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越来越浓，图书馆门口的老银杏落了一地金叶子，跟铺了层金箔似的。
林晚星抱着从特藏部借来的《画境拾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指摸着泛黄的纸页，上面用蝇头小楷记着些关于画境裂隙的零碎事儿。
顾言提着两杯热可可过来的时候，正瞧见她对着一页破了角的插画出神。
画上是座飘在云海里的阁楼，飞檐下挂着串铃铛，仔细一看，那铃铛居然都是用画笔做的。
“看啥呢？”
他把热可可推到她面前，杯子壁上凝着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你看这个，”林晚星指着画，“上面说‘镜渊藏影，以声破之’，啥意思啊？”
顾言的目光落在画角落的朱砂印上，眼睛微微一缩：“这是我家祖传的孤本，怎么会在学校图书馆？”
他伸手想翻页，手指刚碰到纸，那插画突然泛起涟漪，跟浸在水里的墨似的，慢慢晕开了。
周围的光线“唰”地暗下来，图书馆的书架开始扭来扭去，原本埋头看书的学生身影变得模模糊糊，像隔着层毛玻璃。
林晚星发现手里的书变得滚烫，低头一看，那页插画居然活了——画里的阁楼正慢慢往下落，飞檐上的画笔铃铛叮铃叮铃响，居然跟窗外的风铃声合上了。
“又是画境裂隙？”
林晚星攥紧了手，上次那柄月光剑的感觉好像还留在指尖。
“不是普通的裂隙，”顾言从画夹里抽出画笔，银灰色的笔杆泛着冷光，“是镜渊，能照出人心底最惦记的东西，勾着人往里掉。”
他话刚说完，对面的落地镜突然“咔嚓”裂开道细纹，镜子里映出来的不是图书馆，是条深幽幽的小巷，巷口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奶奶，正朝他们招手。
林晚星的呼吸猛地一停，那是她过世三年的外婆。
“晚星，过来呀，外婆给你留了桂花糕。”
镜子里的外婆笑着，皱纹里都是慈爱的暖意，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林晚星的脚像被钉住了，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镜子，嗓子发紧，就想穿过那层冰凉的玻璃，扑到外婆怀里。
“别信！”
顾言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他手心烫得很，“那是镜渊弄出来的假的，进去就出不来了！”
镜子里的外婆脸色突然变了，笑容僵在脸上，蓝布衫上渗出黑色的水渍，跟被水泡过的旧衣服似的。
“你怎么不来呀？”
她的声音变得尖溜溜的，“是不是忘了外婆了？
是不是有了新朋友，就不要外婆了？”
这尖锐的质问跟针似的扎进心里，林晚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知道这是假的，可那些压在心底的愧疚却翻了上来——外婆走的那天，她因为跟同学约好去看画展，没在病床前陪着。
这个遗憾像根刺，三年了，从来没消失过。
“晚星！”
顾言的声音带着急劲儿，他手腕上的青痕亮起来，在空中画了道光墙挡在镜子前，“想想真的外婆！
她最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怎么会逼你？”
这句话跟道雷似的，劈散了心里的迷糊。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看向镜子里那个变了形的身影：“我没忘，但我知道你不是她。”
她抬手的时候，月光剑又在指尖聚起来，剑身的光比上次更亮，“外婆说过，要往前看。”
短剑劈在镜子上，“当”的一声脆响，镜子的裂纹瞬间蔓延开。
镜子里的小巷和人影跟碎玻璃似的，一片一片掉下来。
就在这时候，林晚星从碎片里瞥见个模糊的画面——好多年前，外婆坐在老藤椅上，手里拿着片银杏叶，对着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年轻人笑，那年轻人手腕上，也有块差不多的青痕。
“咔嚓”一声，落地镜彻底碎了，图书馆恢复了原样，学生们还在安安静静看书，好像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地上的碎镜片还微微发烫，拼起来的时候，中间缺了块月牙形的碎片。
顾言收起画笔，额角渗着细汗：“刚才太危险了。”
林晚星攥着那片从诗集里掉出来的银杏叶，叶子不知啥时候变得热乎乎的：“顾言，我外婆……是不是认识你家里人？”
顾言沉默了一会儿，从画夹里抽出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男的手里拿着画笔，女的捧着本书，站在跟图书馆窗外一模一样的银杏树下。
“这是我爷爷和你外婆，”他轻声说，“他们年轻时候是同学，一起补过画境裂隙。”
林晚星愣住了，看着照片上外婆年轻时的笑脸，突然明白刘爷爷说的“冥冥中自有定数”是啥意思。
原来不是碰巧，是跨了两代人的缘分。
“我爷爷说，当年你外婆也能唤醒月魄剑，”顾言的声音很轻，“他们本来约好要一起去找画境里的悬空阁，后来因为打仗分开了，再也没见过。”
他指着《画境拾遗》上那幅插画，“这就是他们当年想去的地方。”
夕阳透过窗户，在照片上投下暖暖的光斑。
