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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扶楹怎么可能会躺在那种地方？

她应该穿着那身素雅的道袍，站在神殿门口，用那种清冷的、带着些许疏离的眼神看着他，或者在他靠近时，微微弯起嘴角……

眼前的灵堂，白色的烛火，黑色的棺木，还有这块刻着她名字的牌子，这一切都荒谬得可笑！是假的，都是假的！

一种混杂着恐惧、愤怒和巨大恐慌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爆发。

他不能被这些人骗了，他们一定是把楹楹藏起来了！

“拆了！”季从叙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暴戾而疯狂，他扫视着这片刺目的白。‍⁡⁡⁣⁣

“把这些晦气的东西都给我拆了！楹楹看到这些一定会不高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扯最近处的白色帷幔。

“你敢！”忘尘嘶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前进分毫。少年的身体单薄，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是扎根在了灵堂前，“季从叙！你想拆我师姐的灵堂，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他仰着头，泪水纵横，眼神却带着一种以命相搏的决绝：“你今天想动这里一寸，就先杀了我！用我的血，给你的辉煌战绩再添一笔！”

季从叙被忘尘眼中的恨意和决然钉在了原地。

他看着少年通红的眼眶，看着这满殿绝望的白，看着那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无比幽深的棺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无数细密的蛛网，开始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

难道……难道……

不！他不信！

“楹楹……”他不再试图推开忘尘，而是转向那具棺椁，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的乞求，“你出来……我知道你生气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用这种方式吓我，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蜡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忘尘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那片死寂的白，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一点点吞噬掉他所有的力气和仅存的侥幸。

忘尘见季从叙不再有拆毁灵堂的疯狂举动，他便也不再强行阻拦。

少年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转过身，不再看那个让苏扶楹身死的男人。

他重新拿起法器，继续那未完成的、哀戚的法事。

低沉的诵经声和清脆的引磬声再次响起，在这片白色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悲凉与庄重。

季从叙没有离开。

他站在灵牌和棺椁前，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雕，脚下生了根。

他的目光，如同两簇幽暗的火焰，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那具冰冷的、沉默的棺椁上。

仿佛只要他看得足够久，足够专注，那棺盖就会打开，他的楹楹就会从里面走出来，带着些许无奈，或许还有些生气，质问他为什么才来。

他不走。‍⁡⁡⁣⁣

一步也不肯离开。

他要接他的妻子回家。

时间在灵堂里失去了意义。

白天，烛火与窗棂透进的天光交织；

夜晚，只有烛光和长明灯摇曳，映着他越发憔悴、胡子拉碴的脸。

弟子们轮番进来诵经、添油、换香，对他这个不速之客视若无睹，或者说，是带着一种无声的排斥。

有人赶他走，

有人给他送来清水和饭菜，他看也不看，仿佛失去了一切生理需求。

他只是等着。

固执地，偏执地，等待着这场假的法事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