看着林晚……的脖子。那不是好奇,也不是放空。
那是一种……专注。一种近乎于研究的专注。
林晚甚至能感觉到妹妹的视线在她颈动脉的位置停留、逡巡,
仿佛在估算着皮肤的厚度和底下血液流动的速度。林晓的瞳孔在餐厅明亮的灯光下,
显得异常幽深,几乎看不到反光,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冰冷的井。林晚感到一阵反胃,
喉咙发紧。“晓晓?”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林晓像是被突然惊醒,咀嚼的动作顿住,
视线猛地从林晚的脖子移到了她的脸上。她迅速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下,
然后开始飞快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耳根似乎有些泛红。是青春期少女的心事重重吗?
还是……“怎么了晚晚?饭菜不合胃口?”母亲关切地问,声音温柔。“没,没有,很好吃。
”林晚强迫自己拿起筷子,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肉质软烂,味道咸香适中,
是她吃了二十多年的、母亲最拿手的味道。但此刻,这块肉停留在她的舌头上,
却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抵触感,仿佛在咀嚼什么别的东西。这顿饭剩下的时间,
林晚吃得食不知味。她不敢再抬头,只能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感受着餐桌上的气氛。母亲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邻里闲话,
抱怨着菜价上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林晚却觉得,在这看似正常的表象之下,
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一种无声的、冰冷的东西,正在这个温暖的家里悄悄弥漫开来。
她告诉自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最近项目收尾,她连续加了好几天班,睡眠不足,
神经衰弱,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对,一定是这样。妈妈和妹妹怎么可能用那种眼神看她?
那是她的亲人。饭后,林晓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母亲在厨房收拾,
水流声和碗碟碰撞声规律地响着。林晚想进去帮忙,却被母亲温柔地推了出来:“你去休息,
看会儿电视,这里不用你。”林晚没有坚持,她确实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平复心情。
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城市的灯火如同破碎的星辰,
洒落在巨大的黑色幕布上。她回想起刚才饭桌上的那一幕,心脏依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那眼神太真实了,那不可能是错觉。可是,如果不是错觉,那又是什么?她甩甩头,
试图将这不愉快的思绪抛开。走到沙发边,准备坐下时,
她注意到林晓刚才看的那本书还随意地扔在角落。不是课本,而是一本硬壳精装书,
封面是暗红色的,没有书名,只有一些烫金的、类似藤蔓又像是某种未知符号的扭曲花纹。
林晚有些好奇,林晓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类型的书了?她伸手拿了起来。
书的重量超乎她的想象,入手沉甸甸的,封面是一种类似皮革的材质,
触手有一种奇特的冰凉和滑腻感。她翻开书页。里面不是印刷体,而是手写的内容。
字迹是一种非常古老、花哨的英文花体字,夹杂着大量难以理解的插图和图表。
有些图描绘的是各种动植物的解剖结构,笔触精细到令人不适,
肌肉纤维和血管脉络都清晰可见。有些则完全是抽象的几何图形和意义不明的符号,
看得人头晕目眩。林晚的英文水平不错,但阅读这种手写花体字还是相当吃力。
“宿主”、“进化”、“纯粹的饥饿”、“古老回响”……这些词语单独出现已经足够诡异,
组合在一起,更透出一种不祥的气息。翻到某一页,上面的插图让她呼吸一窒。
那画的似乎是一个人类的内脏结构图,但心脏的位置,
却被一个形似多足昆虫、又带着植物根须般触手的怪异生物所占据,
那些触手深深扎入周围的血管和组织中。林晚猛地合上了书,胸口一阵发闷。
林晓怎么会看这种东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生物学兴趣范畴了。她将书放回原处,
心里那团疑虑的阴云更加浓重了。深夜,万籁俱寂。
林晚被一阵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声音吵醒。不是梦,那声音真真切切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像是……某种硬物在与木板摩擦,间或夹杂着一种湿漉漉的、细微的咀嚼声?她睁开眼睛,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惨白的路灯光晕。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是老鼠吗?不可能,家里一直很干净。是妈妈起来喝水?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那摩擦声停止了。但紧接着,
