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墨尘城的天际泛起鱼肚白，荒原上的风却依旧凛冽。
城西的“听涛阁”前，一池寒潭静卧于青石之间，水面上浮着薄薄一层冰晶，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凌望寒盘坐于潭边石台，身披紫色长袍，衣袂在风中微动，如一尊静默的石像。
他己在此静坐三日三夜，不饮不食，不眠不休。
自那夜突破《虚妄功》第二重后，他的经脉虽未完全修复，却己能勉强引动内息流转。
然而，阴寒之气虽强，却如孤军深入，缺乏根基，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即墨明觉曾言：“虚妄者，杀意为锋，瀚海者，内力为根。
无根之锋，终将自毁。”
今日，便是传授《瀚海诀》之日。
“你可知，为何天下内功万千，唯《瀚海诀》能与《虚妄功》并称双绝？”
即墨明觉的声音从阁内传来，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钟鸣。
凌望寒缓缓睁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因其浩瀚如海，绵延不绝。”
“不错。”
即墨明觉缓步而出，一袭灰袍，白发如雪，手持一柄古朴木尺，“但你只知其表，未明其里。
《瀚海决》之所以为‘决’，在于它不是修炼内力，而是重塑内力之源。
它不求爆发，不重刚猛，而求‘不息’。
如江河入海，如潮汐往复，纵有风浪，终归平静。”
他将木尺轻轻点在凌望寒额心：“闭目，引气入丹田残隙，我为你开‘海眼’。”
苏折柳依言闭目，气息沉入体内。
刹那间，一股温润之力自额心涌入，如春水融雪，缓缓渗入他丹田深处那片破碎的区域。
那曾如荒漠般的内息废墟，竟开始泛起微弱的波澜。
“《瀚海决》第一重：引溪归海。”
即墨明觉声音低沉，“以残息为引，以心神为舵，将散乱内息聚于丹田，形成‘海眼’。
自此，内力不再枯竭，如海纳百川，源源不绝。”
凌望寒凝神静气，依师父所授，引导那股温润之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
起初，内息如断线风筝，飘忽不定；可随着“海眼”逐渐成形，竟真如江河入海，开始自发汇聚。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从苍白转为微红。
突然，体内那股阴寒的《虚妄功》真气躁动起来，如冰狼遇火，本能地抗拒这股温润之力。
“不好！”
凌望寒心头一震，“两股内力相冲！”
即墨明觉早有预料，木尺轻点，一道柔和劲力打入凌望寒体内，如堤坝拦洪，将两股真气隔开。
“莫慌，虚妄为阴，瀚海为阳，阴阳本相克，却可相济。
关键在于——掌控。
你不是要让它们融合，而是要让它们共存，如刀与鞘，一主杀，一主守。”
凌望寒咬牙，以心神为桥，缓缓引导《虚妄功》的阴寒真气沿任脉下行，而将《瀚海决》的温润内息引至督脉上行，形成“小周天”循环。
起初，两股真气如仇敌相见，激烈冲撞，可随着他心神专注，竟渐渐趋于平稳。
一个时辰后。
“轰——”一声轻响，如海潮初涌，凌望寒体内竟响起低沉的轰鸣。
他的丹田处，一个微小的“海眼”缓缓旋转，虽不强大，却稳定如磐石。
而《虚妄功》的阴寒真气，也如寒流入海，被纳入其中，虽不是那般安稳但也不再如狂风般肆虐。
他，成了！
“《瀚海决》第一重，成了。”
即墨明觉收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自此，你内力有根，虚妄之杀，方有依托。”
凌望寒缓缓起身，双掌轻抬，掌心竟浮现出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左掌阴寒如霜，右掌温润如玉。
他轻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即墨明觉望着他，目光深邃：“你己具备重出江湖的资格。
但记住——真正的强者，不是杀得最多的人，而是能控制自己杀意的人。”
七年后，墨尘城演武场。
黄沙铺地，铁旗猎猎。
凌望寒立于场中，对面是墨尘城三大护法之一的“铁掌”霍震，外功大成，掌力可碎金断石。
“来吧。”
凌望寒轻声道，双掌缓缓抬起，左掌阴寒，右掌温润，两股内力在掌心交织，形成一股奇异的波动。
霍震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这几年你的高粱米是不是白吃了！”
话音未落，他己如猛虎扑出，右掌如铁斧劈下，掌风呼啸，竟带起一道黄沙龙卷。
凌望寒不闪不避，左掌轻抬，迎向铁掌。
“轰！”
掌气相撞，气浪翻涌，黄沙如浪般炸开。
众人只觉一股寒意扑面，竟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霍震脸色骤变——他的掌力如击寒冰，不仅未能破防，反而被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臂经脉侵入，臂膀瞬间僵硬，几乎失去知觉。
“这……这是什么内力？
难道是！”
凌望寒眼神一冷，右掌顺势推出，温润内力如潮水般涌出，与左掌阴寒形成“阴阳交击”，掌力层层叠加，竟如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
“第一重浪——第二重浪——第三重浪——”三重掌力连击，霍震连退七步，双臂发麻，胸口如压巨石，一口鲜血喷出。
“我……输了。”
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却坦然。
全场寂静。
谁都知道，霍震是墨尘城中即墨明觉以下的外功第一人，竟在凌望寒三掌之下败北，且对方未用全力。
“这……就是《瀚海决》的威力？”
有人低声惊呼。
“不，”一位老者摇头，“是《虚妄功》与《瀚海决》的结合。
阴寒伤经，温润助势，双功合一，如潮汐不息，越战越强。”
凌望寒收掌，收敛气息。
虽略有不适可没有在意，仿佛刚才的对决只是热身。
他望向即墨明觉，后者微微点头。
“你己可出师。”
即墨明觉道，“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你此去，不为称霸，只为寻真。”
“寻什么真？”
“当年西征，为何魔教能长驱首入？
为何你被同门背叛？
为何《虚妄经》会现世？
这些，都不是偶然。”
凌望寒眼神一凝：“师父，您知道什么？”
即墨明觉望向远方，声音低沉：“我只知道，多年前，有一人曾对我说：‘若《虚妄功》重现江湖，天下将再无正邪之分。
’那人，是玄衣侯。”
凌望寒握紧双拳，眼中寒光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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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从苍白转为微红。
突然，体内那股阴寒的《虚妄功》真气躁动起来，如冰狼遇火，本能地抗拒这股温润之力。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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