林晚星忽然想起外婆留下的木盒，里面除了银杏叶，还有张没写完的信，最后一句是“等找到那个有银杏印记的孩子，替我看看悬空阁的铃铛是不是真的用画笔做的”。
“我们去找悬空阁吧，”林晚星抬头看顾言，眼里闪着光，“替他们完成约定。”
顾言看着她，浅棕色的眼睛里映着漫天飞的银杏叶，像盛着整个秋天的温柔。
“好。”
那天晚上，林晚星做了个梦。
梦里她站在悬空阁的飞檐下，外婆和顾爷爷坐在阁里的竹椅上喝茶，铃铛在风里轻轻响，像无数支画笔在纸上沙沙画画。
她刚想走过去，就看见外婆朝她挥手，嘴型像是在说“往前走”。
醒来的时候，天己经亮了。
林晚星摸了摸枕边的银杏叶，叶子上好像还留着梦里的暖意。
她拿出手机，看见顾言发来的消息：“查到了，悬空阁的入口在城西的老钟楼里，明天一起去？”
下面还附了张速写，画的是晨光里的钟楼，塔尖上停着只灰喜鹊，嘴里叼着片银杏叶。
林晚星笑着回复：“好，带上枣泥糕，外婆和你爷爷当年，是不是也爱吃这个？”
很快收到回复，是个笑脸表情，后面跟着句：“我爷爷的日记里写着，你外婆总说，甜的能压住画境裂隙里的寒气。”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打着旋儿飘到窗台上，像在应和着啥。
林晚星把照片夹回《画境拾遗》里，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正像书页一样，慢慢被翻开。
而她和顾言的故事，在这些秘密的串连下，变得更清楚、更暖了。
她开始盼着明天的钟楼之行，盼着那些可能遇到的稀奇景象，更盼着身边这个清俊的少年，能和她一起，把两代人的约定，慢慢走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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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画境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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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的裂隙，”顾言从画夹里抽出画笔，银灰色的笔杆泛着冷光，“是镜渊，能照出人心底最惦记的东西，勾着人往里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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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的呼吸猛地一停，那是她过世三年的外婆。
“晚星，过来呀，外婆给你留了桂花糕。”
镜子里的外婆笑着，皱纹里都是慈爱的暖意，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林晚星的脚像被钉住了，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镜子，嗓子发紧，就想穿过那层冰凉的玻璃，扑到外婆怀里。
“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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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外婆脸色突然变了，笑容僵在脸上，蓝布衫上渗出黑色的水渍，跟被水泡过的旧衣服似的。
“你怎么不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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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的声音带着急劲儿，他手腕上的青痕亮起来，在空中画了道光墙挡在镜子前，“想想真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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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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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她站在悬空阁的飞檐下，外婆和顾爷爷坐在阁里的竹椅上喝茶，铃铛在风里轻轻响，像无数支画笔在纸上沙沙画画。
她刚想走过去，就看见外婆朝她挥手，嘴型像是在说“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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