是一种更轻的、却更让人不舒服的声音——类似于用指甲轻轻刮擦某种光滑的表面,
窸窸窣窣,时断时续。强烈的不安驱使着林晚。她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没有开灯,赤着脚,
一步一步地挪到卧室门边,轻轻拧开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细缝。客厅和厨房区域一片黑暗,
只有冰箱运作时发出的低沉嗡鸣。但那细微的声音确实是从厨房传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厨房望去。借着从阳台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是母亲。她背对着林晚的方向,站在料理台前,身体微微前倾,
似乎在专注地处理着什么。她的肩膀和手臂有规律地、小幅度地运动着,
伴随着极其轻微的、但在此刻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咔嚓”声。那声音,
很像是在咀嚼软骨。林晚的胃部一阵翻搅。妈妈在吃什么?生肉?她看到母亲的脚边,
似乎放着一个深色的、类似小盆或篮子的东西,里面隐约露出一点……骨头?形状很小,
不像是普通的猪骨或牛骨。母亲似乎完全沉浸在她的“夜宵”中,对身后的窥探毫无察觉。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仪式的专注感。林晚不敢再看,轻轻掩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狂跳不止。她告诉自己,也许是妈妈饿了,
在吃一些风干的肉脯或者脆骨小吃?虽然时间点和行为都有些怪异,
但……或许也能解释得通?她重新躺回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晚饭时那冰冷的注视,
林晓那本诡异书籍里的插图,
还有深夜厨房里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这些碎片化的异常,像一根根冰冷的针,
不断刺穿着她试图维持的“正常”表象。第二天是周末,林晚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阳光明媚地洒满客厅,母亲正在阳台上浇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神情恬淡安宁。
昨晚那个在月光下咀嚼着不明物体的身影,仿佛只是一个荒诞的噩梦。“醒啦?早餐在桌上,
给你温着呢。”母亲回过头,笑容和煦。林晓的房门依旧紧闭,大概还在睡懒觉。
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林晚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自己吓自己。她需要找点事情做,
转移注意力。或许,帮妈妈整理一下换季的衣物是个不错的主意。“妈,
我帮你把秋冬的衣服拿出来晒晒吧?”她走到阳台边说。母亲浇花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笑道:“好啊,还是晚晚贴心。就在我衣柜最上面的那个大箱子里。
”林晚走进母亲的卧室。房间整洁得一丝不苟,床单没有一丝褶皱,
所有物品都归置得井井有条。她打开衣柜,里面弥漫着樟脑和淡淡洗衣液的混合气味。
她踮起脚,费力地将那个沉重的储物箱搬了下来。箱子里大多是些旧衣服,
散发着岁月的味道。林晚一件件拿出来,抖开,检查是否需要晾晒。在箱子的最底层,
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用柔软的布料包裹着。她好奇地拿出来,打开包裹的布料。
里面是一个老旧的相框,相框里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
梳着两条粗黑的麻花辫,穿着那个年代常见的碎花衬衫,对着镜头笑得灿烂无比,
眼睛弯成了月牙。林晚认出,那是年轻时的母亲,眉眼间还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真与活力。
但是……照片有些奇怪。女孩是站在正中央的,但她的右边,靠近照片边缘的地方,
似乎还有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那个人的一部分——一小片裙角,
和一只模糊的、似乎正要搭上女孩肩膀的手。照片的那一部分,被人为地、粗暴地撕掉了。
留下了一个参差不齐的残缺边缘。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母亲是独生女,
从未听外婆或母亲提起过有什么姐妹。那这张照片里,站在母亲旁边,又被撕掉的人是谁?
为什么要撕掉?她翻过相框,
背后用钢笔写着一行已经有些模糊的小字:“摄于1978年春,
与……”后面的字迹被一道深深的划痕破坏了,完全无法辨认。与谁?
一种冰冷的好奇心攫住了林晚。这张被刻意隐藏的照片,这个被抹去存在的人,
会和最近家里这些诡异的气氛有关吗?还是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被岁月遗忘的旧友?
她正对着照片出神,门外传来了母亲的脚步声。林晚慌忙将相框用布料重新包好,
塞回衣服底下,然后将一件毛衣盖在上面,假装还在整理。“晚晚,找到衣服了吗?
需不需要我帮忙?”母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用了妈,马上就弄好了。
”林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好,那我去准备午饭了。
”母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晚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却已经全是冷汗。
她看着那个被她匆忙掩盖起来的箱子底层,感觉那里面藏着的,不仅仅是一件旧物,
更像是一个被时光尘封的、充满不祥气息的秘密。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林晚都有些心神恍惚。
母亲依旧忙碌于家务,准备着午餐,期间还接了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
笑声爽朗。林晓直到中午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沉默地吃了点东西,
又抱着那本暗红色的厚书缩回了沙发角落。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往常的轨道。但林晚知道,
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种无形的、冰冷的隔阂感,像一层透明的薄膜,
将她与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隔离开来。她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观察者,
警惕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夜幕再次降临。今晚林晚睡得极不安稳,
白天发现的残缺照片和之前种种怪异景象交织在一起,化作了光怪陆离的噩梦。
她在梦中奔跑,身后是无声追逐的、带着恒定微笑的母亲和眼神空洞的妹妹,
她们的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餐刀。她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睡衣。四周一片死寂。
然后,那种声音又来了。不是咀嚼声,而是一种……更为轻微的、有节奏的声响。
像是……某种东西在规律地碰撞?她再次起身,如同昨夜一样,赤脚走到门边,
屏住呼吸向外望去。厨房的方向有光。不是顶灯,而是冰箱打开时,
里面照明灯发出的那种冰冷的、集中的白光。两个身影并肩站在打开的冰箱门前,背对着她。
是母亲和妹妹林晓。她们站得笔直,靠得很近,肩膀几乎挨着肩膀。她们没有在拿东西,
也没有在吃东西,就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像是在凝视着冰箱内部寒冷的核心。然后,
林晚看到了让她血液几乎冻结的一幕。母亲和林晓的头,在以一种完全同步的、细微的频率,
一下,一下地……抽搐着。不是左右摇晃,也不是上下点头。
那是一种更诡异的、小幅度的、快速的痉挛性抖动,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的木偶,
又像是某种昆虫在探测信号时触角的震动。她们的脖颈僵硬,
只有头部在进行着这非人的律动。冰箱的冷光勾勒出她们僵直的背影和同步抽搐的头部轮廓,
投在对面墙壁上,形成两道扭曲、跳动的阴影。没有声音,除了冰箱马达的嗡鸣。
但这无声的同步,比任何可怕的声响都更令人胆寒。林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防止那即将冲破喉咙的尖叫。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股源自基因最深处的、对非人存在的原始恐惧,像冰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她。
她们……是什么?那一刻,晚饭时那审视食材般的眼神,那本诡异书籍里的寄生插图,
深夜咀嚼软骨的声响,还有这张被撕毁的、暗示着另一个存在的老照片……所有的线索碎片,
在这一刻被这恐怖诡异的景象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她无法理解、也不敢去理解的深渊。
她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动脚步,退回到床边的阴影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黑暗中,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再睡,也不敢再向外窥探。家,这个曾经象征着温暖和安全的地方,
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未知恐惧的囚笼。而那无声的注视,似乎从未离开过她。
第二章:非人箴言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林晚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牛奶已经失去了热气,麦片泡得发胀。她拿着勺子的手有些无力,
一夜未眠的疲惫像一层厚重的油脂包裹着她的神经,每一次眨眼都沉重无比。
昨晚冰箱前那同步抽搐的背影,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烫在她脑海深处,
每一次回想都带来一阵尖锐的战栗。母亲端着刚煎好的鸡蛋从厨房走出来,脚步轻快,
哼着昨天那首不成调的小曲。她穿着整洁的家居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惯常的、近乎程式化的温和笑容。“晚晚,快吃啊,鸡蛋凉了就腥了。
”她将盘子放在林晚面前,金黄的煎蛋边缘焦脆,是她最喜欢的火候。林晚低下头,
避开母亲的视线,用勺子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麦片。那慈爱的语气,关怀的举动,
此刻在她听来,都像是覆盖在某种可怕真相之上的一层薄冰,随时可能碎裂。
“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昨晚……我好像听到厨房有声音。
”母亲摆放餐具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改变:“是吗?
可能是我起来喝水吧。或者是冰箱该除霜了,有时候是会响一下。”她抬起头,
目光自然地落在林晚脸上,“你没睡好吗?脸色有点差。”那目光看起来如此正常,
充满了关切。如果不是昨晚亲眼目睹了那非人的一幕,
林晚几乎要相信这只是自己的又一个噩梦。“可能……可能吧。”她含糊地应道,
不敢再深究。妹妹林晓也坐到了餐桌旁,依旧沉默。她拿起一片吐司,小口小口地吃着,
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林晚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她,
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昨晚那诡异同步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有。
林晓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有些内向的高中女生。难道真的是自己精神压力过大,
产生了连续的幻觉?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不可能。一次是幻觉,
两次是巧合,但加上那本诡异的书,那张被撕毁的照片……太多的“异常”指向同一个方向。
“身体是自己的本钱,”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拿起林晚的杯子,给她续了些热牛奶,
“尤其是我们女人,更要懂得爱惜。干净的身体,才能容纳……新的声音。
”林晚搅拌麦片的动作猛地停住。新的声音?这个词组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破了餐厅里看似温馨的早餐氛围。它太突兀,太不合时宜,
含义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示。“妈,你说……什么新的声音?”林晚抬起头,
强迫自己看向母亲。母亲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带着那标准的微笑,
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平常:“就是让你注意健康,
别让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身体搞坏了。”她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林晚的头发。
林晚几乎是本能地、微不可察地偏头躲开了。母亲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然后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转身走向料理台,开始清洗煎锅。水流哗哗作响。
林晚的心却沉了下去。
“干净的身体”、“容纳新的声音”……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母亲会在早餐时对女儿说的话。
它听起来像是一句……箴言?或者某种仪式的告诫?她看向林晓,发现妹妹正抬起头,
目光越过她,落在母亲的后背上。那眼神里没有了昨晚的空洞和专注,
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仿佛她完全理解母亲那句古怪话语背后的含义。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将林晚紧紧包裹。在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里,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个无法理解也无法融入某种秘密协议的局外人。
早餐在一种压抑的沉默中结束。林晓回了房间,母亲开始擦拭已经光洁如新的灶台。
林晚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深深吸了口气。她必须做点什么,
不能就这样被动地等待恐惧将自己吞噬。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男友周峰的电话。
“晚晚?”周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背景音是嘈杂的交通声,
他应该正在去工作室的路上,“这么早,怎么了?”“周峰……”听到熟悉的声音,
林晚的鼻子一酸,强装的镇定几乎瓦解,“你……今天中午有空吗?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去你家?吃饭?”周峰有些意外,因为林晚很少在他工作日的白天主动邀约他去家里。
“嗯……我妈说想见见你,做了好吃的。”林晚找了个借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而且……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周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气认真了些:“好,
我中午过来。你没事吧?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我没事,”林晚努力让声音平稳,
“就是……有点想你。”挂断电话,林晚稍微松了口气。周峰是个敏锐的人,
也许他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出一些她自己无法确认的东西。她需要另一个人的验证,
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自我怀疑的循环。整个上午,林晚都待在房间里,心神不宁。
她打开电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时刻竖起着,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母亲一直在外面忙碌,打扫卫生,洗衣晾晒,动作轻快,甚至比平时更有活力。
偶尔能听到她低声哼唱那不成调的小曲,那旋律钻进林晚的耳朵里,带着一种诡异的粘腻感。
临近中午,门铃声响起。林晚几乎是跳起来跑去开门。门外站着周峰,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有点痞气的笑容。“阿姨,打扰了。”他扬声对着屋里打招呼。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笑容满面:“小周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正好饭快好了。
”她的态度热情而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林晚接过水果,
低声对周峰说:“谢谢你能来。”周峰看了她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多问,
只是跟着她走进客厅。午餐的氛围比林晚预想的要……正常得多。母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不停地给周峰夹菜,询问着他的工作近况,言语间充满了长辈的关怀。林晓也出来了,
虽然依旧话不多,但也会在周峰问她学习情况时,简短地回答几句。周峰很健谈,妙语连珠,
逗得母亲不时发笑。一切看起来都其乐融融。林晚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阿姨,您这红烧肉做得真是一绝,”周峰嚼着肉,
由衷地赞叹,“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有什么秘诀吗?
”母亲正在盛汤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转过身,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目光却直直地看向周峰。
那一刻,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眼神却像两潭深水,没有任何波澜。那眼神,和林晚在晚餐时感受到的审视感,如出一辙。
周峰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他被这直勾勾的、不带感情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
就在林晚几乎要出声打破这诡异沉默的时候,母亲开口了,声音依旧温和,
但每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盘子上:“最重要的是,要能听见食材的……回响。
”“回响”两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周峰明显愣住了,
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开个玩笑把这奇怪的对话带过去,但最终只是干笑了两声:“阿……阿姨真会开玩笑,
食材哪来的回响……”母亲没有再解释,只是转过身,继续盛汤,
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厨艺心得。但林晚的心却彻底沉入了谷底。她看到了!
在母亲说出“回响”那个词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母亲那双看似正常的瞳孔,
边缘似乎极其轻微地、不规则地**颤动了一下**,
像是平静水面投入一颗石子后漾开的涟漪,
又像是……某种复眼结构在极短时间内调整了焦距。那不是人类瞳孔应有的反应。
午餐在一种微妙的、表面和谐内里怪异的气氛中结束。周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匆匆吃完了饭。“阿姨,谢谢款待,我工作室还有点事,得先走了。”周峰起身告辞。“好,
有空常来。”母亲微笑着送他到门口。林晚跟着周峰走到楼道里。“晚晚,就送到这儿吧,
”周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和担忧,
“你……还好吗?”“我还好,”林晚低声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你……你觉得我妈妈今天怎么样?”周峰犹豫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词句:“阿姨……很热情,菜也很好吃。但是……”他压低了声音,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尤其是说那句什么‘食材的回响’的时候,
那眼神……看得我后背发凉。”连周峰都感觉到了!林晚像是找到了救命的浮木,
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你也觉得不对是不是?不是我胡思乱想!”“到底怎么回事?
”周峰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林晚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些碎片化的恐惧,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臆想。“我……我也不知道,
就是觉得家里最近气氛很奇怪,妈妈和妹妹都……”她摇了摇头,
无法准确描述那种非人的异样感,“周峰,我有点害怕。
”周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恐惧,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别怕。
要不……你搬出来住几天?先去我那儿?换个环境可能会好点。”搬出来?林晚心里一动。
这或许是个办法。暂时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冷静一下,也许能看得更清楚。
“我……考虑一下。”她低声说。“好,随时给我电话。”周峰拍了拍她的背,
“我先回去了,有事一定要告诉我。”送走周峰,林晚回到家里,母亲正在收拾碗筷,
哼唱声依旧。林晚没有看她,径直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她靠在门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周峰的证实,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那扇名为“怀疑”的牢笼,
释放出更多名为“恐惧”的野兽。母亲那句“容纳新的声音”,那句“听见食材的回响”,
还有那瞳孔瞬间的异样……这些都不是她的幻觉。她必须知道真相。
她再次想起那张被撕毁的照片。那个站在母亲身边,又被抹去的人。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以追查的、与现实世界相连的线索。她坐到电脑前,打开搜索引擎。
母亲的老家在一个距离这座城市两百多公里外的县城。
她尝试输入母亲的名字和那个县城的地名,结果寥寥无几。那个年代,互联网还不普及,
个人信息很少被记录。她努力回忆母亲偶尔提及的过去。
好像提到过一个叫“李秀华”的老同学,关系曾经很好,但后来联系少了。母亲曾说过,
《绑定国宝级大佬后我躺赢了》苏妲林薇_(绑定国宝级大佬后我躺赢了)全集在线阅读
沈恬恬沈恬恬(我是天生坏种,假千金非逼我重操旧业)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我是天生坏种,假千金非逼我重操旧业)完结版免费在线阅读
删除我爱你林浩夏月完结版免费阅读_删除我爱你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
公开秘密后,全场倾覆。邝薇靳砚在线免费小说_最新推荐小说公开秘密后,全场倾覆。(邝薇靳砚)
你要是能把玩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佚名佚名)火爆小说_《你要是能把玩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佚名佚名小说免费在线阅读
我生下蛇宝后,姐姐怒告蛇王(沈妍陆霄)免费阅读_完结热门小说我生下蛇宝后,姐姐怒告蛇王(沈妍陆霄)
锋芒在途(顾晏辰林微)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_最新小说锋芒在途(顾晏辰林微)
未婚夫宣布退婚那天我笑了,我终于可以嫁给他小叔了(商遇迟商泽廷)免费小说全本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未婚夫宣布退婚那天我笑了,我终于可以嫁给他小叔了(商遇迟商泽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